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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藏花

第5章 保潔和保姆

暮春藏花 煙雨平生客 2031 2024-04-18 22:06:21

  而此刻,客廳里的呂珍珍也正面臨抉擇:是去臥室休息還是在客廳繼續(xù)等老公回家。

  大約半個小時前,她突然接到老公的電話:“在家吧、快點弄飯,我馬上回去”

  命令的口氣、輕蔑的語調(diào),呂珍珍卻渾不在意似的:接孩子、買菜、燒飯,家里的一切在這個女人的操持下高效運作。

  家務(wù)已畢、飯菜上桌,她倏然松了口氣,緩步來到二樓的露臺抬眼遠(yuǎn)看。

  夜色朦朧中浦陵江水浦浦向前,浪濤翻涌的聲音似近似遠(yuǎn),可呂珍珍的心早已如死水一潭。

  老公對于她而言,更像是一個稱謂上的存在,他的行蹤、歸期與言語,早已不會在她心中掀起半點波瀾。

  400平米的獨棟別墅,前依浦陵江、背靠洛嘉山,地理位置絕佳。

  鋁鎂合金的扣板,大金勞系列的燈盞,看起來奢華大氣。

  可對呂珍珍而言,感到的只是無盡冰冷和苦不堪言。

  這棟別墅由老公獨立建成。10年前剛結(jié)婚的時候,他還只是當(dāng)?shù)匾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包工頭。

  憑著敢想敢干的精神和千載難逢的機緣,小學(xué)沒畢業(yè)的他一躍成為知名房地產(chǎn)商,當(dāng)?shù)胤慨a(chǎn)業(yè)的后起之秀。

  “媽媽、媽媽,我要吃肉肉”,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的女兒,讓呂珍珍眼中浮現(xiàn)出一抹暖色。

  “那就來烤五花肉吧”不顧那尚在空中、表示拒絕的手,,駕駛座上的男人便替她做了決定。

  一盒扎著竹簽的烤肉很快被送到面前。

  “小心燙”,溫潤的目光垂下,些許關(guān)切,又帶著些小心翼翼的味道,就像大哥對老妹,父親對幼女。

  大約是這樣吧,彭圓圓一邊咀嚼滋味豐厚的肉片,一邊如是想著,實則她也沒有體驗過。

  但她從小就教育她:命里沒有的東西,壓根就不要肖想。

  十幾分鐘的車程,很快就到了了約定的下車地點。

  在車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彭圓圓知道自己欠了份人情,同時多了16元的外債,有些開心,又有些憂愁。

  把裝著剩余肉片的包裝紙盒輕輕放在綠化帶的邊緣,希望會有流浪狗或流浪貓發(fā)現(xiàn)這份大禮包。

  這邊廂,呂珍珍也已經(jīng)把兩個孩子喂飽,并把她們打發(fā)上床。有孩子的家庭,總是能更早進入夢鄉(xiāng)。

  而此刻,另一個家庭的孩子卻因晚歸而受著“教育”。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要是能體諒我哪怕一星半點,也不會在外耽擱讓我操心”

  “媽,我…”

  “你什么你,你還有理啦”

  “…”

  “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做了什么丟人的事,不然為什么偏偏輪到你演出的時候就出事,回答我是不是?”

  淚水無聲滑落。

  “哭哭、你還有臉哭,哭腫了眼睛明天還要上眼藥,是不是嫌咱們家錢多”

  彭園園渾身緊繃,靠近貼滿墻獎狀的墻站著,感覺精神疲憊、心如刀割。

  錢、錢,為什么這個時候還要提錢,是我不夠努力,替你們省得還不夠多?

  從記事起,爸爸便愛喝酒,曾經(jīng)為喝酒撞壞了新買的摩托,也曾因為喝酒出過車禍。

  那次車禍賠了對方一大筆錢,家里負(fù)債幾年才把這筆錢還上,自己下嘴唇內(nèi)側(cè)的疤痕,也是那次車禍留下的。

  因為喝酒,家里爭吵過無數(shù)場,家具被砸壞,窗簾衣服被撕破。

  11歲那年,老爸工作的鞋廠倒閉,老爸下崗,她的工作成了家里唯一穩(wěn)定的收入來源。

  這一切,圓圓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她一個11、2歲的小姑娘又能做點什么?

  只能是盡可能乖一點、再乖一點,努力、聽話、盡可能省下每一分錢,減輕家里的經(jīng)濟負(fù)擔(dān)。

  哪怕自己剩下的塊兒八毛,對家庭一天的開銷而言微不足道。

  背在身后的手指扣破了墻上的獎狀,指甲碰上堅硬水泥墻,帶著綠漆的灰渣塞滿甲縫,帶來痛感,可她依舊死命抵著、抵著。

  仿佛這樣便能抗拒暴風(fēng)雨的侵襲,在痛苦中堅守的時間更長、更長…

  大約半個小時左右,或許是覺得訓(xùn)斥這樣毫不作聲的女兒毫無趣味,亦或只是覺得有些口干舌燥。

  羅素芹停止了對女兒的訓(xùn)斥,讓女兒也趕緊洗漱上床,別耽誤了第二天的課。

  剔去甲縫中的綠漆,當(dāng)溫?zé)岬拿矸笤谀樕希韴A圓才覺得,今天這一場、算是真正過去了,而下一場、不知會在哪一天等著。

  暮春的天依舊微涼,躺在床上,望著墻鐘表的指針不斷移動,最終交疊在10的下方,淚水突然忍不住像決堤一樣。

  為什么,明明她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和她卻永遠(yuǎn)都沒有心意相通的時刻!

  淚水迷濛中,陳圓圓逐漸進入夢鄉(xiāng)。

  而此刻,佳美—2層的小劇場中,演出正進入新的階段性高潮:

  低腰裙、長皮靴,被各種金屬元素妝點的緊身夾克,厚重的眼影再加上熱辣滾燙的舞姿。

  舞臺上的孫鞠青可謂艷壓群芳、魅力四射!

  一曲舞畢,迎來了臺下雷鳴般的響聲,夾雜著不知從何而起的興奮口哨。

  一曲舞畢,孫鞠青來到舞臺中央,向觀眾鞠躬致謝,然后準(zhǔn)備下場。

  可就在這時,主持人卻拉親熱的挽住了她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停留片刻。

  孫鞠青不明所以,但也給了主持人面子,畢竟、報酬還沒有拿到手不是。

  “首先、非常榮幸今天能夠邀請到洛南舞蹈學(xué)院15級的?;▉泶说桥_獻藝…”

  臺下響聲再次響起。

  “…下面讓我們用更加熱烈的掌聲,邀請我們孫小姐到嘉賓席向諸位嘉賓致謝!”

  “嘉賓席致謝”,之前沒說有這個步驟,孫鞠青一時躊躇…

  而此刻,呂珍珍正陷入另一種躊躇:

  把孩子都安頓好后,呂珍珍撥通了從媽媽那要來的,招聘中介的電話。

  “喂、請問是金**嗎,聽說佳美要保潔,請問人招夠了嗎?”

  “佳美保潔呀,稍等我看一下…嗯、目前還沒有”

  “我想去,請問需要什么條件?”

  “你今年多大了?”

  “35”

  “都35了呀,那也只能干保姆和保潔了”

煙雨平生客

路過是情、過往是緣分,珍惜命運相遇的每個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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