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的生活又回歸于平常,但這種平靜并未維持多久。
朝堂,亭閣玉宇環(huán)環(huán)相筑,金碧輝煌的前朝大殿之中,殿內面積廣大無邊,涌入熙熙攘攘全都是身穿紅衣布履,人頭攢動頭頂高冠的大臣將軍。
大臣和武將們規(guī)規(guī)矩矩站了兩列,金光耀眼使人暈眩。
紅地板之上,將軍臣子的踩踏聲比比皆是。
在這朝堂最前方,最高處,元帝頭頂龍冠,身穿黃袍,正襟危坐于那龍椅之上,神情一絲不茍。這幾年的滄桑,使他蒼老了許多,可他那英氣的臉也只有絲絲細微的變化。
自元朝外交使臣來報:
“報!”身穿鎧甲的使臣跪于地上。
“啟稟陛下,元朝大皇女戰(zhàn)慈銘得圣渝宗宗門大釋而歸來!”聲音回蕩。
元帝聽后大笑起來,滿心歡喜。
“好!現(xiàn)在皇兒身處何處?趕快召來!”
“戰(zhàn)慈銘殿下此時正跪于前朝之外,等候陛下召見!”
皇帝向身旁小官撒撒手,示意。
“宣大皇女戰(zhàn)慈銘至前朝!”
同一時刻,一女子身披銅甲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她劍眉星目,英姿颯爽。一頭黑長發(fā)束起,雙目炯炯有神,好像能洞悉萬千,使人不寒而栗。
身形高大與元帝相比竟也不分伯仲。
一眾臣子皆都看去,不禁內心感嘆有此奇女子。
“兒臣戰(zhàn)慈銘拜見父皇!”這道聲音具有很強的穿刺力。
戰(zhàn)慈銘立刻行跪拜禮,姿勢規(guī)整。
元帝聽后趕忙拍手叫好:“朕的好孩子,速速起來!”
“謝父皇?!睉?zhàn)慈銘一甩她前面的紅金披風,隨后,便歸于兩列大臣之中。
“這么多年在圣渝宗修煉神魂,日子必定艱難困苦!可有什么困難之處?”元帝問。
“啟稟父皇,臣女一直刻苦修煉神魂,即使是困難,也沒有服輸。況且臣女修神的道路十分順暢,并無十分艱巨之處。”
元帝聽后面露喜色,兩位大臣皆心中暗自贊賞。
“不愧是朕的好皇兒!此去求道一去十年不復返,如今歸家,父皇定要好好迎接你!”元帝立刻喊道。
“多謝父皇?!睉?zhàn)慈銘再次謝恩。
“梁介!”元帝朝列隊中喊道。
一位高大挺拔的大人穩(wěn)步出列,猶如一座堅固的山峰,不屈不撓地立于天地之間,威武之姿讓人敬畏。
這位大人眉須端正,高挺的鷹鉤鼻,后腦勺梳著一縷青絲,一臉正氣。
此人便是元朝百姓公認的父母官——當朝宰相梁介。
他用洪亮寬厚的嗓音回:“陛下請吩咐?!?p> ‘‘今日大喜事,朕要辦一場皇宴,你就當這個組織者,無論皇親國戚,還是臣官權商,都必須到場,與朕共慶齊歡!’’
‘‘臣領旨。’’梁介心里是不愿操辦此事的,但口頭卻只能答應下來。
然而元帝還在興頭上,又說道:‘‘只辦皇宴還不夠,還缺了點什么....缺了什么呢?對了!不如大釋天下!’’
不等眾大臣反應,元帝立馬拍案。
‘‘好,就這么定了!’’
‘‘陛下英明!’’諸臣皆稱贊道。
天邊云彩漸漸消散開,小官用尖細的嗓門叫道‘‘退朝——’’
眾位臣將全都拂袖離去。
這偌大的殿堂此刻只剩下元帝和戰(zhàn)慈銘。
“慈銘,這十年來是父皇對不住你啊?!痹塾猛锵У目谖堑馈?p> “若不是兒臣自愿闖蕩,豈能讓父皇苦等十年,這反倒是兒臣的不對?!?p> “朕對不起你死去的母后,這么多年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讓你在外受苦了。”
“父皇無需自責,一切皆是因果?!?p> 元帝還想要繼續(xù)和戰(zhàn)慈銘敘舊,沒想到被她截胡,道:“我聽聞,在我走后的第三年,元朝碧空之上,竟有天災臨世,城中百姓皆都同我議論,不知是否屬實。”
元帝瞬間面露難色,只道:“確實,是圣渝宗的長老和我一同觀測?!?p> “那時我糊涂得臨幸了一歌姬…沒曾想就招惹了如此災禍,長老對我說,她生的那個女嬰竟會禍亂元朝的氣運……真是該死!”
“呵!歌姬?禍國殃民的東西罷了?!睉?zhàn)慈銘罵道。
“我初入宮中,各位皇帝皇妹便對我講那洗罪宮的皇女,打傷我一皇弟,最后逃竄,沒教養(yǎng)的東西。”
“什么竟有此事?”元帝大為震驚。
“當然。”
“父皇,倘若我要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您應該不會答應吧?”
“何事?”元帝面露疑色。
“本次皇宴便邀她們共同觀賞?!?p> 元帝此刻的表情停滯住了,只得呆呆的點了頭。
丞相府——
梁介站立在府邸前,這大鐵門氣勢恢宏,顯赫非凡。還掛著一塊牌匾,寫著“梁冥府”三個大字。
“老爺來了!”一家仆看到梁介后大喊道,大門“咔嚓”一聲打開了。
門后面突然冒出了幾個人頭,家仆看到梁介相繼恭迎,道:“老爺好!”
“老爺來了!”
一小廝上前,靠在梁介耳邊輕聲細語道:“大人,您走了小姐一直哭,夫人也在喚您?!?p> “哦?竟有這等事?”梁介聽后回道。
隨后疾步走去自己夫人的院落,家仆們都散開為其開一條道。
不久梁介來到一處屋院,四周用紅色的杉木雕刻,十分有氣派,屋外大門兩側還擺放著一個木頭雕刻而成的福獅。
屋內暖暖的,喜慶的色調迎面而來,一個雍容華麗的貴夫人倚在床頭上,這便是宰相夫人——冥夫人,名為冥施。
“夫人!我回來了!”梁介在屋外叫喊。
屋內的冥夫人聽到十分驚喜,笑容滿面紅光。
“來就來,喊什么!進來!”貴氣夫人對屋外高聲喊道。
梁介聽到后便入了屋,快步湊到床邊,輕聲對夫人道:“聽說你喚我?”他一臉得意,不要錢的樣子。
“誰喚你了?都老夫老妻了,還這么自戀?”丞相夫人不耐煩得把頭偏過一邊。
“唉,夫人說的是是是。”
“咱閨女是不是又作什么了?我聽小廝說她哭了”梁介突然擔心的問道。
“哎呀,那倒沒有,咱閨女只是把你帶來的補品給吃了?!壁し蛉舜?。
“補品?什么補品?”梁介問道。
“就是那個長得像紅薯,但握在手里很硬的東西?!?p> “什么??!?。?!”梁介直接驚呼。
“那個東西是我?guī)淼南伤幇?,它的屬性還是爆烈的!”梁介急得在屋內打轉。
“?。∧强稍趺崔k?”冥夫人也驚奇地說。
“人呢?”
“小蘇,把大小姐喊過來!”侍女聽到冥夫人的吩咐,立刻去尋找。
不一會兒,一小人慢吞吞的進到屋里,隨即又自顧自的坐在了那美人榻上。拿起盤中的葡萄就往嘴里塞。
梁介看到后都快要氣炸了,直接一把抓住小人的手。
“天舞,你是不是吃了為父的仙藥?嗯?”
“瀉藥?爹爹,你說那玩意兒是瀉藥啊!”六歲的小人直接甩開梁介的手,又隨便換了一種姿態(tài)。
“是瀉藥怎么還那么辣?”冥天舞吐了吐她被辣得通紅的舌頭。
梁介氣的胡子都歪了。
冥夫人一個噗嗤笑出聲來,說:“哎呦,我閨女真是皮啊,哈哈!”
父女倆你追我趕,雞飛狗跳,一點也不安生。冥夫人只是在一旁憋笑,感嘆著父女二人的滑稽樣兒。
冥天舞身體小,但是行動飛快,梁介
根本抓不住她,反倒被她牽著走。
到了最后,父女倆一個逃累了,一個抓累了,竟然靠在一起休息。
“閨女,你怎么這么不聽話?”梁介問。
“老頭,管這么多事不累嗎?”冥天舞答。
“你個六歲的小人兒懂啥?”
“啊,對對對,你最懂?!?p> 冥夫人對他倆道:“你們一大一小,都是愛折騰的主?。 ?p> “娘!”冥天舞叫嚷。
天漸漸黑了,人們皆都散去睡覺了,此刻這間紅屋內,只剩下了梁介和冥夫人。兩人促膝夜談,只剩下一片寧靜。
“今日元帝要我?guī)退棉k皇宴,我沒有推辭?!绷航檎f。
“哦?這不是挺好的嗎?”冥夫人不解。
“可陛下竟要所有的臣官都必須得參加,還說要什么大釋天下?!?p> “什么?所以……”
“所以夫人你和天舞得隨我一同進宮了,可你也明白咱閨女的性情,我怕她到時候再惹出什么亂子?。 ?p> “這確實不好,只是你既然已經答應了陛下,就該照辦,到時我們看嚴著點天舞不就行了,能出什么亂子?”
“也罷也罷?!?p> “好了,你不要操這么多心,趕緊睡吧?!壁し蛉撕醚韵鄤瘛?p> 二人便一同睡去了,只是有沒有睡著還是個未知數。
第二日清早,萬里無云,梁介早早就起來,籌辦要準備的事務。
等忙到了下午才歸家,冥夫人到門口迎接,一邊又問道:‘‘怎么樣?’’
‘‘嗯,沒什么問題,三日后皇宴便如期舉行。’’梁介答曰。
冥夫人點了點頭。
‘‘爹,娘,你們在說什么?’’不知是何時,冥天舞突然出現(xiàn)在二人身后。
冥夫人扭頭抱起她,說:‘‘沒什么,過兩天你就知道了?!?p> 冥天舞心里疑惑的很,又瞅了瞅梁介,卻仍舊沒有得到任何答復。爹和娘如此反常,一瞬間劇烈的好奇充斥著她全身,冥天舞暗暗在心里做了個決定,那就是她勢必要得知真相。
就這樣,又過了一天,一個大早上,梁介乘馬車要離開府邸,冥天舞偷摸跟上。梁介上了車,她身形很小,動作又快,嗖的一下,便神不知鬼不覺地躲進車后的裝著各種金銀珠寶的大鐵箱內。
馬車緩緩前進,路面顛簸,速度越來越快,冥天舞感到一陣惡心。
一段路程結束,差不多一個時辰,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冥天舞感覺到自己被抬起來,不對,是大鐵箱被抬起來了!
‘‘哎呦,這箱子還挺重?!?p> ‘‘廢物,我來扛?!赶淙硕挷徽f便把箱子遞到那人肩上。
‘‘哎呀呀,還真挺重哈!’’那人驚呼。
冥天舞剛想開口,就聽到梁介對那二人的警告聲:‘‘認真點兒!’’‘‘是!宰相大人?!?p> 于是便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過了不久,鐵箱終于停止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