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給臉不要臉
“跳啊?！彼罩氖滞乜谖妗?p> “不跳了么？”
她的聲音帶著濃郁的蠱惑，他喉結(jié)上下滾動，“你跟他們糾纏有什么好處？除了落一身罪名?！彼褐ぷ樱珔s依舊清明，繆云歸整顆腦袋倚在他肩上，臉埋進他的脖頸里，“我——不——想演了?！?p> 他一顆心被泡的酸軟，順勢摟緊她的腰背。
……
“不行，我不同意。”
佘棟有些煩躁。聲音粗放。他這個外甥女良心早被狗吃了，表面端的是恭敬柔順，行得卻是另一套章法，反了天了。他想：若是這次佘家妥協(xié)了，一部分商會股份和經(jīng)營權(quán)輕易劃給她，那下一次她要人命呢？也給么？
“她殺了我兒子，難道還要我們打落牙齒活血吞么？”
佘老太爺拄著拐杖坐到椅子上，很頹喪。茶碗里飄著白氣，他一整只手被裹成粽子，胸口起伏混亂，微微喘著粗氣。佘琴纖瘦的指節(jié)扣住老頭肘窩，眉心蹙起。佘棟則是不耐煩的叩擊桌角，紅木發(fā)出‘咚咚’的聲音，佘菁華額上皺紋橫生，昏黃的眼球微微轉(zhuǎn)動，盯住廊下被風雨吹得亂晃的白綾。
“給她——”
“她要什么就給什么?！?p> 最后佘菁華以絕對命令式的口吻結(jié)束對話。
佘棟氣得一整張臉都發(fā)紫。
停機坪上。天氣因素，飛機延誤?？娫茪w等得煩躁。盡管她沒有真的打算跟陳聿為回梅羅科。陳聿為撿起她粘在臉上的頭發(fā)，溫潤的指尖擦著她的耳朵緣鉗著發(fā)絲將其繞到耳后，目光放冷，“真不打算跟我回去？”打她一上飛機，他就猜到了。故意不搭理她，似乎也想給她一個下馬威，不過，或許沒用?！靶]良心的?！标愴矠榇了管浫狻？谖鞘侵肛煛?p> “陳聿為——”
繆云歸一下子像炸毛的小鳥，撲騰著胳膊從他懷里跳起來。“你做好你分內(nèi)的事就可以了?！薄澳惴判模页匀?，一定請你喝湯。”她叉腰，抬頜。陳聿為指尖頂著下巴，從頭到尾打量她，褐色的眼眸帶著水波蕩漾，仿佛在跟她說：我要吃什么用不著你管。很犯規(guī)?？娫茪w‘哼’一聲，要坐回去。誰知道他一手撈住她的手臂，又將人拉進懷里，帶著她坐到自己腿上。“受傷了？”經(jīng)他提醒，繆云歸才發(fā)現(xiàn)右手手腕上有一個坑，肉被剜掉一塊，清白的肉皮肌理里是凝固成褐色血痕。
“沒發(fā)現(xiàn)？”
繆云歸：“不疼?！?p> 陳聿為抓著她的手，指尖泛白，額上涌起青筋?！澳憧烧嫘小！?p> “別亂看?！?p> 繆云歸按住飛機座椅，陳聿為錮著她腰腹。
“陳聿為——”
她氣急敗壞，他倒是滿臉寫著玩世不恭，溫熱的掌心肆虐在她柔軟的肚子上，繆云歸抓著他的衣裳，威脅他，“再亂摸，我砍了你的爪子?！标愴矠閲虖?，指尖馬上就要從衣扣里鉆進去時，貴賓機艙外響起一聲女聲。
“陳先生，市刑警隊的王警官說繆小姐涉及刑事案件，不能輕易離境?！?p> 陳聿為眉頭一蹙。
等他和繆云歸出現(xiàn)在機場的警務辦公室里時，表情更加扭曲，話冷生硬，“不是已經(jīng)證明這件事和她沒有關系了么？王警官又來干什么？是舍不得我們么？放心，三和商會的掌權(quán)人不會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就和荊州撇清干系，我們有的是機會見面，不用急于這一時?！?p> 王善仍舊舉起那張稽查令，略顯紳士，“繆小姐，請跟我們走一趟?！?p> “有證據(jù)么？”
“如果沒有，那我不愿意。”
聲音干脆。
繆云歸抽回手，上前與王善對質(zhì)，黑溜溜的眼珠子盯著他。
“你沒有資格說不愿意。公民必須隨時配合警方或檢方對案件的調(diào)查，聽候傳喚。尚處于未完全自由狀態(tài)。警方要求配合調(diào)查的，應當出示人民檢察院或公安機關的證明文件?！彼崃颂崾掷锷w著紅戳的紙張，“如果提問者為嫌疑人，被傳喚而不去的，警方可以強制傳喚?！标愴矠榧鄙鞍⒃啤彼氖直?，繆云歸輕巧甩開他，一手提起王善的領口，他身后的小警員立馬全是一副緊張色，眾口呵斥，“干什么——”
“廢什么話？”
“有證據(jù)。”
“我就跟你走。”
“如若沒有?！?p> “我要你好看?！?p> 王善墊起后腳掌，眼珠瞪得老大，口唇泛青，是掃了他警隊隊長的威風。使勁咽了幾口唾沫之后，才從吃驚中緩過來，他悠悠開口，“不知道還以為繆小姐有多大能耐呢，不過是威脅、恐嚇加暴力手段，你這種人，未必能把痕跡抹得一干二凈。找找，總會有。哦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吧，老關總前兩天特意來了一趟刑警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你是怎么威脅他們的，也都說了?！彼Z調(diào)很慢，神情又帶引導。
她撒開手。
王善順勢往后倒退幾步。
繆云歸看得出來激將法。
“我不是很吃這一套?！?p> 她形容懶散，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
繆云歸一屁股坐到皮質(zhì)沙發(fā)上，掏出一支煙，咬進嘴里?！畤}’一聲，她叼住煙嘴，煙頭上的紅點明滅，他們之間立時隔起一層白霧。陳聿為側(cè)目看她，眉頭緊蹙。他不是沒見過她吸煙，以前不喜，這次更不喜。繆云歸胸前的血跡凝固成褐色，像打翻了巧克力醬。王善打眼一瞅，女人眼中沒有一絲畏懼，倒是自己身后的小徒弟跟著急眼了，吼道：“你沒有選擇。憑著這張紙，我可以對你進行強制措施。你不要給臉不要臉?！?p> 繆云歸伸手，搶過來。
蓋著警局矬子的稽查令被她拿在手心里。
王善看了眼身后的小徒弟，再看了眼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fā)上撥弄打火機吞云吐霧的繆云歸，陷入了一種微妙的沉默?！逻_’黑色的打火機被她攥在手心里，火焰順著紙張往上燒，泛出青黑色。她珠色泛紅，挑釁他，“你的勇氣被我收走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