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祁
從寺廟出來已經(jīng)晌午了,最后我還是沒看到簡林的愿望。
他神清氣爽地走在前頭,和旁邊的人有說有笑。
可惡,下次買部無人機飛上去拍來看看!
我們打算今天回程,回到營地后,徐絲絲和其他沒上山的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午飯。干完這頓我們就收拾收拾下山。
下山的過程比上山輕松多了,包里的食物吃得差不多,重量驟減!
我環(huán)視一圈,發(fā)現(xiàn)真就我?guī)У臇|西最多!
慚愧啊,真慚愧!
我走在最后頭,前面是徐絲絲和簡林。
由于徐絲絲腿腳不便,她走得很慢很小心。
簡林和她走得一樣慢,我在后面比他們還慢。
聽其他人說他倆之間的關(guān)系微妙,正主就在眼前!讓我仔細(xì)觀察觀察。
簡林對徐絲絲是真關(guān)心,說話細(xì)聲細(xì)語,溫柔極了,像個護(hù)花使者。
徐絲絲也是,一和簡林說起話就笑。
倆人并排走時不時還有些拉衣角的小動作。
我瞇起眼睛,有東西啊,真有東西!
我單手摸下巴,認(rèn)同地點點頭。
前邊的簡林像后腦勺長眼似地突然回頭,我趕緊戴上那青蛙國王帽欲蓋彌彰。
他不解道:“許思思,你走這么慢做什么?腿也傷了?”
聽,跟我說話就這樣式兒的。
我說:“我走慢點賞風(fēng)景,不行?”
他沉默了,回頭問徐絲絲:“還有一段路,你還走得動嗎?要不要我背你?”
徐絲絲說不用。
我吃驚!你看!他小子怎么這么殷勤!
雖然徐絲絲明眸皓齒,溫溫柔柔真的是讓人一見鐘情的長相,我要是男的也喜歡她,可——你小子裝都不裝嗎?
刺激!要不是正主就在跟前,我一定當(dāng)場雞叫,螺旋升天。
簡林見我突然發(fā)出意味不明的姨母笑,無奈搖頭,說:“她又發(fā)病了,別理她?!?p> 徐絲絲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到山下后,大家就各自告別了。
剩我、簡林、徐絲絲還沒走。
簡林告訴我,他倆都不是本地人,住在學(xué)校,待會一起回去。
“你呢?走回去?”他看了看我大包小包,略帶質(zhì)疑。
我尷尬地把東西往自己身前挪了挪,說:“我叫專車。”
“那就好。”
“你們走路回去?市一中好像有點遠(yuǎn)吧?!蔽覔?dān)心地看了眼徐絲絲纏紗布的膝蓋。
她回答:“不是呀,有公交車,只不過假期不定點,不知道要等多久了?!?p> 說著長嘆一口氣。
我:“那還不簡單?順風(fēng)車給你們搭。”
“真的?會不會太麻煩?”她面露難色,我瞥了眼簡林,對她說:“那要不你到我家和我住幾天,到時上學(xué)再順路送你回去?只有你哦,簡林別來。”
“?。俊毙旖z絲露出期待的眼神。
簡林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新型詐騙,別信?!闭f著把徐絲絲往后拉。
我切一聲,“嘖嘖嘖,這么護(hù)?”
他怔了兩秒,突然放開徐絲絲,又說:“你別聽他們瞎說?!?p> 我充耳不聞,誰們?瞎說什么?欲蓋彌彰越蓋越彰。
我一副“我懂”的樣子,拍拍他的肩:“姐理解,放心?!?p> 他拍開我的手:“理解什么?”
我神秘一笑,比了個“噓”的手勢。
他更迷茫了。
這時,一輛瑪莎拉蒂駛過來,穩(wěn)穩(wěn)停在我們面前。
我正蒙著,誰家這么氣派,這不是停車位?。?p> 別以為你是瑪莎拉蒂就可以亂停車了!
“許思思,夠氣派啊。”簡林以為這車來接我的。
我連忙澄清:“不不不,這不是——”
下一秒,車上的人和我打招呼:“思思,我來接你的,上車?!?p> 不是大哥你誰?
那人摘下墨鏡,我瞪大雙眼,不可置信:“蔣祁!”
他笑著點點頭,“還記得我?真榮幸?!?p> 怎么是他?!
這下好了,這車還真是來接我的。我轉(zhuǎn)頭對上簡林疑惑的目光,臉有點疼。
我搞清楚怎么一回事了。
今天許心心和蔣祁去“約會”了,蔣祁送她回去時剛好碰上我家司機要出門接我。于是他“好心”提出替司機跑一趟。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太閑了,反正現(xiàn)在我們四個人坐在一個車?yán)?,氣氛有點詭異——靜得詭異。
徐絲絲先開口打破沉寂:“思思姐,謝謝你送我們回去,很高興能和你成為朋友?!?p> 我撓撓頭:“客氣。你要謝就謝蔣少吧,人家得閑才答應(yīng)送的,哈哈……”
我像那個官方。
蔣祁語氣平淡地回:“我可沒那么閑,聽到是你,我才來的?!?p> 我黑人問號,你說啥?最近沒摳耳朵有點不好使了。
徐絲絲的目光在我和蔣祁身上徘徊,感覺她在誤會些什么。
我又轉(zhuǎn)身看向旁邊的簡林,這小子從上車起便一言不發(fā),現(xiàn)在看戲倒是挺……他察覺到我的視線,朝我這邊看過來,四目相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那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
我咽了口唾沫,怯怯移開目光,不云了,不云了。
我開始想前世的事情。
重生后,我對前世的記憶越來越模糊了,可能是現(xiàn)在的生活太順意,讓我忘記自己還經(jīng)歷過前世那些事。
我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有時只有在夢里,才會有一點點印象。
可夢終究是夢,里面那些關(guān)于“我”死后發(fā)生的事,無從知曉真假。
也許那只是我對那個世界結(jié)局美好的想象呢?
真?zhèn)X筋。
回過神來,已經(jīng)到市一中門口了。告別了徐絲絲和簡林,我們啟程回家。
我不說話,蔣祁也不說話。
我偏頭觀察他,前世我和他沒啥交集,自然不了解他是怎樣一個人。只知道他是蔣家長子,商界奇才,許心心的未婚夫……
等會兒,前世是因為我沒在宴會上認(rèn)識他,他才成為許心心未婚夫的,倘若兩家聯(lián)姻是必然的結(jié)果,他現(xiàn)在不會是想轉(zhuǎn)移目標(biāo)吧?難道是他知道許心心不是親生的,盯上我了?!好驚悚!
我打了個冷顫,我許思思絕不成為家族的犧牲品!
“思思,你盯著我看了好久,是有事要說嗎?”蔣祁突然問我。
“???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他明明一直在專心開車??!
似是被我的坦率逗笑了,他又說:“是你的目光太炙熱,想不發(fā)現(xiàn)都難。”
我輕咳一聲,既然你這么問了,那我偏不跟你說:“沒事,就是——你和蔣縈縈長得真像!”
“嗯,我們是龍鳳胎?!?p> “哇,那難怪了。”好冷,車?yán)锊皇菦]開空調(diào)嗎?
又是一陣沉默。
蔣祁見我不說話,主動開口:“比起我們,你和許心心倒是一點也不像。”
我隨口一答:“廢話,我倆又不是雙胞胎?!?p> 他卻說:“不止是模樣,性格,也天差地別?!?p> 我尋思:“很正常,每個人都不一樣?!?p> “同樣的環(huán)境中會養(yǎng)出差別這么大的兩個人嗎?”
“你不知道嗎?我小時候丟了,是在鄉(xiāng)下長大的,沒有同樣環(huán)境哦?!蔽医忉尩?。
對于我的經(jīng)歷爸媽并未過多與人談及,外界對這個問題還有諸多猜忌和想法。理由不過是一個用來堵住大眾嘴巴的幌子罷了。
蔣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那今天那兩個是你在鄉(xiāng)下的舊識?”
我該咋說,其實只有一個是?
我點頭說對,是我的朋友。
車子緩緩駛?cè)胛壹掖笳謩e前,蔣祁說:“希望你不要對往事投入太多感情,畢竟現(xiàn)在你在的這個圈子,可沒有他們的位置?!?p> 我開車門的手一頓,你說啥子?
他笑著看我,我自動濾了濾這句話,有點生氣,看不起人?
不知他是不是這E思,反正我就這么解讀了。
我下車,將車門狠狠一甩,切,你很了不起?這圈子里沒他們的位置,那這圈子真小。無所謂,我會給他們搬小板凳。
蔣祁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又解釋道:“別誤會,我只是在提醒你看清現(xiàn)實。不是什么事都能如你所愿的?!?p> 我打發(fā)他走,朝車子離去的方向豎了個中指,真無聊。
只要我夠瘋,沒人能強迫我干違心的事兒。
我回到家,蘇女士和許心心都在客廳里看電視吃水果。
我黑著臉走進(jìn)去把包往旁邊一甩,一個突刺裁倒在沙發(fā)上。
蘇女士關(guān)心道:“思思回來了?怎么看起來如此疲憊?”
我悶悶不樂,總想發(fā)點瘋咬人。
“是不是蔣家小子送你回來的?”蘇女士拍了拍我的背,語氣溫柔。
許心心詫異道:“蔣家小子?蔣祁?”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許心心吃驚住了,估計是沒想到蔣祁剛送她回家就又去接我了吧。
蘇女士冷哼一聲,很是不屑:“是他惹你不開心了?”
我點頭,又搖頭。
她不解,我不知如何解釋,只說:“我有點累,先回去休息了。”
我回到房間,聽見外頭蘇女士和許心心在爭論什么,我只覺得吵鬧。
入夜,我橫豎睡不著,起床去廚房找點吃的,卻發(fā)現(xiàn)書房的燈還亮著,門也沒關(guān)。
我好奇湊過去,是我爸和我媽在談話。
我媽有點生氣:“蔣家有意和我們攀關(guān)系,真是不知好歹,還敢把主意打到我女兒身上!”
我爸相對平靜很多:“心心和蔣家那小子關(guān)系不是不錯嗎,她也有那個意思?!?p> 我媽瞪他一個“你不懂”的表情,說:“心心是自個兒往上貼,要是那小子也有意,再好不過??伤€一邊吊心心,一邊對思思表示有興趣,這怎么行!”
我爸不談定了:“什么?簡直該死!思思的意見呢?”
“思思還小,應(yīng)是不懂這些人心險惡?!?p> “那便先放著,待以后問過思思再議?!?p> 蘇女士一臉憂愁:“可這孩子一向容易被迷惑……之前那個邵言,不也將她迷得七葷八素嗎?”
我爸聞言,也嘆了口氣。
我慚愧慚愧,原來我的戀愛腦與不懂事給他們添了那么多愁。
這么說來其實我爸和我媽并不太愿意和蔣家聯(lián)姻,上一世他們的態(tài)度也是這樣嗎?
以許家的實力確實不需要用聯(lián)姻鞏固利益,慶幸我爸媽都不是那種利益至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