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給個機(jī)會
說來可笑,不是我不想和離,而是經(jīng)過上一世的那些經(jīng)歷之后,我知道李建章根本不可能和我和離。
他根本不可能好好地放我走。
是夜,李建章來到我的院子同我一起吃飯。
往常他只是每個月初一十五才來陪我這個正妻吃飯,以示尊重。
“月芙,你今天,沒事吧?”李建章試探著問道。
她該不會發(fā)現(xiàn)什么了吧。所以才那樣情緒激動的?
柳月芙眉毛都沒抬一下,微笑著淡淡答道:“一個噩夢罷了,讓郎君見笑了?!?p> 李建章遲疑著開口道:“那你今天為什么這么激動?”
柳月芙?jīng)Q定給李建章一個機(jī)會,一個和平共處的機(jī)會。
旋即定定地開口說道:“我們和離吧。”
李建章驟然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什么?”
柳月芙重新又說了一遍:“我說,我們,和離吧。”
緊接著她又說了句,“你也沒有什么想說的了吧?!?p> 柳月芙迅速起身,離開了吃飯的花廳。
李建章緊跟著出了花廳,追上了柳月芙。
他欺身上前,按住柳月芙的一只手臂,將她逼到屋外的墻角處。
“月芙,你剛剛說什么?嗯?是不是為夫沒聽清?”
所以,果然么,只要柳家還在,他根本聽不得和離兩字,更不可能休妻。
他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我卻全身汗毛聳立。
“我...我兩年多都無所出,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看在我這兩年來,辛勤操勞這個家的份上,你同我和離,放我家去吧。”我閉著眼睛,心懷一絲希望地說道。
我知道,暴風(fēng)雨可能要來了。
哦對了。我差點(diǎn)忘了,這個男人只在意我能不能為他提供價值,卻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
柳月芙想到這,咽了咽口水,盯著他,就像盯著一頭即將發(fā)作的惡狼。
他溫文爾雅地笑著說:“夫人,怎么能這么想。是聽見誰嚼舌根子了嗎?”
你走了倒是清凈,只是柳大人還會扶持我嗎?柳家的人脈還能為我所用嗎?
你個賤人居然還敢肖想和離之事。
和離?呵,想都別想。
李建章心里暗罵柳月芙不知抬舉,面上依然笑著:“夫人,你說出來,為夫一定替你做主?!?p> 外人誰不知我李建章是出了名的好兒郎,年紀(jì)輕輕就做了這六品大理寺丞,家中只這一個正妻,婚后兩年無所出,仍不納妾,待她一如既往。
她卻想著和離?真是個不知抬舉的東西。
柳月芙輕輕搖了搖頭。
婆婆的身影浮現(xiàn),畫面歷歷在目。
婆婆正坐在壽康堂大堂之上,用手一下下拍著桌子。
“跪下!你這個不孝的毒婦!我們建章可是我們李家三代獨(dú)子啊,三代獨(dú)子!”
她眼睛噴火地看著我,“你竟敢讓我們家絕后!”
柳月芙想到這嘴角微動,頗有些自嘲的味道。這樣都既不休妻也不和離么。
“所以,你講完了嗎?”李建章問道。
柳月芙?jīng)]有回答,只是盯著他。
不肯屈服。
李建章緊緊抓著她的手,“今天你一醒來就對我發(fā)瘋,我都忍了?!?p> “如今,你說什么?和離?嗯?”李建章咬牙說道。
“放開我?!绷萝皆噲D掙脫他的控制,只是剛一甩開他控制她的手,就被他一把抓住雙肩,摁在了墻上。
他猶如惡狼一般的眼神兇狠地盯著柳月芙,“你瘋了?你憑什么要同我和離?憑什么?”
柳月芙看著他,試圖穩(wěn)定他的情緒,“你先放開我,你先放開我再說,好嗎?”
“憑什么啊,誰嚼舌根了嗎?我去拔了他的舌頭給你出氣好吧。夠了嗎?”
“你憑什么要同我和離,說啊,憑什么?!崩罱ㄕ聬汉莺莸卣f道。
他的臉因?yàn)閼嵟で?,在柳月芙的眼前不斷放大?p> 他又一次高高揚(yáng)起了手,柳月芙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抖動,她想起了上一世,柳家沒落之后,她遭受的家暴。
他曾無數(shù)次也像這樣高高揚(yáng)起了手。
柳月芙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
反而是,李建章的聲聲質(zhì)問,“你說?。磕銘{什么?你到底想怎樣?你說??!”
柳月芙被他的大聲質(zhì)問嚇到,想起過去的一切,她痛苦地閉上眼睛,整個人掉落在了地上。
就像秋日將盡時,輕飄飄落在地上的殘破枯黃的樹葉。
她捂著耳朵,試圖隔絕聽覺。
她不想看他,也不想聽見他的聲音,她只想跑掉。
有沒有人可以救救我?
有沒有人...可以...救救我
李建章像一條毒蛇一般吐著芯子一樣地靠近柳月芙,他抓住她的手,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畢竟他可是打造了兩年多,這個溫和爾雅的丈夫形象。
他彎下身子,貼近她的耳邊,“你覺得你有辦法跟我和離嗎?”
李建章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這才直起身子來。
柳家還在,還不到時候,還不能打她。
“好好當(dāng)好你的李夫人。別有不該有的心思?!?p> 李建章恐嚇了一番柳月芙,就揚(yáng)長而去了。
柳月芙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一樣,她癱坐在那,喘著氣,眼睛里噙著淚水,卻始終沒有落下。
果然,你不肯放我走,哪怕重來一次,你還是一樣不肯放過我。
那,這一次,只有喪夫了。
柳月芙想到這,嘴角緩緩移動,扯出了一絲笑容。
這條路,是你親自選的,李建章,你可別怪我。
柳月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撫平衣服上的皺褶,往前走去。
...
“夫人,夫人,不好了。老太太喊您去一趟壽康堂?!被ㄢ徏贝掖业剡M(jìn)屋說道。
她的貼身大丫鬟一共四人,依著春花秋月這四字成語取的名。春桃、花鈴、秋桐和月清,她們四人自小同柳月芙一起長大,名為主仆,實(shí)則情同姐妹。
“做什么這般毛毛躁躁。你且等會,氣喘勻了再同我說來?!绷萝接H昵地點(diǎn)了點(diǎn)花鈴這小妮子的鼻頭說道。
花鈴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眨了眨眼睛。“好的,夫人?!?p> 再次看見花鈴這副活潑嬌俏的樣子,真好。
上一世,花鈴為了她,死在了這冷冰冰的李府。
柳月芙永遠(yuǎn)都忘不掉,也不敢忘。
眼見花鈴在她的懷里漸漸變得冰冷,可花鈴這個傻丫頭,還輕輕擦去她的眼淚,叫她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