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底牌
急促的喘息在死寂的密林間回蕩,徐壹瘦弱的身子猛的一頓,身子跐趔險些摔倒在滿是白骨的密林。
手掌緊捂唇間,一抹殷紅自指間漫延
陣破了!
比他想象之中要快上不少。
陸六……
沉吟間,停滯的腳步加快,地上白骨由一開始的零星幾塊變得遍地都是,踩踏間時不時落陷空踩,好在問題不大,并未遇到大的塌陷,只是有些許惡心。
密林中樹木盤錯遮天蔽日,導致白骨無法完全風化,致使一腳落下往往再拔出腳面便粘著不少米色肉蟲,惡心至極。
殘缺的鎖靈陣,沒布陣人的主持,在獸血徹底干涸后便會徹底失效,陸六那骨手她也沒想困多久,在助她脫困后能再給其添些麻煩,就算美事了。
不再多想,徐壹專心趕路,她現(xiàn)在已然踏進密林中圍,茂密樹叢逐漸稀疏,放眼而望,白骨堆積成山。
一條條殘缺的手骨自地底探出,伸向天際,帶著對生的渴望。
徐壹踏進半腳,生氣在布滿死意的骨山中猶如黑夜中一點星火,無風吹拂,骨海中竟傳出排山倒海般的呼嘯風聲,嗚嗚咽咽,哀歌盤旋,就連地上交錯探月的骨掌也如夜色熒花隨風搖曳。
袖口抖落,手心附著上灰色粉末,隨風一揚,女童微合的唇角輕啟
本該發(fā)不出聲響的喉間卻發(fā)出一段旋律,輕靈幽遠似自遠古而來
生澀拗口的旋律在振耳哀歌中蔓延,搖曳骨掌尖端生起的尖刺緩緩消退,直至一道真正的山風吹過,骨海竟就此消退三層。
信仰,神明,就如此重要?
只是一道祭祀旋律,就足以消退你們滿腔的怨恨?
徐壹眼中神色晦暗,怒意自漆黑眼底竄出,猶如洶洶火焰于眼中搖曳。
如此輕易釋懷放下的你們卻到死不知,所謂仙人廟宇,不過是修仙之人騙取你們信仰香火的手段。
有幾人,有幾人真的將凡人的祈愿放在心上,一道在修仙界爛大街的凝水決在凡界就是神仙之能,即便是如此輕易施展,那些高門弟子也不會輕易施展。
和天道規(guī)則無關(guān),只是因為他們需要更為純粹的信仰,只有在生死存亡時出現(xiàn),那些凡人才會視他們?yōu)樯衩?,希望?p> 信仰他人,不如信仰自己。
將希望寄予他人帶來的只有無盡絕望。
徐壹腦中一道模糊的想法一閃而過,只待他日生根發(fā)芽。
手臂卷袖中的玉玦微光閃爍,頻率極快,可惜徐壹在拿到它后就沒有把它當至寶看待,隨意處置,疊進粗布,任它閃出花,這小聾子就是不看它一眼。
某人恨的直磨牙。
徐壹踏著白骨,左右尚存的手骨蜷縮在地,再無阻攔攻擊的意圖。
徐壹加快腳步,進入遠處單由頭骨堆積的山洞之中,其間藍色幽光閃爍,一座石棺矗立眼前,此間死氣聚散,在其眼中猶如濃霧綿連。
看來就是這了。
手剛往棺上一放,莫名的危機自背后乍起讓其往左前一竄。
轟?。?p> 一聲巨響,石棺四分五裂,陸六看來火氣不小。
“你還有時間布陣嗎?徐囡”徐壹滾地后,第一時間扭身望去只見一道瑩白骨架立在洞口,左手之上環(huán)抱著一具長滿血色脈絡(luò)的小孩骸骨。
看清小孩骨骼的模樣,徐壹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這具尸骨……
陸六全身有數(shù)處骨骼缺失,雖來的快,但顯然與雙煞那一戰(zhàn)他也沒有想象中輕松,缺失的骨骼以及那些骨骼之上隱約浮現(xiàn)的黑色死氣,讓徐壹提起的心稍落。
布陣?
她自然是沒時間的,前腳剛到后腳人就追來了,她哪還有時間布陣。
盯著陸六唇角,徐壹有些感慨幸好此人沒有到達三重血肉盡腿,不然她這唇語還就失效了,單看上下顎骨開合,還真只能靠猜才能知道這人在說啥。
嘆口氣,被甕中捉鱉了呢
常寧,你還要看戲看多久?
心念一動,藏在袖中的玉玦便被某人毫不留情扔向陸六。
底牌哪有大殺器劍修首席厲害呢。
“徐壹!”
扔出去的玉玦猛的停滯,一道童音響起,罵罵咧咧中玉玦變化成十歲上下的幼童,一身玄色流光衣,束發(fā)下的小臉氣的圓鼓鼓的。
“你早知道,是不是?”
徐壹指了指陸六,攤手表示要不要先打架再敘舊。
常寧:……
你咋就如此自信我能打過對面這玩意。
陸六看著突兀出現(xiàn)之人,疑惑之余,懷中抱著的瘦小骨骼隱隱有些顫動。
猩紅雙眼對上面前的孩童銀色眼眸,繼而越過這人看著那明明叫徐囡卻被這人喚徐壹的人
奪舍!
兩字清晰浮現(xiàn)腦中。
骨爪回旋襲向幼童后首,幼童毫無察覺,依舊在用銀眸打量他,似乎在看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
利爪發(fā)出破空之聲瞬間沒入其中,可很快陸六瞳孔一縮,利爪穿過了頭顱,而孩子卻毫無所傷。
恍若幻影,可怎么可能
即便的生死煞詭他的攻擊都能傷到,為何他不可以。
幼童面露糾結(jié),嘆口氣,有些朋友就不該交,交友不慎吶
手心一晃一柄小巧短劍出現(xiàn),再抬眸銀色眼睛里冰寒一片
不該對詭修有所偏見,但殺人修煉詭道者殺無赦!
陸六只覺眼前星光閃爍,血色眼眸中浮現(xiàn)出不甘,但很快便有所決斷,環(huán)緊手中的弟弟,靈力源源不斷沒入其間。
那猶如提線木偶的孩子猛的迎著劍光躍向常寧。
喀嚓!
噗通!
血肉四分五裂,常寧銀眸微凝,抬眼望向洞外
跑了?
同一時間遠在數(shù)十里之外的斜坡之上,跌坐在地的刀疤男人瞬間扁平成一張人皮。
而人皮之下緩緩伸出一只熟悉的骨手
“徐壹,我有種直覺,你要有大麻煩了”常寧飄著望著地上那灘血肉,其頭顱完整,眼睛里滿是茫然。
徐壹揉了揉耳朵,不是很想聽到這話。
但那具孩童尸骨的確有些古怪,白骨決二重是這般模樣?
事已至此,人都逃了,沒有什么可說的。
沒有理會那攤血肉,她已經(jīng)知道死的是誰了,刀疤男人,他一死徐囡的肉身與她就更為契合,只是不知是陸六逃了的原因,還是什么契合度總是差一點點。
蹲在炸裂石棺處,朝那縮小版的常寧招手。
幼童無語,但還是飄了過去。
這人見他過來,便又指著其中一個石匣點了點
“你別太過分!幫你殺人還幫你擋刀是吧?”
徐壹扭頭圓潤杏眼里閃過一絲疑惑‘殺人?你殺成功了嗎?’
常寧語塞,這不是今非昔比了嗎,換當年即便有那奇怪的孩骨,這傷那叫陸六的詭修也必受,即便逃到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