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熄滅
衛(wèi)素心從柳月芙的那間雅間出來，心神激蕩。
她回到如意坊坐了一會，也還不能平靜，很多問題都在她的腦子里盤旋。從前這些問題就好像被她屏蔽了一樣。
衛(wèi)素心猶疑著提起毛筆，她遲疑著，直到墨水從毛筆尖滴落，在純白的紙上落下，暈成了一個黑點。衛(wèi)素心這才下筆，寫了一句話：李郎，今晚我想見你。
“淺黛，勞煩你跑一趟親自去大理寺遞個信給李郎?！毙l(wèi)素心將信紙折成了三折，又放進信封里，遞給了淺黛。
“好的，姑娘?！睖\黛應了，便拿著信封出了門去。
迎面卻遇著趙娘子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個木制的三層雕花食盒，笑著說道：“素心，我給你帶了點親手做的點心，這段日子辛苦你了?！?p> “趙娘子，客氣了，應該的。更何況幫您經營我也收了您這些鋪子的利錢不是？”衛(wèi)素心回道。
趙娘子聞言笑出了聲，說道：“素心啊我現在把你就當我妹妹看，這些點心都是我剛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你打開吃吃看?！?p>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衛(wèi)素心笑著說道。她接過趙娘子手中的食盒，放到圓桌上，打開一看，三層食盒，分別放著三碟精致的點心。
衛(wèi)素心用手拈了一塊，吃了一口，眸光大亮，“趙娘子，你做的好好吃啊?！?p> 衛(wèi)素心一口全吞了進去。
“你慢點，還有呢。別噎著了，這又沒人跟你搶?！壁w娘子拍了拍衛(wèi)素心的后背嗔道。
衛(wèi)素心雙手成九十度在胸口處攥拳，原地搖晃了幾下，略帶激動地問道：“趙娘子，這是什么呀？”
衛(wèi)素心又咬了一口，“吃著清甜，聞起來有一股梅花的清香。好像人站在梅花林里踏雪尋香一般?！?p> “這是梅花餅，是我采摘了家中梅花林中的梅花，碾碎成的汁水和面做的，整個餅都是用梅花汁揉的面，這樣做出來的餅自帶一股梅花香氣。內餡我用的是蜂蜜揉了梅花瓣做的。”趙娘子微笑著答道。
趙娘子緊接著說：“你再吃吃別的，看看可還喜歡？”
衛(wèi)素心接著又換了一碟，吃著笑瞇了眼，“這個我吃過，是豆糕，娘子的手藝竟和外邊賣的一樣好。”
“你這小嘴呀，就跟抹了蜜似的?！壁w娘子嗔道。
衛(wèi)素心的手又伸向最后沒吃的那盤白色的糕點。
“我嘗嘗這個，嗯...松酥，香甜，好好吃哦。”衛(wèi)素心一邊說著一邊又吃了一塊。
“你喜歡就好。以后得空我還給你做?！壁w娘子笑著說道。
衛(wèi)素心嘴里塞得滿滿的，就像一個小倉鼠一樣鼓著腮幫子說道：“那怎么好意思...”
“素心，若不是你，我這四個鋪子早晚要虧干凈，可現下，這分得的盈利居然比荀管事在的時候還好上一些?！壁w娘子感慨地說道。
“趙娘子，這個白白的糕點是什么呀？”衛(wèi)素心問道。
“雪花酥呀，你沒吃過？”趙娘子說道。
衛(wèi)素心聽到趙娘子說是雪花酥的時候，差點噎著。
她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
她印象中的雪花酥，里邊會有果仁還有她超級喜歡的凍干水果，自從上學路上車禍穿越后，她就再也沒吃過了。
唔，也有兩年了吧。
難道是有其他穿越者？可這也不像記憶里的雪花酥啊。
“這雪花酥啊，你估計是沒吃過，最近才興起的。我也是一時興趣，琢磨了一下，上次試著做了兩次還算成功，這不就來給你嘗個鮮?！壁w娘子笑意盈盈地說道。
“這個雪花酥的做法，很簡單。你喜歡的話，也可以學著做，我也可以教你。無非就是炒面麻煩了些，得注意油溫。很簡單的，之后加點白糖揉和成面團，搟切成塊也就好了?！壁w娘子緊接著說道。
這個時代竟然就有雪花酥的雛形了。
衛(wèi)素心心中又有了個主意，“趙娘子，我將你其中一個鋪子做成糕點鋪，你覺得怎么樣？”
趙娘子愣了一下，“你是有什么主意嗎？”
衛(wèi)素心附耳跟趙娘子耳語了一番，趙娘子先是有些遲疑，后面點了點頭。
兩人又閑聊了一陣，趙娘子便告辭離去了。
趙娘子走了沒一會，淺黛就回來了。
淺黛進屋照例行了個禮，回道：“姑娘，信我?guī)У搅?，李大人看完后說他今個兒散值了，就來看您。”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自去歇會吧，不必在這服侍了?！毙l(wèi)素心說道。
“是?！睖\黛便微微躬身退了下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衛(wèi)素心一直在想等會李建章來了，自己該如何面對。
以微笑以眼淚還是以沉默...
她的心亂得很，柳月芙的一番話就好像給她平靜的心湖投下了石子。
一時之間竟難以平靜。
她迫切地想找李建章要一個答案，尋一個安心的承諾。
就這樣就好。
屋門外響起熟悉的腳步聲，是李郎。
衛(wèi)素心卻頗有些近鄉(xiāng)情怯的味道，她想知道答案，卻又害怕這答案會將自己擊得粉碎。
然后顯露出自己的可笑。
李建章推門而入，臉上掛著他一貫的溫柔的笑容。
“素心，怎么了？今天怎地急著尋我？”李建章溫和地問道。
“沒什么，我就是突然有些想你了...”衛(wèi)素心心不在焉地答著。
李建章快步向衛(wèi)素心走去，將她擁在懷中，“我也想素心了?！?p> “素心，上次跟你說的銀錢，你準備得怎么樣了？這個月能給到我嗎？”李建章溫柔地摸了摸素心順滑的黑發(fā)說道。
“已經籌到了，月底我就會和趙娘子結算，再加上我手上經營的那些產業(yè)的盈利，到了月末應該是差不多了?！毙l(wèi)素心想了一下，下意識說道。
然后她的腦子里又瞬間響起了柳月芙質問的聲音，他如果真的愛你，豈會一直讓你給他錢財打點他的官途，卻不顧你有沒有困難？
這聲音在她的腦海里，好似湖心上的波紋一樣一圈圈散開，一遍遍回蕩在衛(wèi)素心的腦子里。
李建章親了一口衛(wèi)素心的額頭，說道：“辛苦娘子了。這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真的是我們的未來嗎？不是你的...?
衛(wèi)素心怎么也擺脫不了柳月芙那一聲聲質問，如果他真的愛你，又怎么會找理由拒絕你想要一個名分的請求。不過一個名分而已，都給不了你，有這么難嗎？
衛(wèi)素心下意識地就說出了口：“我不想等了，你們現在就和離吧。我不想等了，我想要名正言順地跟你在一起。”
李建章驟然雙手握住衛(wèi)素心的肩膀說道：“那怎么行，柳家那邊怎么交代得了？”
“名分？你何時這么在意這些虛的了？你往日不是不在意這些虛無的名分嗎？”李建章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差點失態(tài)。
他說完就又一次抱住了衛(wèi)素心，“對不起啊素心，我也是為了我們的未來著想。所以急了一點?！?p> 衛(wèi)素心見李建章是個這樣的反應，眸中的亮光漸漸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