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分家

　　　　北河村的早晨，清風襲襲，炊煙四起，人們用一碗熱騰騰的清粥或者一個胖胖的粗糧饅頭作為一天的開始。

　　吃過早餐后，尉遲老爹就跟大家說起了分家事宜。他端坐堂屋的主位上，劉氏坐在他右手邊，其他人按年齡大小順序依次坐在兩邊。

　　尉遲老爹的娘楊氏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因此她基本不出席家里的任何活動，也不跟大家一起吃飯，每天只在床上躺著休息，每天的飯菜都是劉氏給她送到房間的，只有每年過年的時候才會出來與大家同桌而食。

　　尉遲老爹用余光將眾人的表情掃視了一遍，又清了清嗓子才對眾人說道：“人都到齊了吧，下面我們就來說說分家的事。我們家也沒有什么特別值錢的東西，就只有良田二十五畝，平均分成五份，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你們四兄弟每人一份，每份五畝，我和你們的娘占一份，老大、老二、老三你們都成了家所以分出去住，老四還在進學也未成家所以就先跟著我們，他的那份田地也先由我和你們娘代為管理，老五嘛，等她到了年紀嫁出去就是了。至于房屋，我沒打算分?！?p>　　說到這兒大家臉上都顯出了焦急的神色，不分房租，他們分家之后住哪兒?。窟@確實是個大問題，總不能以天為蓋地為廬吧。

　　二嫂王氏最是個藏不住話的，急著說道：“爹，娘，怎么能這樣哩，不分房我們以后住哪兒啊！”

　　她的話惹來二老不悅，劉氏吼道：“瞎嚷嚷啥，閉嘴。聽你爹把話說完?！?p>　　尉遲老爹不悅的皺了皺眉，瞪了王氏一眼，才繼續(xù)說道：“我們這個房屋就這么幾間，我是不打算分的，之前，老大住的房屋是你們四叔家的，老二、老三兩家住的房屋是你們五叔的，這你們都知道，這些房屋肯定是不能分的。至于你們奶奶、我和你們娘，以及老四、老五住的的確是我們自己家的房屋，但這幾間房也剛好夠住，如果分給你們，我們就沒地方住了?！?p>　　大家聽了尉遲老爹的話，也覺得很有道理。這下可真把眾人給難住了，一個一個都很著急。

　　尉遲老爹對眾人認同的神情頗為滿意，暗道自己教子有方，分個家?guī)仔值芤膊粻幉粨專煊值溃骸八?，我和你們娘決定，給你們每家分十五兩銀子，你們是自己建房子也好，租房子、買房子也好，總之，必須搬出去住。農(nóng)具你們每家可以挑兩件走，至于其他的家什家里也沒有多的，你們得自己置辦。你們現(xiàn)在住的屋子里的東西都歸你們自己所有。最后，就是糧食了，家里的余糧也不多，你們每家分二十斤大米，二十斤玉米面。所有的就是這些啦?！?p>　　說完這些，尉遲老爹自以為公正的看了看眾人。

　　對于這樣分家，老大、老二家都是有意見的，十五兩銀子修房子能修個啥，買塊地估計就得要四五兩，還要留下一二兩銀子交稅，那就只有那就只有八九兩銀子啦，再建個房子，不說建多好的，就建個土坯房都要這個價格，更別說買家什什么的，哪兒夠?。?p>　　再就是糧食，二十斤大米、二十斤玉米面，現(xiàn)在可才三月，農(nóng)作物都才下種，家里那么大幾口人，就四十斤糧食得吃到九、十月才有收成。怎么熬得過去？

　　這樣想著，老大家和老二加越加愁苦了，他們還想多要些糧食，可他們又不知道家里到底有多少糧食，這些平時都是由劉氏掌管的，因而也不敢貿(mào)然開口。

　　王氏之所以沒鬧是因為她想到了一個好主意，等他們家沒飯吃的時候，她就帶著孩子們賴在這里不走，難道爹娘真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餓死？如果他們餓死在這兒，村里人定然會戳爹娘的脊梁骨的，這對要考功名的老四的名聲也是有妨害的，爹兩一定不敢這樣做。如果她現(xiàn)在鬧了，就算爹娘分了糧食，肯定大伙都會分到，憑什么讓別人跟著她占便宜，還讓她一個人遭到爹娘厭惡。別說，劉氏的想法挺正，抓住了重點。

　　只有尉遲錫和赫連香二人面色平靜，不驕不躁，不悲不喜，讓別人猜不到他們在想什么。

　　尉遲老爹思索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他漏掉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就是他和劉氏的贍養(yǎng)問題，他沉吟了片刻又對眾人說道：“還有一件事，我得跟你們說說，就是我和你們娘的奉養(yǎng)問題，老大、老二、老三你們既然分出去了，那么你們每家每年孝敬我們二老一石糧食，一兩銀子，兩匹布。布嘛，不拘好壞，按你們當年的收入自己定。以后我們二老就跟著老四過了，不過，以后老四、老五成親的時候你們幾個當哥哥的可得幫襯著點兒。”

　　尉遲老爹的話一出，眾人都驚呆了，因為在這里老人們都是跟家里的老大過的，其他兄弟按例交奉養(yǎng)就行，跟幺兒過的也有，但多數(shù)都是因為老大不孝。

　　這無異于當眾給了老大兩口子一巴掌，老大兩口子頓時臉都紅了，老大尉遲福終于忍不住開口道：“爹，娘，你們咋能這樣哩？你們這么做，我們兩口子還咋在村里立足啊。這不是擺明了說我們兩口子不孝嘛，人家得戳我們脊梁骨的?！?p>　　說著說著，老大兩口子都哽咽了起來。

　　尉遲老爹見他們?nèi)绱?，又道：“你們兩口子別急嘛，這事兒我和你們娘已經(jīng)商量好了，等你們過來，我們讓他給我們出個書面證明，證明我們兩老是自愿跟老四過的，跟你們無關(guān)，并不是你們不孝，到時候我們按個手印再讓里正蓋個章，這個證明就由你們收著?！?p>　　老大兩口子聽到尉遲老爹這樣說心里才好過些，臉色也漸漸好轉(zhuǎn)了。

　　至此，尉遲家大房在里正的主持下和村里有名望的老人們的見證下把家給分了。

　　說實話，自從里正通知了新的賦稅制度以后，北河村鬧分家的人家多了去了，只是大家伙兒都沒有尉遲家大房速度這么快。

　　話說，赫連香自分家以后自個兒在屋里都樂得找不著北了，尉遲錫見她高興也跟著她一塊兒傻了樂。

　　這兩天，赫連香得了空以后就偷偷的把她之前采來的荷葉蘑洗凈并加工成了干貨。這一簍子荷葉蘑經(jīng)過加工之后，余下來的也只有一兩斤左右，拿出去賣也太少了點估計沒人會要，大家又嫌棄這東西’有毒’，那她只好獨自享受這美味啦。大家不要說她吃獨食才好。

　　赫連香閑下來的一個晚上，尉遲錫正摟著她準備睡覺，赫連香笑瞇瞇的看著他，說：“相公，我們家以后住哪兒呀？是自己建房子嗎？”

　　尉遲錫點了點頭，赫連香就知道他想自己建房子。經(jīng)過這些天的相處，赫連香已經(jīng)能夠和他無障礙交流了，只要看他的表情，她就能明白他的想法。

　　其實，赫連香也是這么想的，她想建一棟自己設計的房子，不為別的，這里的廁所是最讓她受不了的，這兒的廁所就是自己挖個大坑，再在上面架兩塊木板，然后用一些柴火將四周圍住，上面用茅草遮一遮就完事兒了，除了又臭又臟以外，她每次上廁所還擔心自己會不會掉下去，會不會被別人從縫隙里看見。

　　每次上個廁所都整得她心驚肉跳。

　　赫連香想把房子建在遇見小狐貍的青山腳下，以便于她以后上山尋寶，那里又在村尾，人煙稀少，出村子也方便。

　　于是她便和尉遲錫商量起來，說是商量，其實還是她決定。尉遲錫是個會疼人的，現(xiàn)在只要她高興，她說什么他都依著她。

　　二人商量好建房子的具體位置，又商量著建什么樣的房子，赫連香知道資金不夠，要建一棟她滿意的房子是不可能的，遂只好把要求降到最低，只要把廁所按她的要求建造并在臥室里隔出個洗澡間便成，其他的該咋建咋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