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茜想了想,準備去楚言房間里找他談一談。
楚伯彥了解兒子,同樣的,他也了解自己老婆,所以文茜還沒動,就被他一把摁住。
“你別激動。”
“你兒子就這么巴巴地給人當舔狗,你能忍,我不能忍!”
剛好楚言拿著衣服從房間出來,沖著兩個人笑了笑,然后進了浴室。
楚伯彥指著文茜,“說什么舔狗呢,不能說這么難聽?!?p> 文茜氣道,“要不然怎么說?”
“你想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文茜扭過頭來,“什么跟什么?”
“反正就一個意思,孩子大了,喜歡別人,討厭別人,都是很正常的情感?!背畯┠托恼f道,“再說,小昔那孩子我覺得挺好,這小子像我,有眼光,會挑人?!?p> 文茜被逗笑,乜了他一眼,“他才高一,不應該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
“咱們兒子什么人,你不知道啊?他又不是那種拎不清的人。要因材施教,小言不是需要我們家長管控得死死的孩子。”
“行,那就鼓勵你兒子早戀吧?!蔽能缢岬?。
楚伯彥笑道,“八字還沒一撇呢,這小子好像還沒敢跟小昔說?!?p> “切,我兒子還配不上他們家女兒?我兒子能看上他女兒燒高香了吧?!?p> “你這人,”楚伯彥點了點她的鼻頭,“就是喜歡惹是生非。”
“我說的不對?不是我吹,我兒子人中龍鳳!”
“行行行,咱們兒子最棒?!背畯┬Φ?,“聰明的父母就是要識相,別干預孩子太多,咱們就當做什么都不知道,靜觀其變就好?!?p> 文茜還是一臉的不情愿,“我不是不喜歡小昔,我是不喜歡那個梁意,眼睛長在頭頂上,鼻孔朝天,好像全世界就她最能?!?p> “唉,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性格脾氣,只要她不違法亂紀,她愛眼睛長頭頂上,咱們也管不著是不是?”
文茜突然翻舊賬,“你心里還念著她?”
楚伯彥趕緊投降,“你可饒了我吧祖宗,兒子都這么大了,還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我心里念著誰,你不知道?”
文茜難為情地瞄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推了一把楚伯彥,“趕緊走開,等下被兒子看到?!?p> 洗完澡,楚言對著電風扇擼頭發(fā),文茜看一眼就有意見,“小心著涼,趕緊用吹風機吹?!?p> 楚言沒聽勸,繼續(xù)看手機,看了沒幾分鐘就擱了下來。
想起他被教官逼著當著全體高一新生的面,給唐愈送花的情景。
他知道顏昔都看到了。
必須跟顏昔說點什么,只是該說什么,該怎么說,他遲遲想不好。
他不想讓這個問題懸而未決,找好借口后就給顏昔撥了語音過去。
語音響了有十幾秒,顏昔沒接,反而是掛斷他的通話。
楚言愣了一下,沒有遲疑,馬上重新?lián)芰诉^去。
顏昔給他發(fā)來信息。
【是顏顏呀:怎么了?】
楚言摁斷通話。
【CY:怎么不接語音,有事?】
【是顏顏呀:嗯,不方便接】
如果換個人跟他這樣說,楚言肯定不會再打擾,但這個人是顏昔,他想也沒想,第三次撥打了顏昔的語音。
這次顏昔接了,“喂。”
只一個字,楚言立馬察覺出了端倪,“顏昔,出什么事了?”
說著,他快速走了出去。
等文茜發(fā)覺的時候,楚言已經(jīng)出了門。
“楚言,我爸我媽又吵架了。”電話里,聽得出來她在壓制自己的情緒,但楚言還是聽到了她微弱的哭腔。
“我知道了?!?p> 說完,楚言就掛了通話,乘坐電梯下樓。
顏昔不明白楚言說的“知道了”又掛了她電話是什么意思,但她沒有心力想那么多。
放學回來,她以為幾天不見,她爸應該會很高興見到她,她媽也是。
但她千算萬算,沒算到的是一回來看到的是家里一地的狼藉,和她爸媽撕破臉互刺的場景。
她沒想到平時溫和有禮的爸爸也有這樣尖酸刻薄的一面,平時矜貴大氣的媽媽也能變得這樣面目猙獰。
兩個人都陌生到令她害怕。
以前兩個人還會礙于她在家,盡量避免爭吵?,F(xiàn)在當著她的面,罵最難聽的話,吵最難看的架。
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爭吵,顏裴之愣了一下,隨后在最短的時間里調(diào)整了表情,去開門。
“小言?怎么是你?你有什么事……”
楚言沒回應一句話,沉著臉徑直走入屋里,又一路走到顏昔的房門前,他隨手去擰把手,沒想到門沒鎖,被他一把擰開。
對于他突然的出現(xiàn),顏昔也很驚愕,她張著嘴,“你怎么來了?”
楚言拉起她,就往外走。
他的力道很大,顏昔就這樣被他拉著走。
“小言?!辈孪氲匠杂锌赡苤浪麄兗页?,顏裴之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楚言面不改色,“我先帶她出去,你們接著吵。”
顏裴之、梁意:“……”
顏昔被他拉著走,一開始她的腦子是懵的,只能跟著他走。等走出房門后,變成了她想跟著他走。
離開這個讓她窒息的家。
一會兒也好。
進了電梯,轎廂里有人,但楚言一直牽著她沒放手。
到了一樓,他又牽著她出了大堂。
顏昔沒問他怎么會來,也沒問他要帶她去哪里。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她的左手上。
他手的溫度不高,抓著她的手很用力,她能感覺到她骨骼都被擠壓。
偏偏這樣重的力道莫名其妙地就給了她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一直到了小區(qū)南門,他才停下來腳步。
左手被他不著痕跡地松開,一下就空得厲害。
“晚飯吃了沒?”
顏昔從左手處抬起視線來,“嗯?還沒。”
“你是不是傻子?”
顏昔不知道他怎么還生氣上了,“怎么了?”
“你爸媽吵架,你就不會來找我?”楚言緩了緩,努力平復心情,“如果我沒給你彈語音,你是不是要聽他們吵一整晚,然后一整晚都不吃飯?”
顏昔聽出來,他生氣都是為了她,所以,她沒敢杠,細著聲,“那你現(xiàn)在也要跟我吵嗎?”
“老子真是欠你的?!背詺庑α?,“餓死你算了?!?p> 他往南門走去,顏昔趕緊抬腳跟上,“我們?nèi)コ渣c啥?”
“你吃飯,問我?”
“就是隨便客套一下,你也別太當真?!?p> 楚言回頭冷冷地看她一眼,顏昔卻是沖他一笑,露出那兩個深深淺淺的小梨渦。
他的心突地就軟了一下,“都可以,你自己喜歡吃什么就去吃什么。”
小區(qū)南門臨街鋪面一半以上都是跟吃有關的。正印證了那句名言——民以食為天。
最后,顏昔決定去常去的揚春茶社。
剛進店,她先去挑了位置,楚言拿出手機掃碼點餐,“陽春面,鮮蝦蒸餃?”
“嗯?!?p> “其它的還要不要,自己選。”楚言正想把手機遞給她,顏昔回絕,“夠吃了,你不吃?”
“幾點了?你看看?!背允种赶蛑鴳覓煸趬ι系臅r鐘。
看到時針正走在八跟九之間的時鐘,顏昔訕訕地笑,“都這么晚了,難怪肚子這么餓了呢。”
楚言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么新聞,沒過兩分鐘,往后面的廚房那邊望了望,又對著離他們最近的服務員說道,“麻煩上快一點?!?p> 那服務員及時應對,“陽春面是現(xiàn)下的,要一會兒才能好。我先去把蝦餃端上來?”
楚言轉(zhuǎn)過視線來,顏昔一看就懂了,“可以啊,謝謝。”
服務員手腳麻利地把一籠蝦餃從后面端了過來。沒多久,陽春面也好了。
陽春面湯底鮮香,面條勁道。蝦餃里是足只的鮮蝦,包裹在湯汁里,實實地安撫住了顏昔空洞的胃。
“吃飽了。”
她起身要去前臺結(jié)賬,楚言卻是先她一步,把飯錢算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跟他一起吃飯,她就沒有付錢的機會。她要把錢還給他,卻總是被他拒絕。
“你不也是花你父母的錢?”
“沒。”楚言解釋道,“你的是花我自己的錢?!?p> 顏昔覺得這人就是在跟她狡辯,“你哪來的錢,還不是楚叔給你的?”
“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做獎學金。你沒有,不代表它不存在?!?p> 顏昔:“……”
自此之后,只要楚言強硬要付錢,她就樂享其成,“一飯之恩,必涌泉相報?!?p> “你才吃我一飯?”楚言問她,“這就是你說的涌泉相報?”
顏昔吃人的嘴軟,哈哈笑道,“不要算那么清楚,反正我都會涌泉相報的?!?p> 楚言點點頭,“你最好記得你要對我涌泉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