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之謎
我驚起回頭,期待地看著徐大叔,他深深望了我們一眼,嘆道:“進來吧?!?p> 我就知道,皇天不負有心人!
我屁顛屁顛地跟進去,屋內(nèi)和外邊完全是兩種風格,綠蔭環(huán)繞應(yīng)有盡有,有種隱居世外之地的感覺。
徐大叔搬了倆板凳給我們,兀自地拿起煙筒,似在冥思什么,悠開口:“是他讓你們來的吧。”
我和簡林相視一眼,沒有回答,聽他自顧自地說:“他前些天來過,我罵了幾句,沒想到他就慫了,派你們兩個小毛孩兒來……”
我露出個尷不失禮貌的微笑,他把我倆當成甄斯的線人了。
簡林給我使眼色,建議我先別否認。
我意會道:“徐叔,其實我們也是一頭霧水,還不了解發(fā)生了什么?!?p> 徐大叔吐了口煙,冷不丁一聲,很是不屑:“還能有什么?就是他小子想的那樣!懦夫,當年淑嫻懷孕時不不問,這么多年過去,她都走了,才記起有這么個人,有什么用?”
這段話信息量太大了,我目瞪口呆:“什么什么?走……走了?”
說到這兒,徐大叔臉上顯出幾分哀傷,又吸了口煙,目光向遠方,似在回憶。
空氣變得凝重起來,即便院里點了燈,夜的黑還是將人壓得透不過氣,只剩下蛐蛐兒還在喋喋不休。
好半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像枯木一樣:“嗯,走了?!?p> 我的心抽痛一下,小聲問道:“什么時候的事?”
“幾個月前?!?p> “……”
又是一陣沉默后,徐大叔突然看開起來:“沒什么好煽情的,是我這個做大哥的對不起她,最后能做的也就是處理后事了?!?p> 說著他拿出一個小木盒給我們,說:“這是你們要的東西。本來我不想給的,可這又是淑嫻的遺愿,哎……回去告訴姓甄的,要是找到了孩子,好好對待,淑嫻留的信他也看了,不必在這時演什么深情,既然天人兩隔,那便就此離散?!?p> 我接過木盒,徐大叔也乏了,把我們趕了出去。
我倆回到車上細細研究,里面是一張照片、一個銘牌、一封信,還有一些雜物。
我咽口水,問:“咱們算不算侵犯人隱私啊?”
簡林說:“你都打開了才問這個問題會不會有些本末倒置?”
我乍一聽,很有道理,當即開始讀信。
看完后只覺頭暈眼花,我轉(zhuǎn)頭看簡林,他臉色也不太美麗。
“我們來捋捋——”
徐淑嫻和甄斯有一段追溯到二十三年前的凄美故事。
二十三年前,還是個花花公子的甄斯到什么鎮(zhèn)一游邂逅了德才兼?zhèn)涞男焓鐙梗凰鲇倌喽蝗镜臍赓|(zhì)吸引,對其展開追求。
奈何他們一個是命運多舛的農(nóng)村少女,一個是桀驁不馴的貴族少爺,云泥之別,門不當戶不對,注定要BE。
徐淑嫻離家后前往城里的大學念書,甄斯在身邊支持、關(guān)心她,二人互生情愫。
本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展,可誰料二人戀情被甄家知曉,甄老夫人棒打鴛鴦,甄斯不是讓人省心的,背地里還是偷偷找小女朋友談天說地。
直到甄家出事,身為長子的他不得不擔起大局,二人被迫分離。
決別時二人都說了狠話,算不歡而散。
其實后來再看,倆人都很遺憾吧,在最好的年紀相識相戀,卻又因為種種原因不能與子偕老。我遺憾世道難違,沒有能名正言順站在你身邊的身份;你遺憾身不由己,沒有年少有為的成績,沒有給愛人一個承諾的能力,只能望洋興嘆,聽曲終人散。
之后甄斯出了國,徐淑嫻繼續(xù)與生活作斗爭,不久便發(fā)現(xiàn)懷了孕。她孤苦伶仃,回到家鄉(xiāng)希望得到家人理解,奈何家人對她避之不及。
她毅然離家,獨自前往H市尋朋友幫助。徐淑嫻本想把孩子打掉,但彼時月份大了,墮胎對身體傷害大,只能選擇生下。
孩子出生后,她就送到孤兒院去了。
不是她心狠,是不得不狠,在這世界上,本來就存在很多不公,她自己也要生活。
一晃二十多年,徐淑嫻一生都在顛沛流離,直到將死之時,才想起自己有個女兒不知所蹤。
她何其愧疚,可一切都太遲太遲了,遲到她還沒能見自己的骨肉一面,老天就要先召見她了。
于是她留下遺書,希望有朝一日,生命中的兩個人能重新相擁。
我沉默了,連帶著簡林也是。
我喝口水,問:“你怎么看?”
他把信合上,重新放回盒中,說:“或許他們的相遇從開始就是錯誤?!?p> “我卻認為,都是冥冥之中該有的劫數(shù)。只是他們沒渡過去而已?!?p> 我長嘆一口氣,攤坐在車座上。
簡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把話題拉回來:“你有什么頭緒沒有?”
我托腮思索,甄斯和徐淑嫻有個女兒,他這次回來八成是要找女兒。
會是誰呢?
“說實話,一開始聽到“徐’這姓,我還懷疑過那誰?!蔽覔沃^嘆氣。
簡林接話:“現(xiàn)在看來可能性不大,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懷胎十月,他女兒應(yīng)該二十二了吧?徐絲絲和我是同歲?!?p> 我點頭應(yīng)和,那甄斯找女兒和許心心有什么關(guān)系?
我一個激靈,突然坐直起來,腦子里有個讓人匪夷所思的想法,我轉(zhuǎn)頭面向簡林,他正好也看著我,我倆異口同聲:“我有個大膽的猜想?!?p> 我心跳加快起來,“難道說甄斯的女兒——”
“是——”
有種在拍懸疑片的既視感。
幾乎又是同時開口:“許心心?!?p> 我一拍手,嘀咕道:“太驚悚了,又很有道理。許心心是在H市被收養(yǎng)的,今年剛好二十二。”
簡林邊說邊從盒子里拿出那張照片,是倆人的合照:“估計跑不了了,你看?!?p> 我一瞅,嚯!徐淑嫻年輕時和許心心長得跟兩姐妹似的!
我趕緊喝口水壓壓驚,這也太刺激了,那許心心和蔣祁,還是表兄妹!
“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p> 我呢喃著,腦子里浮現(xiàn)甄斯和之午心心站一起的畫面,她為什么要對自己親爹下手,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嗎?我真搞不懂。
如果沒那么多豪門水深的話,許心心應(yīng)該也會是個在愛里長大的公主吧。如今這一切走到這個地步,誰又是幸運的呢?
說到底,是這世道的不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