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端木蓉也正在研制可以治退這場怪病的藥,身為醫(yī)者,她也覺得那只是一場病,根本不是鬼附身,蓋聶就在一旁默默幫些力所能及的忙,不料門猛然“砰”的一聲被推開,二人皆慣性般地提高警惕朝門口看去,只見盜跖氣喘吁吁道:“不好意思蓉姑娘……隨我……隨我走一趟……”
一路上,已從盜跖那兒聽說一些事的端木蓉反應(yīng)越來越反常,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只覺自己不太對勁,大腦很容易走神,去想些,仿佛已隔了幾世的事,其實也就是認(rèn)識蓋聶的不久前。
大腦失控般,那兩張臉再度浮現(xiàn)在她腦海。
“姐姐怎么會喜歡上這種小白臉,你看看他那樣兒,短命相,還是換個吧?!?p> “我可沒有喜歡,是他死纏爛打的,還有,他只是臉白而已吧,瞧你這話說得,弄得跟我要嫁給他似得?!?p> 三個月后——
“姐姐,你真的不喜歡那男人么……”
“怎么,你喜歡?去跟他說呀,女追男隔層紗?!?p> “可他只鐘情于姐姐,我看得出來,我真照姐姐說的那樣,只會讓他討厭。”
“你想怎么辦?”
“姐姐答應(yīng)嫁給他,我代嫁?!?p> “那只能騙一時吧,這樣不好吧。”
“好嘛,不然我整日惦記著他,多難受呀。”
“原來孿生還可以這么玩?。抗澎`精怪,膽大妄為,也不怕初次見他時說的什么短命了?唉,算了,誰叫我是你姐姐呢?!?p> “哎?你真答應(yīng)啦?好耶。”
成婚前夜——
“姐姐,你會祝福我們的吧……”
“嗯,天長地久,百年好合?!?p> 于是第二天,她躲在墻后目送兩位佳人,默默祝福著他們。
那日,她留了個竹片,上邊留好言放在妹妹房間的桌上,便一聲不響地離去。那兩張臉,從那以后她便很久未想起了。
她猛然回過神來,心里暗暗道:我這是怎么了……
隨盜跖走進(jìn)屋子行至里屋的那一刻,端木蓉和蓋聶盯著那張臉頓時驚住,少司命只是盯著盜跖一陣驚喜,盜跖也是眉目傳情。又突然想起了件重要的事,忙捂住口鼻提醒蓋聶和端木蓉也趕緊捂住口鼻,二人也忙采取相同的措施。
盜跖只道是認(rèn)識的一位醫(yī)者,我便一時失控般胡思亂想,想不到還真這么巧,在不妥的時機(jī)遇上久違的人……這樣想著的端木蓉心在發(fā)涼。
“好像……”蓋聶驚愕地看向端木蓉:“端木姑娘……這是?”“我孿生妹妹?!倍四救乇砻孢€是那般鎮(zhèn)靜,語氣很淡,這次完全在蓋聶的猜想之中,卻驚到了盜跖和少司命?!肮植坏?,除了打扮不同外,基本一模一樣了?!鄙偎久腥淮笪虬悖I跖反應(yīng)也相差無幾。
藥熬好了,少司命讓盜跖去端藥喂葉兒喝。此刻,或許是因屋內(nèi)又多了幾個有生氣的活人,使屋子熱鬧了點,千羽在沉沉的昏睡中終于吃力地睜開眼,目光不慎掃到端木蓉臉龐的那一刻,驚愕地瞪大眼,不禁淚如雨下:“姐,姐姐……”
端木蓉伸出手欲探她是否發(fā)燒,不料千羽猛然扭頭避過端木蓉,輕嘆口氣:“會被傳染的,你還是捂好口鼻再說話,不用管我,我……已經(jīng)晚了?!彼嘈χ?,有氣無力道:“想不到,臨終前還能再見到你……”
“千羽,你丈夫呢?”看著千羽這副樣子,當(dāng)然會本能地想到為何無人照顧?!八懒耍鼻в鸩o多大反應(yīng),淡淡道:“就在你走的那天患與此相同的病死的,我們還未……”她一陣沉默,又一臉自嘲道:“這算是……報應(yīng)嗎……我欺騙了他,在那之前還說他命短……”“你不要這樣想。”端木蓉看似平靜的外表下,眼神卻閃過一絲哀傷:“還有我,有我在,你會好起來的,他一定也希望你連他的份一起活下去?!?p> 千羽輕輕點頭,聲音很虛弱:“他臨終前就是這么告訴我的,只可惜,他臨終前都還不知,我叫千羽,不是你端木蓉?!薄扒в穑倍四救乜粗в?,愈發(fā)心疼這孩子:“你變了,變了很多,越來越像我,以前,我總是一張冷臉,你總是跟在我后邊跑著叫我姐姐,我至今還忘不掉那****躲在簾后一臉淘氣地盯著那男人看的情景……”“當(dāng)年真的很傻,”她淡淡笑了:“現(xiàn)在也一樣,癡癡傻傻,反正就是忘不掉他。”
“阿簾,這個給你?!痹聝x一臉溫柔,眼里卻沒了往日各種心思。阿簾接過發(fā)簪,幽幽一笑,怪腔怪調(diào)道:“又送我好吃的嗎?”說罷便欲塞進(jìn)嘴里。
月儀忙搶過發(fā)簪,輕聲道:“聽話,別動,我?guī)湍愦魃??!币贿呎f著一邊將發(fā)簪輕輕插在阿簾頭上。
“你在干什么,干什么……”阿簾傻笑著。
月儀也笑著:“這樣會更好看些,雖然,你本來就長得很美……”
“我很美,嘻嘻嘻嘻,我很美……”阿簾瘋瘋癲癲笑著的樣子很可怕,月儀笑著,卻不由退后兩步。
“哎?”阿簾不知為何被月儀這反應(yīng)驚到,瞪著月儀行尸走肉般上前兩步,猛然一口血吐出,噴到月儀的臉上,下一秒便被抽去魂魄般倒地,月儀驚慌上前蹲下探了探她的鼻孔,發(fā)現(xiàn)已沒了呼吸,這讓他不由想起近期的“鬼附身”說法,聽說不同體質(zhì)的人還會做出相應(yīng)的不同反應(yīng),以不同方式死去,接觸那些被詛咒的人,便也會被鬼附身。
想到這里,忙用衣袖擦去臉上正在往下淌的血,驚慌站起退后幾步,看著還在從嘴角溢出鮮血的阿簾,月儀一陣寒顫,又本能地轉(zhuǎn)頭飛快地逃離此地。
逃跑的路上,他從未有一刻這般厭惡虛偽的自己,甚至連他自己也開始迷茫,自己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害了阿簾,又心懷愧疚想讓受了刺激的她開心,看到她慘死,怕自己被牽連又逃跑……
由于心不在焉,很快,他便被地上突現(xiàn)的瑣碎物絆倒在地,他忙爬起,卻在此時無意間聽到了幾位路人之間的議論,本不是很注意,但當(dāng)字眼落到“端木千羽”這四個字上時,他便失控般地?fù)渖锨熬o緊抓住其中一人的衣領(lǐng)要問個清楚,因為那人說的是:“附近神醫(yī)端木千羽也受影響被鬼附身,眼下生命垂危?!?p> “月儀,原諒娘,娘是個自私的女人,可娘唯獨放不下的就是你。希望你長大后不要像娘一樣,走好自己的路,既然選擇了執(zhí)意要走下去的路,就挺直腰桿一直走下去,不要過后為之悔恨,不要回頭,人生匆匆,只有贖罪的機(jī)會,沒有悔恨的時間?!?p> 年幼時母親臨終前的一句話猛然閃過他的腦海,他感到自己雙眼猛然失控,淚如雨下的瞬間,他猛然將臉上為擦干凈的血跡連帶淚水一起擦去,可越擦眼前的景越模糊,最終身子一軟跪倒在地,緩了許久才緩過點精神,便繼續(xù)朝千羽的住處趕去。
一路上,剛才那種怪異的感覺在他腦海揮之不去,隨著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最后,他露出了一絲苦笑。想不到,這么快便也被牽連得鬼附身了,這便是報應(yīng)么……不過,不知為何,卻想著能這樣死去,同她一起,倒也不錯……只是不想,再見面時,已是陰陽兩隔……
此時,千羽剛給端木蓉講完自己對疫病的一些發(fā)現(xiàn),懷著對端木蓉醫(yī)術(shù)的期望沉沉睡去,屋中沉重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