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贓
這場婚禮的主人是兩個00后。室內(nèi)，四根頂天柱，中央是鮮花鋪就的舞臺，《I was Born To Love You》響起，新郎一身白色翻脖領(lǐng)禮服出場，手牽新娘，從禮門里蹦蹦跳跳，身后跟著的是四對兒伴娘伴郎?？娫茪w眼睛毒，一眼就瞭到了緊跟在隊伍后面的裴書臣，一臉嚴肅，不像是參加婚禮，像葬禮。最關(guān)鍵是，腳下行動明快是和新人一致的舞蹈。
“你怎么在這兒？”
天臺上，繆云歸癟癟嘴，“舞跳得不錯?！彼揶硭２皇钦嫘目渌?。裴書臣黑著臉，手上力氣不減，執(zhí)拗地抓著她的手腕。目光里像是藏著一團火?！安傅内ふQ過完了，為什么還不回梅羅科？”他在質(zhì)問。繆云歸享受他的質(zhì)問。水靈靈的眼睛瞇成一道縫兒，“你是跟吳三爺?shù)膶O女熟？還是他孫女婿熟？”
裴書臣咬住唇中肉，氣她答非所問。
“你能不能認真點兒?！?p> 繆云歸耍賴，順勢攀上他的胸口，指尖在他胸口畫圈兒，一纏一卷，似乎在勾弄他的心。裴書臣一怔，無奈嘆氣，掌心不緊不慢扣住她的細腰。
她咕噥：“我這不是在吃醋了么？你急什么？”
“我在問你，為什么不回去？”
她眼睛里勾著水兒，小嘴抹了蜜，“你不想見我？”“那我現(xiàn)在就走。”繆云歸輕巧推開裴書臣的胳膊，撂挑子走人。裴書臣眼睛都不眨一下，又拉她回來?！澳峭淼募s定還算數(shù)么？你耍我玩兒？”“你覺得好玩兒么？”他微微蹙眉，她被他抓著的地方發(fā)燙。
“是你把我拉上天臺的?！?p> 繆云歸退開幾步，稍微與他隔開。
“約定？”
“你遵守了么？”
“別跟我擺出一張死人臉。”
裴書臣軟下來。
“你做那勾當(dāng)，不適合這里，你也不適合繼續(xù)待在這里?！?p> “你要是不回去，我現(xiàn)在就去告訴你哥，把你抓回去?！?p> 他臉拉得比驢長。
“你少拿他壓我?！?p> 她轉(zhuǎn)身扯開裴書臣的鉗制。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也在打商會的主意？把我趕走，你出手吞掉商會，然后整個JZ市場都是你的。你以為我會這么傻么？”她冷著臉，一副心有成算的樣子。裴書臣不知道她哪里來的歪理，扯了把領(lǐng)帶，又聽她說，“你跟陳聿為還有聯(lián)系？你喜歡他？”很莫名其妙。
他直接氣笑了。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阿東攔下來，湊近繆云歸耳邊，告訴她，“老大，您交代的，已經(jīng)準備好了?！迸釙及櫭迹儐柺教筋^，“準備什么了？”直接給他扣帽子，“你又要搞什么破壞？”
繆云歸投給他一個看白癡的眼神。
JZ市第一人民醫(yī)院。VIP病房。高跟鞋壓在瓷磚上，新中式旗袍裙角隨著步幅打在小腿。女人左手拎著果籃，右手把臉上的墨鏡取下來，入眼是關(guān)向一張極其自大的臉。
“你怎么來了？”
“笑話我？”
關(guān)向整個身子往后靠，削蘋果的水果刀無所謂往邊幾上一撂，桌板都抖三抖?？娫茪w優(yōu)雅，將果籃墩在邊幾上，另順勢坐到邊幾上?！拔腋憧蓻]什么恩怨，笑話你什么？難不成你心虛？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兒？”
他莫名從這小丫頭片子身上感到一股壓力。
“你胡說八道?！?p> 繆云歸傾身，“胡說的成本可是很高的，我承受不起，萬一那一天我也被人剪斷了剎車線，我可沒有你那么好運能找來警察?！彼置魇裁炊贾溃室廪揶硭?。關(guān)向眸光一下子變得凌厲，‘歘’一下從床上彈起來，“你什么意思？”
她往后仰躺，視線從他帶著憤怒的臉一下轉(zhuǎn)換到日落西山。后來又坐正，一板一眼正襟危坐看他，換一張明媚的笑臉，好似方才提到都是開玩笑。
“我能有什么意思？”
“關(guān)二哥，你也太敏感了吧？”
“我一個女人都沒有你心思敏銳？”
一句話噎死人?？娫茪w有這個毛病。關(guān)向臉上五顏六色的，惡狠狠啃了一口蘋果，又輕飄飄的說，“小爺這次不過是失手了，看我下一局怎么把這面子掙回來。”她聞言，換了一條腿搭著，“好。”“等你?！彼坎晦D(zhuǎn)睛盯著他，就像野獸盯著獵物一樣。關(guān)向被她盯得發(fā)毛?？翱把柿丝谕倌?。
“你看什么？”略顯局促。
她唇角一瞬勾起來，“好玩兒么？”
“什、什么？”
繆云歸雙眸似可以將他洞穿的刀子，壓迫感很強。一句‘好玩兒么？’很快將他引入陰謀中，他睫毛一閃一閃，質(zhì)疑，緊張，恐懼占據(jù)他的內(nèi)心。他唇角抽搐，是暴風(fēng)雨將來的前奏。
“把人命看做螻蟻，拿捏在手心里的游戲很好玩兒吧？應(yīng)該？”她說起話來輕飄飄的，沒有附著物?！白詈檬窃谝股钊遂o的時候，最好在盤山公路上，最好事故發(fā)生的載體是車輛；車主提心吊膽，車速快得要飛起來，前方一片黯淡，一不小心造成交通事故是常有的?！彼χ?，聲音卻越來越沉，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本能的畏懼她的眼神，關(guān)向心虛往后退，‘閌閬’一下，腿彎抵上床沿，他手里的蘋果砸在地上，漏出的汁水，濺上繆云歸的裙角。
繆云歸眼神低下，一撇，抬眼是一抹笑。
“最近很火的游戲，你不知道？”
關(guān)向胸腔強烈起伏，塌腰，一屁股崴在床上。
如釋重負。
他當(dāng)初教訓(xùn)繆云歸，無非就是想給好兄弟出個氣，也當(dāng)為自己進戒毒所報仇?？蓵r隔多日，繆云歸突然明目張膽的提起盤山公路上的事故，他又想起公安局停尸房的那幾個手下。眼球完全被毀掉了，兩個血洞直接延伸到后腦。死狀慘烈。
“我聽說三表哥對此很是精通，你該向他取取經(jīng)?！彼龔澭鼡炱鹚こ鲆粋€坑的蘋果，做投球勢，‘砰’蘋果入垃圾籃。關(guān)向的心又一驚。
佘斯函接到關(guān)向邀約電話是在佘家飯桌上。佘斯函坐在下首佘棟的身側(cè)，兜里的手機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