第112章 毒婦
蘇硯昭手中的墨塊不慎滑落，砸入硯臺，濺起幾朵墨色的漣漪。
兩人不約而同地轉(zhuǎn)向蘇硯昭，只見她面露驚愕，眼神閃爍，充滿了不可置信：“程大人，這怎么可能？舍妹落水純屬意外，何來推人之說？”
“王妃，微臣所言句句屬實，證據(jù)確鑿?！?p> 程少卿雙手一拍，侍從應(yīng)聲而上，呈上一件染有斑駁血跡的絳紫色衣裙，以及一只裝有祈福銅錢的深色荷包。
“死者手中緊握的銅錢，經(jīng)過反復(fù)比對，與這件衣物的主人吻合無疑?！?p> 方譽殿內(nèi)，燭光搖曳，映照著皇帝凝重的臉龐，他仔細(xì)審視著面前的調(diào)查記錄，腦海中不禁浮現(xiàn)出蘇硯昭嫁入楚王府后，陸氏女對其諸多不滿的場景。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女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尖銳而凄厲。
皇帝眉頭緊鎖，額上的青筋隱隱跳動：“外面何人在嚎喪？！”
正當(dāng)怒火中燒之際，蘇硯昭急忙上前，雙手捧上一杯熱茶，聲音溫柔卻帶著幾分焦急：“父皇息怒，保重龍體，切莫因小人之言傷了龍體……”
一旁的翠竹輕聲補充：“貴妃娘娘堅持聲稱自己遭人誣陷，實屬無辜?！?p> 皇帝聞言，一手捂胸，身體無力地靠在龍椅上，喘息間滿是痛心疾首：“哪里是無辜，分明是朕識人不明，錯信了惡人！”
“傳她進(jìn)殿，本帝要親自問個明白！”
陸貴妃接到召喚，誤以為皇帝的怒氣已消，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僥幸。
她難掩喜悅之情，在張嬤嬤的攙扶下一步步踏入方譽殿，口中念著：“臣妾參見陛下……”
然而，未等她話音落下，一道勁風(fēng)突襲，卷軸狠狠擊中她的頭部，鮮血立時噴涌而出，沿著蒼白的臉頰緩緩流淌。
“陛下……”陸貴妃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著眼前這位素來以寬厚著稱的皇帝，心中滿是震驚與不解。
記憶中的皇帝，何時有過如此雷霆之怒？
“你這等口蜜腹劍的毒婦！”皇帝的斥責(zé)冷酷無情，“朕真是瞎了眼，未能早些看清，你的心腸竟如此歹毒，世間罕有！”
陸貴妃一臉茫然，捂著劇痛的額頭，淚如泉涌：“皇上，您這是什么意思？娜嬪小產(chǎn)之事，臣妾真的毫不知情，我是被冤枉的啊！”
“你還敢提！”皇帝怒極反笑，幾乎要被憤怒吞噬。
蘇硯昭的眼眶泛紅，聲音顫抖，帶著難以抑制的悲憤：“貴妃娘娘……玥玥她只是一個無辜的孩子，她何罪之有，您怎能狠心對她下此毒手？”
淚水如斷線的珍珠，失控地從她的眼眶中涌出，每一滴都承載著無盡的哀傷與絕望。
她哽咽著，聲音破碎而微弱：“兒臣深知，您將楚王殿下英年早逝的悲痛，盡數(shù)歸咎于兒臣的身上，認(rèn)為是兒臣命中帶煞，克夫至此。”
“然而，即便兒臣有千般的不是，萬般的錯誤，那稚嫩無辜的玥玥，她尚且年幼無知，又怎能理解這世間的復(fù)雜與兒臣的苦衷呢！”
陸貴妃的面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眼中閃過一抹驚慌與無助：“不，那孩子的不幸與本宮何干！皇上，請您明察秋毫，切莫輕信那些挑撥離間的惡言！”
她竭力為自己辯解，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
“正是楚王妃，沒錯，就是她策劃這一切。她企圖離間陛下與臣妾的關(guān)系，而娜嬪小產(chǎn)時所中的藏紅花之毒，也是出自她的毒計！”陸貴妃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放肆！”皇帝的怒吼震響整個殿堂，雙目圓睜，威嚴(yán)不可侵犯。
“朕的正妻唯有嫻后一人，陸淑芮，你有何資格與朕談?wù)摲蚱拗椋俊?p> 陸氏緊握著手中的絲帕，淚眼婆娑地望向皇帝，那眼神中既有哀求也有不解：“陛下……”
“至于娜嬪之事，也需重新審視?！被实鄄⑽蠢頃霓q解，語氣冷靜而嚴(yán)厲，“六宮之中，誰人不知蘇氏與娜嬪情同姐妹，她又怎會狠心傷害皇嗣？反觀你，慫恿熹妃使用藏紅花，背后的目的，恐怕是為了掩蓋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臣妾真是比那千古奇冤的竇娥還要冤枉啊！”陸貴妃的辯白顯得蒼白無力，除了呼喊冤屈，再無他言。
此刻，蘇硯昭輕輕吸了吸鼻子，聲音雖細(xì)卻堅定：“父皇，能否允許兒臣向張嬤嬤詢問幾個問題？”
“問吧。”皇帝淡淡應(yīng)允。
蘇硯昭緩緩走向張嬤嬤，只見張嬤嬤的頭深深地埋在胸前，仿佛要將自己藏起來。
“張嬤嬤，一直以來兒臣待你不薄，為何你要狠心害我妹妹落水？”她的話語中帶著難以置信與痛心。
“難道，是因為那次在地宮，你的腿被石門不慎壓住，而我沒有及時施救，你便因此心生怨恨？”蘇硯昭試圖揭開隱藏的真相，目光銳利。
張嬤嬤面如土色，牙齒緊緊咬著下唇，一個字也不敢吐露，生怕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fù)。
皇帝察覺到氣氛的異樣，眉頭緊鎖，疑惑叢生：“這是怎么回事？她的腿怎么會有傷？”
一時之間，大殿內(nèi)靜得只能聽見呼吸聲，連陸貴妃的抽泣也戛然而止。
蘇硯昭跪在大殿中央，雙手捂嘴，淚水如泉水般涌出，哭得幾乎無法言語：“都是兒臣的錯，兒臣間接害了玥玥……”
“蘇氏！你必須將你知道的一切如實告知朕！”皇帝的命令敲擊在每個人的心上。
在皇帝的威壓之下，蘇硯昭終于支支吾吾地道出了真相：“自從夫君離世的那一刻起，貴妃娘娘便深信兒臣是克夫之命！”
陸貴妃聞此言，雙眼圓睜，怒火中燒，幾乎要沖破理智的束縛，欲上前教訓(xùn)蘇硯昭：“休要在此胡言亂語，混淆視聽！”
一旁的程少卿見狀連忙上前勸阻，卻不料，陸貴妃的手掌竟失了控，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臉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娘娘請息怒！”程少卿強忍著疼痛，試圖平息這場風(fēng)波。
然而，一聲巨響打破了殿內(nèi)的緊張氛圍——皇帝猛地拍案而起：“陸淑芮，朕在此，你竟敢如此囂張，當(dāng)眾行兇？只怕私底下，你的手段更為陰險毒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