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靈灣島的時間流速不一樣,雀鳴島的時間比靈灣島快些,此時大約已經(jīng)進(jìn)入秋季。
初臨這片土地時,眾人恍如置身奇境——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雀鳴山谷入口兩側(cè)坐落兩座“守門山”,山頂栽植幾棵零散的果樹。葉子黃了,落在地面鋪上層地毯。
深入山谷,才能窺測其至美之處,先是遙見一道瀑布沖積而下,像一幅繪畫的極為壯美的珠簾畫,珠簾之后,深藏秘密。簾底被雙棵楓樹掩住,但仍掩不住簾下匯成的溪流緩出,迎接遠(yuǎn)方旅人。在一塊巨石的阻攔下分成兩路,奔向各自的渠道。巨石之后,是一片繁茂叢林,至于是什么樹?五人組全不識得。
唯一知道的,就是樹葉金得能發(fā)亮,紅得能發(fā)紫,葉間還藏匿著果實。
五人全組,大家各自探索各自的,互不干擾,零散分布在任何地點。唯有因認(rèn)認(rèn)真真地規(guī)劃好路線進(jìn)行實地考察;捧著一本筆記本,走走停??纯?,偶爾摸一下。
辛暖扒著瀑布右側(cè)的楓樹,問詢對面二人:“哎你們說這棵矮樹人能爬得上去不?”
它是一棵彎彎曲曲的老樹,并且很矮,若不是長有楓葉,那雀鳴山谷再無一棵她認(rèn)識的樹了。靈灣島的楓樹全都長得筆直,但雀鳴風(fēng)景怎能與靈灣媲美?只能說各有千秋。
意歆回:“雖然它挺矮,但也比辛暖你高了,你別逞強爬上去,不要傷害它?!?p> 辛暖撇撇嘴,老實說:“誰說我要爬上去?我只是想摘一片葉子,想做成標(biāo)本不行嗎?”
意歆嚴(yán)肅答道:“不行。你真想拿它的葉子做成標(biāo)本,更好的選擇是從地上撿,而不是摘?!?p> 辛暖:“地上都是老葉,我想要新葉?!?p> 意歆:“那就等,等新葉落。……你來雀鳴山谷是來歷煉的還是來觀光的?”
“不能同時進(jìn)行?”
“做事情分主次!”
向來不插嘴的綏宜此時悠哉開口:“要新葉也不是不可以,樹丫上已經(jīng)有一片搖搖欲墜了,掉在溪上你不怕丟命就去撿?!?p> 意歆胳膊撞了她一下,蹙眉叱止:“你別激她!”
丟了面子的辛暖此刻真就不怕丟命,她沿著溪流邊緣,一步步靠近老樹。近距離緊緊盯著那片葉。
天意有知,刮起一陣風(fēng),它掠過樹梢,帶著不可抵擋的力量。枝頭葉子掙扎幾下就抵不住壓力,脫離了枝丫。輕輕地,慢慢地……舞向潺潺溪水的盡頭。
辛暖大驚,順著葉子搖曳的方向奔跑,它卻似是有自己的想法一樣,并未下降為水面蕩出漣漪,反而飛得離地面越來越遠(yuǎn)。
“完啦!”
辛暖跳著蹦起來想夠到葉片,奈何她只有156厘米的身高再蹦得高也摸不到比她高2米葉片的一角,只能跳躍著滑稽舞姿亂蹦。
綏宜意歆同時相覷。意歆表情一言難盡,綏宜攤手:“干嘛?這回可不是我攛掇她跑的呦?!?p> “哎呀,哎呀!”辛暖蹦跶到聞音附近——她正在分阻溪流的巨石邊徘徊,見有人蹦來了,忙閃身扒住巨石回避,目光跟隨著辛暖蹦跳到因那里去……
-此般景象,皆落在攬樾眼里。
雀鳴島固有無比豐富的資源,卻也追根結(jié)底只是空有赫赫聲名罷了。它與魄風(fēng)島同生一脈,如果不是雀鳴占盡優(yōu)勢,魄風(fēng)何至荒涼!失去了魄風(fēng)島庇佑,只能自行衰弱,到底華而不實。于是兩島互通,可于兩方城堡內(nèi)監(jiān)控對方實況,守望相護。
攬樾打從選任神使,便恨了雀鳴島一輩子。說來可笑,當(dāng)初她為磨煉自己,自請前往魄風(fēng)島一毛不拔之地駐守,了解其荒涼原因后,便憎惡起雀鳴島來。
負(fù)傷之人不宜動怒,攬樾本見不得歡樂場面,加上此地乃雀鳴舊址,更加怨氣深重。心口傷處隱隱作痛,她閉上眼睛,捂住傷口,默默忍受——
——偏偏,這是洛斯降下的懲罰。
“嘖嘖,你還是我們‘魄風(fēng)之魂’老大么?此般潦倒景象,仿佛是我不應(yīng)看到的。”
衣著深青色制服的凜冽少女站在監(jiān)控室門口,笑容尖利,語帶刻?。骸澳悴粦?yīng)該放過她們的,任由她們胡來,擾亂你的計劃可怎么辦呢?現(xiàn)在在雀鳴,你應(yīng)該即刻——”
“艾西,我有沒有對你說過不許仵逆我想法的話?!睌堥械穆曇艉芷届o,極為平靜。而越平靜的表面下,往往蘊藏著巨浪。
“仵逆?可似乎我們的‘老大’在節(jié)節(jié)敗退呀?先是被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吊打,助了人家激發(fā)變身?,F(xiàn)在人家進(jìn)度快得都跑去雀鳴島歷煉了,你還在等人家形成氣候……”
“住口!”
暗夜色強流來襲,艾西躲也不躲,任由它把自己重重甩在墻上拷住,
“咚”
是腦袋遭受與墻壁撞擊的聲音,利劍直指咽喉。
艾西笑面不改,攬樾步步逼近,馬蹄靴踏在羊毛地毯上,沉重地發(fā)出警告。
“中招昏睡十二年零二十三天不醒還不夠?竟敢吠亂擾我心性。記住,在殿下未醒之期,魄風(fēng)島里我才是首位!任何試圖挑戰(zhàn)‘魄風(fēng)之魂’的人,終將落得必死無疑。你的倒計時沙漏,從今天起業(yè)已開始?!?p> “是,我忘了,你身負(fù)重傷,從一開始就行踏差錯了,你早應(yīng)該……”
劍鋒更靠近她的喉嚨。
她終于收斂笑容,眉線高挑,言語間極盡諷刺:“……呵,又拿這一套來脅迫我?假設(shè)說這番話的是那個人,你會像對我一般大動干戈么?”
“你以為還瞞得住我?你才不會對你的‘寶貝’兵戈相向?!?p> 攬樾頓默,指使劍流的魔力松軟三分。
“可真是夠惡心人的,對什么人都冷漠拒于千里之外,反而因遙遙見他一面就義無反顧地?fù)渖先シ艞壻F族后裔身份要做神使?!肱c他并肩’?笑話!你對他所謂迷戀,真的僅僅對‘殿下’口頭的癡迷?你為什么要做神使?為什么選擇魄風(fēng)島?為什么追隨他?你自己不細(xì)想也不嫌自己惡心!”
“夠了!”攬樾暴喝一聲,艾西卻直接劈開劍流,飛躍半空,翙翙羽翼,故意抱胸在墻壁上格拉畫像前停留,倨傲地俯視她。
攬樾摁下一通羞惱,竭力平復(fù)心情,望向她道:“艾西你太瘋狂了,或許你需要沖次冷水澡冷靜冷靜?!?p> “還有,那伙人不會收獲雀鳴筆記,它不存在。唯一一處機關(guān)點,她們只能找到一幅不解壁畫?!?p> “你在岔開話題?!卑饔中α?,“你在惶恐,害怕她知道你是——”
“艾西!”攬樾面容死寂:“你非得揪著這一樁沒有實憑的事不放嗎?好啊,如你所說,我身負(fù)重傷,奈你無何,你去告訴她吧,告訴她我拒不承認(rèn),也絕非事實的‘秘密’?!?p> 艾西歪頭,斜視這副面孔良久,說:“還沒完呢攬樾,人是我們一起做掉的,你別想忘記,也別想獨善自身。”最終留下意味不明的眼神瞬移離開。
攬樾看著她最后待過的地方:不繼續(xù)說那兩人,反而自己岔話試圖令她加度恐懼,因而想來大約艾西也沒有證據(jù)。
不過,艾西此人,留在身邊確實是個定時炸彈。雖然,她所揣測的,也許并非事實……
攬樾無力地坐回原位,此番對峙真讓人心疲力盡。可是,她想好了,就這樣吧,自己既布下天羅地網(wǎng),任由靈灣島五人如何發(fā)展,也逃不出做墊腳石的結(jié)局。

星參
攬樾本身并沒啥好感在洛斯身上,更多時候寄托的情感來源于格拉(比如說她把洛斯當(dāng)成對手,以戰(zhàn)勝他為目標(biāo),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情,這也和最初對格拉的感情一樣),習(xí)慣把洛斯當(dāng)成主人,引導(dǎo)她的對象。這一點艾西看出來了,但是艾西誤解了攬樾對洛斯的情感和寄托的對象,以為她是不敢正視自己取向的同,就誤導(dǎo)自己傾向別人,(攬樾確實是“感情上的綠茶”)所以嫌她惡心(這是個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