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聽的話
王善拿資料夾敲他的頭,“先閉嘴?!?p> 他瞥了眼腕表,時針已經(jīng)落在了10的位置,繆云歸從坐到這里就沒說過一句有用的話,不是自己玩兒自己的,就是逗著他們說笑話。
“啊哈哈哈——”她粗著嗓子笑,嘴唇泛著青白色。她是有些口渴,但警察局里的水總能讓她想起前兩年夏天在梅羅科警察局里的一種據(jù)說很解渴的東西。是一鍋湯,里面有癩蛤蟆的內(nèi)臟,狗的眼睛,人的指甲,還有一些說不上來的,惡臭的,總之能是讓她吐到胃粘膜都被胃液燒壞掉的一些東西。
“提醒你,24小時馬上就要到嘍?!彼C揉造作的夾著嗓子說話?!皼]有證據(jù)的話,我可就走嘍?!?p> “監(jiān)控是你指使褚楠篡改刪除的?!蓖跎票е乜?,資料夾也帶著一塊兒塞進(jìn)腋下。聲音冷淡,勝券在握的樣子。
“不是。”
繆云歸兩只手一攤,“我根本就不認(rèn)識他?!?p> 仍舊是剛回來的那句話。王善‘嘖’一聲,今天第八次將那張社保繳納證明亮出來,“這是不是褚楠的社保繳費單?這單子上面是不是方浩科技的落章?方浩科技又是不是三和商會的產(chǎn)業(yè)?”
“是啊?!笨娫茪w點頭。讓人感覺無有不盡。“那能說明什么?方浩科技有幾千名員工,難道我都要認(rèn)識不成?警察先生,強詞奪理可不是審問的正確方式。你不會的話?我教你啊?”
她眼珠往下竄,低語:“真的假的還不一定呢?!?p> “他還說,他是你親自招到方浩科技的?!?p> 王善陳述事實。
“怎么什么都是‘他說’?你們沒調(diào)查出來證據(jù)啊?”繆云歸有點兒好奇。語調(diào)沾著媚。
“回答我——”小警察脾氣暴躁。
“不是。我當(dāng)天就拒絕他了?!闭Z氣很干脆?!拔疫€給了他錢做回家的路費,很仁至義盡了。沒有想到他會陷害我,警察先生,你可要為我做主啊?!?p> “你——”
‘啪’王善將資料夾摔在桌子上,水杯晃了晃,發(fā)出跟桌面廝磨的響聲。小警察大吼一聲,“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我勸你趕緊說清楚,否則——”“——否則?!笨娫茪w接他的話,一張笑臉如花開,“怎么樣?弄死我?你且放手過來,看你的領(lǐng)導(dǎo)會不會先一步弄死你?!?p> “你先出去,找吳陽亮來?!?p> 王善重新坐回椅子,小警察跳腳起來,“師父——”
“出去?!奔又匾粽{(diào)。
小警察認(rèn)命,眉頭能夾死一只蒼蠅??娫茪w右手抬起來,五根指頭前后一晃,“拜拜?!薄椤卮鹚氖穷澏毒o閉的門。王善抬手把監(jiān)控關(guān)掉,又將門鎖上,手壓上繆云歸面前的桌板,“我不想跟你繞圈子,實話說,佘菁華已經(jīng)把你作案的證據(jù)都給我了,定罪時是自首還是別的就看繆小姐識不識相了?!?p> 繆云歸捻著發(fā)絲,腳尖壓住他的,臉上是一抹怪笑,“你嘴巴太臭了,別離我這么近,我快被你熏暈了你知不知道?”
王善:“……”
警方抵死掙扎24小時,繆云歸最后還是施施然站到了警察局門外。
她雙唇抿出幾道細(xì)小的紋路,對面靠車站立是陳聿為,他微微蹙眉,看起來既疲憊,又憤怒。
裴書臣一陣風(fēng)似的跑到她眼前,滾燙的掌心握住她的手腕,“你沒事吧?”他的聲音暗啞,沒睡好?繆云歸上下打量他,甩開,質(zhì)問他,“他怎么來了?你叫來的?我看咱倆以后是用不著見面了。”
裴書臣扎著腦袋,“他畢竟是你哥哥?!?p> “狗屁——”繆云歸眼球向上翻,去找他的眼睛,她‘噗嗤’一聲笑了,‘刷’一下又拉下臉來,腳后跟一錯,心往前跑,領(lǐng)子被陳聿為拽的死死的?!斑馈彼糯丝诖謿?,吐出白花花的霧氣,回頭,憤恨狠的瞪著他。
“往哪跑?”陳聿為壓著火??娫茪w梗著脖子,一只手輕巧繞過他的胳膊,去薅他的頭發(fā)。“我,可不想現(xiàn)在見到你?!毙盍?,重重的說。陳聿為卻不管不顧,死死攥著她的后脖領(lǐng)加背包帶,拉著她往車?yán)锶?p> “跟我回梅羅科,再不準(zhǔn)出來?!?p> “我不——”跟他慪氣。
“以后再不準(zhǔn)胡鬧。”
繆云歸眼睛一瞪,“憑什么——”
“能不能都成熟點兒?”裴書臣橫在他們之間,先從哥哥手里解救出妹妹的脖子,又從妹妹手里救回哥哥的頭發(fā)。“你如今該去向佘老爺子賣個好。”繆云歸抱起胳膊,只留給他們一個圓圓的后腦勺,陳聿為則是低頭整理腕表,呼呼喘著粗氣。“回去好好跟他道個歉,老爺子現(xiàn)在這個歲數(shù)死了孫子,總該有情緒的發(fā)泄口,既然不是你做的,就談不上殺人償命。你們終歸是祖孫,有血緣關(guān)系擺著,他也不會一直這么僵著?!彼又匾粽{(diào)。誰都不理他。空氣中只有飛蟲顫動翅膀的聲響。
“呵,你開什么玩笑?”繆云歸微微蹙眉,轉(zhuǎn)身拉住裴書臣的領(lǐng)口,松乏的領(lǐng)帶纏狡住她的手腕,他被她一拽,一晃,垂眸是她微揚下頜的臉蛋,光潔的額頭,唇珠微微泛白,風(fēng)一揚,額角的碎發(fā)溜過耳尖。
他喉結(jié)上下滑動。
“你裝什么、”她繃直食指指側(cè)面站著的陳聿為,“你把他弄來就是為了看我的笑話?”
陳聿為見狀,‘爹癮’犯了,上來就揪住她的手腕,用力,企圖捏著她迫使她松手。
繆云歸卻跟他叫,“別在這兒假惺惺的,用不著你來裝好人。”
陳聿為一口氣墜進(jìn)肚子里,“狗咬呂洞賓?!?p> 她黑眼仁恨不能藏進(jìn)眼皮里,語氣懨懨,“我可不想揪一嘴毛兒?!辈煌谛置脗z一句頂一句犟嘴,裴書臣喉結(jié)上下滾動,微微吸了口氣,“我只是擔(dān)心你?!?p> 繆云歸順了順氣,“很用不著?!?p> “我沒有一個合理的身份去詢問你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能想到的也只是陳聿為他是你哥哥。這里沒有人會看你笑話。我不會”他指向陳聿為,“他當(dāng)然也不會?!?p> “好聽的,誰不會說呀?”她嘴角一撇,細(xì)碎的笑聲從嘴里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