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
鳳凰樹上的花葉隨著風(fēng)搖曳,周遭的聲音似乎也消隱在其中。
黃翅搖和溫故知不自覺地對視著,各自陷入了自己的情緒當中。
心中所想不同,卻又一同墜入了鳳凰樹的沉穩(wěn)的氣息里,融入花葉之中,無人能察。
忽而有只小小的手擾亂了此刻的平靜。
黃翅搖的視線范圍邊緣出現(xiàn)了個毛茸茸的東西。她往上一看,那東西正敏捷地在鳳凰樹的樹干上上下溜動,剛好在溫故知頭頂正上方的位置。
是一只小小的松鼠。
糟糕。
說時遲那時快,黃翅搖半躬著身就一個箭步?jīng)_到溫故知面前,單膝下跪,伸出雙手擋在溫故知眼睛的上方,輕聲說道:“看著我,不要動?!?p> 溫故知心頭一緊。
好近。
這簡單的幾個字似乎帶有魔力一樣,將他定住了。
他一開始并沒有反應(yīng)過來黃翅搖為什么突然湊近他,但轉(zhuǎn)念一想,像黃翅搖這么講規(guī)矩知分寸的人,寧愿選擇當眾來到他面前做出一些很容易就令人誤會的動作,也沒有選擇直截了當告訴他,那必定是為了一些不能為人所知的事。
而他和黃翅搖之間最大的秘密就只有一個。
溫故知也大概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不禁咽了下口水,小聲問了句,“四足?”
卻因為喉嚨發(fā)澀出不了聲,吐出口的就只有兩聲氣音。
但黃翅搖聽懂了他的話,點了點頭。
她頓了下,又補了句:“別怕,我想辦法?!?p> 不知道為何,黃翅搖剛剛這么明顯的動作也沒有把松鼠嚇跑,小東西依然攀在樹上,甚至有種想要繼續(xù)往下的跡象。
溫故知第一次以仰視的角度看著黃翅搖,只見她嘴唇微張,緊張卻沒有大幅度喘氣,眉頭緊鎖,凝神警戒著上方,似乎正在想著解決方法。
她今天穿著一件有大片印花的黑色T恤,一如她的審美,夸張又不好看的印花很容易就分散了人的注意力,但依然沒辦法忽略她的臉。
但偏偏她此刻的神情莊嚴又堅毅,黑色的衣服吸了大部分的光,讓她臉上的陰影更為明顯。
就像一個戰(zhàn)士。
溫故知看著她的臉,原本的繃著的心甚至有點平靜了下來。這種反差感讓他覺得很奇妙。
上一秒還是被她仰望,下一秒就變成他仰望著她了。
只見黃翅搖長呼了口氣,對著上方用力“哈!”了一聲。
安靜了幾秒后,她泄了氣般嘆了一聲。
似乎沒有效果。
正當黃翅搖想要吸一口氣再嘗試一次的時候,其他原本正疑惑黃翅搖一系列奇怪舉動的同學(xué)們也順著她的目光發(fā)現(xiàn)了松鼠的存在。
一個女生驚呼了一聲,“??!好可愛的松鼠!”
只見松鼠停下來原本的動作,滯在樹干上。
接著聽到蘇謹挪到了黃翅搖身旁,夾著聲音尖聲道:“下來給哥哥摸摸嘛!”
松鼠終于被嚇得一溜煙爬上了樹冠,轉(zhuǎn)眼就消失在茂盛的樹葉里。
黃翅搖滿臉問號。
?。?p> 為什么?
松鼠不是最靈敏最怕聲音了嗎?為什么唯獨不怕她?
難道是因為,她不夠猥瑣?
————
每一棵樹下的交流小組都輕松有趣地完結(jié)了。
溫故知那一組,也很有趣。
眾人散去,溫故知婉拒了院長提出共進晚餐的邀請,也就沒有跟著大隊一起離開。
蘇謹便自然而然地纏著溫故知,打算拉上黃翅搖三個人一起吃個晚飯。
怎料溫故知再次拒絕了蘇謹。
“今天已經(jīng)給足面子你了,一整天沒干過正事,我現(xiàn)在要回去處理了。”
“那好吧……”蘇謹依依不舍,“翅搖呢?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飯?”
黃翅搖同樣拒絕了蘇謹。
“我也有事要忙?!?p> 蘇謹受到了雙重打擊,只好沮喪地垂著頭朝兩人揮了揮手:“行吧,我這個閑人自己去吃飯了,你們這些大忙人,忙吧,忙點好?!?p> 黃翅搖看著蘇謹像落魄小狗一樣離開,忍不住笑出聲來。
“翅搖?!?p> 耳邊突如其來地傳來溫故知的聲音,黃翅搖心里一顫。
怎么突然就叫她名字了?
“我可以叫你翅搖嗎?”溫故知又問道。
“啊,當然可以?!?p> 只是,黃翅搖平時聽同學(xué)叫她名字聽得多,溫故知這么叫她時,反倒讓她有點不自在。
溫故知看出了黃翅搖的不自在,彎了彎唇角。
“謝謝你保護了我?!?p> 黃翅搖有點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沒有干,松鼠不是我趕跑的?!?p> “可是你維護了我,沒有讓松鼠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范圍內(nèi),還守住了我的秘密。”
黃翅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溫故知歪著頭問:“你不好奇我為什么會有這個恐懼癥嗎?”
黃翅搖先是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你不主動說自然就是不想說?!?p> 聽完黃翅搖的話,溫故知為數(shù)不多的安全感不知為何就往上漲了點。
“你是除了我的心理醫(yī)生以外,唯一知道我的這個秘密的人。謝謝你守護我的秘密?!?p> “蘇謹也不知道?”
提起蘇謹,溫故知就像是想到了自己孩子一樣的表情,“你知道的,蘇謹肯定會大驚小怪。煩人得很?!?p> 黃翅搖想,也是,偶像只要有點小問題,粉絲都會擔心得不得了。
“說不定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呢。”
這一句莫名其妙的”朋友“讓黃翅搖有點不知所措:“老板,溫總,我已經(jīng)簽了約了,是你們公司的實習(xí)生了,實習(xí)生怎么能和老板當朋友呢?”
溫故知有點被黃翅搖逗樂了,“怎么不能,我到現(xiàn)在都一直記得你那句話?!?p> 黃翅搖不明所以:“什么話?”
“既不道德,也不守法,更不惜物。”
黃翅搖在腦海中搜索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是之前第一次遇見溫故知那天,她對那兩位同學(xué)說過的話。
她不解,“這句話有什么特別的?”不就是很普通的勸喻嗎?
“沒什么,只不過讓我覺得,你小的時候一定是一個乖小孩。”溫故知意味深長地注視著黃翅搖,半響后,直接就和黃翅搖道別。
“我該回去了,下一次見面應(yīng)該是在公司里了?!?p> 溫故知的話總好像是另有深意的樣子,讓黃翅搖有些摸不著頭腦。她望著溫故知的背影,喃喃自語:“在公司也未必能遇得上吧,老板?!?p> “嘿!小妹妹!”
一把似曾相識的小女孩的聲音如同平地一聲雷般在黃翅搖身后發(fā)出,嚇得黃翅搖一個激靈。
“還記得叔叔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