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先行回到了教室，發(fā)覺班里沒有多余的桌椅，向身邊的同學詢問，得到的答案是在四樓上有空教室，可以從里面拿。
白瑾過了一會才到，因為在半路碰見季悟，被他拉到商店轉了一圈。
怎么沒看見程亦，她不是比我回來的早嗎？
她去樓上搬桌椅去了，有人回復白瑾道。
她不是生病剛好嗎？我去幫她，說完白瑾便走出了教室。
白瑾在四樓的樓層上尋找程亦的身影，突然在一間漆黑透露著陰森的教室中看見了程亦。
白瑾推開四樓門的瞬間，墻灰落在他的頭上。夕陽透過積灰的玻璃窗，在墻面上投下扭曲的光斑，照亮了堆在墻角的舊課桌——那些桌子像被巨獸啃噬過的骨頭，桌腿參差不齊地刺向天空。
“喏，最后一排！“程亦踩著吱呀作響的凳子探出頭，馬尾辮沾著走廊飄來的梧桐絮。她正吃力地抱著摞成塔狀的課桌，臉色有點蒼白。
你怎么來了，其實我一個可以解決的，不用麻煩你了。程亦說道。
你剛剛開始恢復，這些累活你還是盡量少做一點，不要累到身體了。白瑾說道。
程亦纏著粉色膠布的纖細手腕不小心漏了出來，“你們學校的設備有點落后了，這些東西都有點臟“腕帶上的電子屏突然閃爍，她連忙晃了晃手，“哎呀差點忘了，今天心率不能超過...“話沒說完就被自己憋笑打斷，“開玩笑的啦！“
白瑾伸手去扶最上面那摞搖搖欲墜的桌子，程亦突然從后面竄過來，像只靈活的松鼠躥上桌子：“我來！“她踮起腳尖時，空氣中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和若有似無的中藥香。就在她伸手的剎那，頂端的鐵皮柜忽然發(fā)出轟隆聲響，嚇得兩人同時縮了縮脖子。
“小心點?。 鞍阻B忙扶住柜門，余光瞥見程亦鎖骨處的疤痕在夕陽下泛著淡金色。少女卻滿不在乎地晃了晃空蕩蕩的袖管，笑嘻嘻地指著一張剛拿下來的桌子：就決定是你了。
程亦突然指向木桌，眼睛發(fā)亮：“等等，那張桌子好像不一樣！“
白瑾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發(fā)現那張桌子與其他課桌不同——它的表面光滑平整，沒有太多劃痕，甚至還能依稀看到些許當年的紅色漆面。更奇怪的是，在桌子中央放著一張泛黃的紙條。
“要不要看看？“程亦已經三兩步跳過去，小心翼翼地拿起紙條。她的動作輕盈得像一只靈巧的小鳥，但白瑾注意到她的呼吸頻率似乎比平時更快，腕帶上的數字也在不斷跳動。
“小心別碰壞了。“白瑾走近幾步，看到程亦已經展開紙條。夕陽的余暉正好灑在紙條上，上面的字跡依稀可見：
“愛是宇宙中最穩(wěn)定的方程，它不需要證明，只需要相信?！?p> “哇，這是誰寫的？“程亦湊近了端詳，“看起來像是男生的筆跡?！?p> 白瑾接過紙條，感受著紙張邊緣微微卷起的觸感：“估計是以前的學長留下的。這種教室通常會被用來存放雜物，很少有人會專門來這里寫字?！?p> “可是他為什么要寫這句話呢？“程亦托腮思考，“是想表達對某個人的感情嗎？或者是在研究什么關于'愛'的理論？“
白瑾的目光落在紙條邊緣模糊的日期上：“2003年？看來這張桌子在這里已經很久了。“
“那他到底是在說什么？“程亦歪著頭，“愛是宇宙中最穩(wěn)定的方程？這聽起來既浪漫又科學。我記得書里提到過，宇宙的基本組成是微觀尺度上的振動弦，或許他覺得愛也是某種振動模式？“
白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有可能。不過我覺得他可能不只是在談論物理意義上的'穩(wěn)定'?；蛟S他在說，愛就像一個恒成立的公式，不需要外界的干擾或證明，只需要雙方的信念就能維持?！?p> 程亦突然笑了起來：“這么說來，這句話還挺適合我們的。雖然人們每天都在研究各種復雜的理論，但感情這種事情，有時候真的不需要太多解釋?！?p> 白瑾愣了一下，隨即也跟著笑了：“你怎么突然變得這么文藝了？“
“嘿嘿，可能是這間教室的氛圍感染的吧！“程亦晃了晃手中的紙條，“不過你說得對，有些事情確實不需要用數據來證明。就像......“
話音未落，一陣冷風突然從門縫中灌了進來，卷起了地上的粉筆灰。兩人同時打了個寒顫。
“該走了?！鞍阻戳搜鄞巴鉂u暗的天色，“再待下去就該鎖門了?！?p> “好！不過......“程亦戀戀不舍地回頭望了一眼那張孤零零的桌子，“不知道那個學長后來怎么樣了?！?p> 白瑾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或許這就是為什么我們要來這里的原因吧。總有一天，我們會解開這些謎題的?！?p> 白瑾和程亦并沒有帶走這張桌子。
夕陽的余暉中，兩張年輕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那張刻著字的桌子依舊靜靜地立在那里，仿佛在等待著下一個發(fā)現它的人。
“腕帶突然響起輕快的提示音，她眨眨眼：“該補充維C了，走，我們去小賣部買汽水！“
那你先等我把桌子放到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