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到海珠上大學,我?guī)е苋寒斈晁臀业目铸?,我把它當我的保護神了。
在入學第一天,舍友群嘲我的恐龍真的很丑,可是我卻很喜歡,這丑丑的恐龍陪伴了我很久,已經(jīng)約等于是我的家人了,更何況,這是我很在乎的周泉澈送的。
周泉澈是我在乎的人,可是,我來海珠,我在海珠上大學了,這些消息,周奶奶不可能沒有告訴周泉澈,至于周泉澈為什么都沒有來找我,我十分不解,十分不解,但時光匆匆,入學后,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大學跟中學不一樣,事情真的很多,有學業(yè)上的,有社團的,還有新的生活,或許周泉澈有他的生活吧,他也很忙,我在心底里為他找了無數(shù)個理由,無數(shù)個借口,就像我現(xiàn)在,真的是忙,忙到周奶奶打電話讓我去她家吃飯,都沒有什么空一樣。
只是偶爾睡覺閉上眼睛,想著我真的忙嗎?好像真的忙。
忙到?jīng)]時間去周奶奶家吃飯?!
那也是不可能的,為什么我讓自己這么忙呢?
一個可怕的念頭,我就是故意讓自己這么忙的,因為這樣,我就能不見周泉澈了。
是的,或許是,我也害怕見到周泉澈,有句話說的好,回憶里的人是不能去見的,我很害怕也很擔心見到周泉澈的時候應該說什么?
說,hello,你好,周泉澈?!
澈哥?
泉澈?
咦,無論哪個稱呼都讓我毛骨悚然,害怕之甚。
不想了不想了,大不了就不去見,能拖就拖吧。
我被子一蓋,閉上了眼。
十一月,陽光明媚,我把擱置在角落里的恐龍搬到樓下矮樹叢上曬,想著早上放學回來路上順便收了。
好端端的,陽光明媚的早上,中午,到了下午兩點,突然烏云密布,那會,我還在教室里忙著改幾個數(shù)據(jù),突然后排的同學拍拍我的肩膀,“同學,下雨了,麻煩關一下窗戶。”
我突然想起來忘記收恐龍了,連忙拋下手上的數(shù)據(jù),往宿舍樓下跑,跑到宿舍樓下,遠遠沒看到恐龍的影子,我懷疑我是不是看錯了,走近一看,還是沒有大恐龍的影子,我慌了,我蹲下來看,沒發(fā)現(xiàn),我向四周往,沒發(fā)現(xiàn),最后,我跑去問宿管阿姨,有沒有看見我的大恐龍。
阿姨說,“是不是大大的,綠色的,有點丑的那只?!?p> 我說是。
阿姨說,剛剛很多學生跑下來收被子,大恐龍好像被一個男孩子收走了。
我問哪個男孩子。
阿姨說,不知道呀,那么丑的一只,是你的嗎?
我說是我的。
阿姨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我在阿姨的眼光里收獲了不解。
也對,哪個女孩子擁有這么丑的一只恐龍。
恐龍不見了,怎么辦?
這是個好問題,可是卻難倒了我的舍友。
“唐清清,你的恐龍不見了?!”
“是啊,宿管阿姨說一個男的收走了。”
“你那恐龍很丑耶,該不會是收垃圾的收走了吧?!?p> “不可能吧,清清的恐龍放在草坪上,就一天還不到,收垃圾阿叔不會收走的,何況恐龍旁邊還有一些被子在那呢,一看就是有主的,不可能被收垃圾的收走了呀?!?p> “那清清的那只丑恐龍會去哪了呢?”
“清清,現(xiàn)在不是有校園網(wǎng)嗎?你發(fā)帖找一下吧!或者找公眾號小哥,就說是舊物丟失,望知情人士提供線索?!?p> “這個主意好耶!清清,我這有校園公眾號,你加了問后臺小哥?!?p> “感謝!感謝!”我拿起手機,搜索編輯語言。
果然廣發(fā)消息有用,沒過一會,校園君告訴我有人回復,下雨了,救了一只恐龍。
校園君讓我加對方微信細聊。
我加了對方微信,頭像是只哆啦A夢。
叮當貓呀,我也喜歡。我心里細想。
叮,您已通過對方的驗證,成為對方好友。
“你好,請問是海大的同學嗎?”我想著單刀直入太突兀,還是含蓄點打個招呼問一下吧。
“是的,海大中醫(yī)。14屆,林覽?!?p> “呀,師姐你好,我是教育系的,15屆。唐清清?!?p> “emmmm,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是師姐?!?p> “是不是得稱呼學姐呀?不好意思。”我突然有點尷尬,畢恭畢敬地打字,擔心搞錯了。
“是不是還有一種可能是師兄?”
天,對哦,天殺的,尷尬了,我對著屏幕,蓋上了眼。
“師兄好!”我一連發(fā)了四個笑臉,假裝很淡定。
“你有恐龍的照片嗎?發(fā)來看看,我得確認下你是不是恐龍的主人?!睂Ψ交貜偷健?p> “有有有?!蔽掖蜷_相冊,找到了一張恐龍的照片,只不過這張是我小時候跟恐龍合影,照片上的我,圓嘟嘟的,笑起來兩個酒窩,有點可愛。
本來覺得這張有點不妥,但是發(fā)現(xiàn)除了這張,沒有其他照片了,于是我把這張發(fā)了過去。
對方也發(fā)了張照片,呀,是我的大恐龍。
“看來,確實是你的恐龍?!睂Ψ交貜汀?p> “是是是,師兄您看什么時候方便,能把恐龍還我。”我一股腦輸入,突然覺得用“還”字,是不是有點突兀,但是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
“明天周六如何?你住東七宿舍嗎?我猜的,因為我是在東七樓下草坪發(fā)現(xiàn)這只恐龍了,當時下雨了,發(fā)現(xiàn)它孤零零在那,沒人來收,有點可憐?!?p> “對,我在東七,師兄你明天幾點有空,我等你。那天,我剛好忙,忘記收,結果突然下雨了。”
“明天早上八點吧。如何?”
天殺的,師兄,周末不用睡懶覺嗎?!八點?。?!我還想睡會懶覺,我心里嘀咕,打字還是很客氣地說“好的,很感謝師兄?!?p> “話說師弟你起得來嗎?”
我看著屏幕一臉黑線,師兄你都把話說成這樣了,我怎么會起不來,真的是,頭大。而且,師弟,師兄你不知道東七住的都是女孩子嗎?
我內心止不住地吐槽,“師兄,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師妹?”
“???”師兄撤回了一條信息,“不好意思,師妹,我以為是男孩子,畢竟喜歡恐龍的女生真的不多。”
“確實,好多人都這么說,師兄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好的,那明天見吧,我得繼續(xù)看書了?!?p> “師兄,你們中醫(yī)的課很多嗎?”我突然有點好奇。
“是啊,不然誰會周末起大早去圖書館看書背書,學中醫(yī)嘛,背負著人命,要好好學習才是?!?p> “師兄,所言極是?!?p> “教育是教人,醫(yī)學是醫(yī)人,這二者都不能馬虎?!?p> “確實,師兄高見?!?p> “所以,師妹,你明天起得來嗎?要不我把恐龍寄放在宿管阿姨那,如何?”
“師兄大義!我盡量早起!”
“好的,早點睡!明天見!”
“感謝師兄!明天見!”我飛快地輸入文字,設好鬧鐘,明天七點半起床。
同時,我好奇地打開了師兄朋友圈,一圈看下來,這個師兄不是發(fā)書里內容的心得,就是發(fā)天空,發(fā)樹葉,也就是藍天白云。
感覺像個書呆子,我關了他的朋友圈。
下一秒,我打開了自己的朋友圈,一圈看下來,也是藍天白云,校園。
emmmmm,突然一種念頭在心間化開,是不是我在別人的眼里,也是書呆子。
這是一個好問題!
第二天,鬧鐘響了一下,我迷迷糊糊,朦朦朧朧間好像按了十分鐘后響。
然而,事實是,我按錯了,我按成了取消,于是我睡到了十點。
而且,還是舍友叫醒的我,“清清?!?p> “清清,清清?!?p> “清清,清清!”
“唐清清!”
我猛地一醒,轉身,看著床底下的舍友。
“唐清清,你睡前不是說約了人八點半拿恐龍嗎?你怎么睡到現(xiàn)在?”
“???我睡過頭了?”
“是??!舍長老大下去打飯的時候已經(jīng)看到恐龍在舍管阿姨那了,她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了?!鄙嵊研×崤牧伺奈业拇?,話說“你的作業(yè)什么時候交,你寫了多少字了?明天上課前能搞定嗎?”
“?。∥彝浟?!”我把被子蒙著臉,“所以小玲你叫醒我是為了催我交作業(yè)?”
“是的,你親愛的恐龍已經(jīng)回來啦,所以你安心寫作業(yè)吧,記得哈,作業(yè)!”小玲把我的被子拉下來,“起來啦,舍長給你留了兩個雞蛋,你趕緊吃了,作業(yè)就能寫出來了?!?p> “好!非常感謝親愛的舍長!”我掙扎著從床上做起來,揉了揉頭發(fā),往床下看,發(fā)現(xiàn)恐龍已經(jīng)回來了,只不過恐龍的脖子上多了一條深藍色的圍巾。
“咦!我的恐龍怎么多了一條圍巾?”我下床。
“之前沒有嗎?”小玲把頭轉過來看了看恐龍。
“之前沒有?!蔽矣檬置嗣铸埖念^,心里默念著,歡迎回來,恐龍大哥!
小玲拿著兩個雞蛋,邁著吃瓜的步伐走了過來,“還別說,多了條圍巾,還挺好看的。”
“是嗎?”我摸了圍巾的材質,質量還不錯。
“是啊,之前你這龍,看起來傻不拉幾的,現(xiàn)在看,傻中帶點憨,都是有點憨帥了?!?p> “憨和帥是兩個可以和平共處的字嗎?”
“可以??!周樹人都說了,我家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小玲詼諧地說,“唐清清有一只恐龍,憨帥的恐龍,一面是憨憨的,一面是帥帥的?!?p> “哈哈哈哈哈哈哈,請好好說話!親愛的小玲?!?p> 我們一起哈哈大笑。
過了一個星期,我以為恐龍風波過去了,沒想到周泉澈加了我微信。
“叮,周泉澈?!蔽⑿藕糜烟砑语@示。
我突然有點驚訝,周泉澈突然主動加我微信,三個月的暑假那么長,他沒通過我的申請,這次怎么突然來加我了。
我按耐不住激動,點了通過。
下一秒,“唐清清!你是不是把恐龍丟了!”
???!周泉澈怎么知道我丟了恐龍,但是現(xiàn)在我把它找回來了。
于是我回復,“恐龍在啊。”
周泉澈發(fā)了張截圖,我點開一看,好家伙,是我在校園網(wǎng)的尋物啟事,突然想起來,我忘記去撤下來了。
“是丟了一個下午,但是后來找回來了,你看,它還好好的?!蔽伊⒖膛牧丝铸埖默F(xiàn)照給周泉澈看。
“怎么多了一條圍巾,不好看?!?p> “很多人說多了圍巾好看耶?!?p> “不好看,好好的恐龍戴什么圍巾,把圍巾卸了。”
?????多年未見,多年未聊,一加微信,就對我指指點點,評頭論足,雖然我丟了他送我的東西是我不對,但我找回來了啊。
何況,這恐龍加了圍巾,很多都說好看,為什么周泉澈說不好看?
難搞的家伙,還像小時候一樣的怪。我心里嘀咕。
“唐清清,把恐龍圍巾卸了?!敝苋河职l(fā)了一句。
“好好好?!蔽依淠鼗貜?,天知道屏幕對面的他不知道現(xiàn)在的我臉有多黑。
去你媽的周泉澈,我心底里想,我就不,你能奈我何。
“唐清清,我奶叫你周末來家里吃飯,地址我發(fā)你,你是能自己過來嗎?”
我看了下地址,可能得轉兩班地鐵,外加一班公交,不過一個小時,應該能到。
于是,我無腦且天真地回復,“可以?!?p> “好。”周泉澈回復。
“吃午飯還是晚飯?”
“午飯?!?p> “好的。那我11點前到?”
“你自己安排,都這么大人了?!?p> 我看著這些字,發(fā)自內心地厭煩,我突然覺得這么多年不見周泉澈,也是一件好事。
毒舌周泉澈,越發(fā)的毒。
我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