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歡喜,卻難知曉
“他救了我,對他必然是心生敬意的,不然此刻站在你身邊的,就是一縷死不瞑目的孤魂了。”顏知殷反駁,不太喜歡他這句話,總覺得另有深意,但她懶得細(xì)想。
“那還真是讓顏姑娘失望了,轉(zhuǎn)身遇見的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蹦揪泗峁室鈱⒐媚镆辉~加重,見她仍舊完全無視自己,自顧自走到身后拔掉刺在古木上的劍,看樣子是要離他遠點,去另外一個地方繼續(xù)練劍。木俱翎可不想丟掉這個調(diào)侃她的好機會,她這樣的,可比京城里那些女娘們好逗多了。
“喂!昨日我可是和覃敘先后到的,要是我的馬再快點,說不準(zhǔn)救你的可就是我了。不過,你怎么連自家救命恩人都不認(rèn)識,難不成你沒看到他長什么樣子?”木俱翎又嘖嘖嘖幾聲,聽的顏知殷直咬牙,恨不得給他一劍封喉。
“想想也是,昨日雖月圓明亮,但畢竟是夜晚,再加上覃敘這一路上奔波勞累,突破重重敵圍,早就臟兮兮的,就算現(xiàn)在放你面前,你也不認(rèn)得……”木俱翎雙手抱胸,極其聒噪的看著顏知殷。
“誒呀,要是真的那樣,覃敘該有多傷心啊,誒~就算我是他的死對頭,都覺得不值耶。”
顏知殷聽著他一字一句,真是越發(fā)想一個手持不穩(wěn),直接一劍刺向他,讓他不能說話,真是頭一次這般不想要身邊有個能叭叭個不停的人。到后面,實在忍不住了,偷偷拿起時常藏在袖口中的銀針,向木俱翎的臉上發(fā)出。在木俱翎反應(yīng)過來之際,快速移步到他身邊,將劍架在了他的頸脖上。
“廢話真多,我真能殺了你。”
木俱翎先是驚愕于她的速度,不過表情轉(zhuǎn)瞬即逝,沒有讓顏知殷捕捉到一點,繼續(xù)一臉欠揍的樣子挑釁,“你?不會的。”
他右手抬起,將那幾枚銀針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單手輕輕讓銀針刺到手掌內(nèi),見她難以置信的表情,繼續(xù)帶著笑意說道:“不然,這針,就不會這么普通了?!?p> “你……”顏知殷剛出口,覺得語氣有些不當(dāng),就把話吞了回去,改成冷冷的語氣說,“就不怕我的針浸了毒?”
“要是真有毒,我這手不都廢了,針口還會這么無恙?而且,我相信你的為人,不會忍心讓我死的?!?p> 顏知殷聽著這話,心里別扭的很,怎么跟說書里那些郎才佳人調(diào)情的話似的,不過她還是站得住腳,惡狠狠回道:“你這井底之蛙,不是什么毒都會有明顯的痕跡的,我這下的,是緩性烈毒,只有過上十天半個月,你才會痛苦難耐,死不復(fù)生!”
“哦,好吧?!蹦揪泗嵋娝茄b腔作勢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不過還是配合著表露出一點害怕的意味,心里暗自偷笑,還真是個小屁孩,心思單純,謊話連篇卻全寫在臉上,一點不加以掩飾,這樣能騙得了誰。
“所以,你快走開,別打擾我練劍,過幾日我就給你解藥,不然,就等著痛不欲生吧!”
就這樣過了七日,顏知殷照常去附近一座山去采藥,當(dāng)天走的時候她沒告訴任何人。首先懷珞還因她前幾日的莽撞行為氣的不輕,不敢和她說,怕一不小心惹怒她,連采藥這種輕松活都輪不到自己。其次嘛,其他人她也懶得說,自己本來就和他們無緣無故的,更何況老媼還特意告誡她不許和外人走的太近,說了豈不是在挑戰(zhàn)老媼的底線?她可沒這魄力。再加上出去可以避避風(fēng)頭,回來時多帶些稀奇的藥材,說不定老媼看見立馬就不生氣了。顏知殷想到這,心里老得意了。之前采藥,她可是發(fā)現(xiàn)了一處風(fēng)水寶地。
邊哼著在鎮(zhèn)上學(xué)來的曲子邊走向深山去,一丁點緊張害怕的神色都沒有。
——竹青舍
四人兩兩相對而坐,一時無言,皆以飲茶掩飾。倒是往常最不喜歡言語的霧虛君先開口了。
“多謝覃將軍救殷兒一命,還請將軍允許在下以茶代酒,以示感激之情?!膘F虛君給在座各位都滿上茶,拿起身前那杯,一飲而下。
“先生不必多禮,要不是有顏姑娘在場拖延時間,怕是怎么也挽回不了昨晚那樣危險的局面,這般說來,應(yīng)該是末將感謝顏姑娘才是?!瘪衬╇S內(nèi)心所想,便直說了,但在他人耳中這話卻變了味,像是在迎合一樣,都是客套話。
“是啊,顏姑娘年紀(jì)尚小,就有如此膽識,真是不可多得。”皇后說道,表情柔和。
“殷兒一直深受五尺鎮(zhèn)百姓寵愛,多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沒親身體會過這般危險的情景,才會如此莽撞,真不知那時覃將軍若是沒及時趕到,現(xiàn)會是何模樣。如今兩全其美,高興才是。多說,無益?!币娀屎筮€想說什么感謝的話,霧虛君先一步意會,將最后四個字慢慢說了出來,語速雖慢,但也著實讓人插不上話,語塞住了。
“也是,也是?!被屎筮熳。瑳]再說什么。
“今早路過慕云樓,見大伙正在收拾行囊,倆位是來送別的?”風(fēng)舞師問道,他可最不喜歡這種彎彎繞繞,最好一下子把話全說完,單是幫懷珞應(yīng)付這倆人就夠煩的了,這下才沒講幾句話,他都想直接離座長去了。
“是的,先生說的不錯。多謝這幾日的款待,本宮替大家告別的,實在叨嘮了。”皇后說完,風(fēng)舞師只好和霧虛君一樣象征性點了點頭。還以為這就完了,沒料到她又問道:“不知為何今日不曾見著顏姑娘,往常都會在慕云樓前短暫見幾面?!?p> “她出門采藥去了,沒個十天半個月回不來的,你們就別……”風(fēng)舞師想都沒想直接回答,直到被霧虛君掐了下大腿,才沒再往下說。
“什么?”覃將軍疑惑道。
“沒……沒什么,我們會代為轉(zhuǎn)達的,你們放心?!?p> 沒再寒暄幾句,皇后與覃將軍便告辭起身離開了,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風(fēng)舞師狐疑的看向霧虛君,終是忍不住開口問了。
“我說,你把拿東西給他們干什么?”風(fēng)舞師盯著霧虛君,恨不得把他看透,見他沒什么解釋的意思,氣的不打一處,“好好好,要是以后惹了什么事你可千萬別把我拉上,你自己一個人扛啊??磥砦业谜覀€好地方避避風(fēng)頭?!?p> “洛兄的想法倒是與我是一致的,只是這般,便又欠洛兄一個人情了?!睉宴蟛恢螘r出現(xiàn)在長亭外,望著倆人消失的長廊,像是在看某位故人。
這下風(fēng)舞師才意識到了什么,驚訝道,“難不成,當(dāng)今皇后是你常說的那位摯友?那如此好的機會,你為何不見她?我總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別人都快把慕云樓當(dāng)家一樣住著了,不僅不敢人走,還特意在山下加了迷霧,不讓叛賊發(fā)現(xiàn)上山入口。那豈不是……好啊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風(fēng)舞師氣哄哄的指著霧虛君。
“嗯?!?p> 霧虛君簡單一個嗯,別提多讓風(fēng)舞師火大了,直接甩袖走人。
皇后一行人沿著霧虛君指的路,暢通無阻的下了山。路上碰上了不少已經(jīng)身亡的黑衣人,都是中毒而亡,覃喑末看著多少憂心,但看著皇后堅持的樣子,沒再多說什么。
“阿敘,姐姐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現(xiàn)在不是講明的時候。等這場鬧劇結(jié)束,說不定就能帶你親眼去見見她,她是一個極好的人??傊?,她是不會害我們的。”皇后拉著覃喑末的手,像是在給他吃定心丸,讓他不必這般憂慮,回想起自己弟弟滿身的傷痕,眼淚就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嗯。”覃喑末回握住,安慰道:“不過小傷,幾日便好,姐姐不必掛懷。等找到皇上的下落,這京都便離之不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