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現(xiàn)實 他的另一面
溫柔的吻小心落于少女眼角,含著耐心的安撫,像是無聲的歉意。
“阿阮,他弄疼你了嗎?”
裴言川聲音疼惜,拾起被子為女孩細致蓋好。
他輕輕拍打著女孩脊背,音色誘哄又惑人,“乖,睡一覺吧。”
“睡醒就不會疼了。”
許知阮拉住少年衣角,語氣無助又脆弱,“他回來了怎么辦?”
少年望向那雙拉住他的稚嫩小手,還在隱隱顫抖。
裴言川眸色沾染上新雪初霽后的明月清風,干凈溫和,好脾氣商議道,“我不告訴他好不好?!?p> “我睡不著?!迸⑿÷曓q解。
少年血紅色眼眸在陽光折射下,顯現(xiàn)出玫瑰般妖冶色澤。
他縱容至極地輕揉女孩長發(fā),單薄的身形格外清雅和雋,像是古時優(yōu)雅的貴公子,詩書潑墨滿茶香。
“我給阿阮講故事?!?p> 他溫和撫上女孩水霧朦朧眼眸,聲線干凈透徹,如雪山一池天泉,是風雪俱滅的涼。
“閉眼?!?p> 女孩聽話地閉上眼眸,鴉羽般長睫似蝴蝶翅膀隱隱扇動,帶著不安的氣息。
“阿阮,我不是他。”
“別怕我。”
窗外樹影斑駁,鳥雀棲息枝頭,清風拂楊柳,海棠花香借由空氣無聲蔓延,溫柔的,清澈的,歲月靜好的感覺。
許知阮有一瞬恍惚,童年時那段回憶再次浮現(xiàn)眼前,海棠花樹下驚鴻一瞥的少年,仿佛在此刻與這個聲音緩緩重合。
“裴言川,我很討厭你。”
“我知道?!鄙倌贻p聲呢喃,“阿阮,那就討厭我吧?!?p> “我不想見到你?!?p> “可是我想見你。”
許知阮想轉(zhuǎn)身背對他,可被鎖鏈束縛的手腳和被折的骨節(jié)讓她無法動彈。
索索抖動的聲響反而引起了裴言川的注意。
“嗯?”少年溫雅說道,“阿阮別動?!?p> 他笑得溫柔,比那一樹海棠花開還要醉人。
“明明怕疼,為何不聽話。”
“你知道我怕疼,”許知阮低聲開口,“還是折了我的雙腿。”
“裴言川,你就是個瘋子?!?p> “能不能,把我的爸爸媽媽還給我?!?p> 少年陷入沉寂,許久,轉(zhuǎn)身邁步遠去,姿態(tài)依舊優(yōu)雅從容。
隨著房門被閉合的一剎那,許知阮抿緊了唇瓣。
宥珩,不在這個世界。
她第一次,有了妄想。
房門再次被打開,少年修長指節(jié)捧著一杯溫熱牛奶,清甜彌漫在含有海棠花香的室內(nèi)。
“阿阮,喝點水吧?!?p> 他舉手投足間盡是紳士風度,笑容干凈純粹,又溫柔清朗,極其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許知阮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她的確討厭裴言川,但不是眼前這個裴言川。
理智告訴他,這個溫文有禮的少年并不是他,可情感上,她又無法自控地遷怒。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呵,”少年低聲輕笑,似午夜悠揚的鋼琴音符,華麗又危險。
“喜歡這樣的?”
許知阮神色緊繃地后退,卻被鎖鏈限制了移動空間。鉆心的疼痛自腿間傳來,攥緊的被角顯出折皺,女孩眸中盡是警惕。
裴言川周身氣質(zhì)忽攸一變,變得危險而駭人,極強的壓迫感自他舉手投足間緩緩鋪開。
“怎么,不會說話了嗎?”
他步步緊逼,一瞬間便將女孩逼到了床頭,少年眸色暗沉又冷冽,忽而他低低一笑,慵懶曖昧。
瀲滟瑰色自他眼尾而舒展,勾魂奪魄,像極引誘無知少女的魅魔。
透明玻璃杯中液體在陽光照射下,顯現(xiàn)暖色光暈,他漫不經(jīng)心輕輕搖晃,那是一塵不染的純白。
下一刻,玻璃杯破碎的聲音在寂靜室內(nèi)響起,鮮血順著牛奶緩緩流淌而下,將大理石地板染出瑰麗色澤。
許知阮眼眸睜大地看著被無數(shù)碎玻璃割傷的手,眸中恐慌越來越盛。
裴言川漫不經(jīng)心地握緊了受傷手心,碎片扎入皮肉的聲音越發(fā)清晰。
純白和殷紅不斷交織,像是一條流動的河,亦或是,惡魔的惡作劇。
“不聽話的孩子,是沒有牛奶喝的?!?p> 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狹長鳳眸溢滿危險與獨占,隨風揚起的碎發(fā)投下一片陰影,配上此情此景,越發(fā)沉郁。
“嗯?”他尾音上揚,病態(tài)而乖戾的面容美得惑人,似乎下一秒就能讓人與他共沉淪。
“阿阮,喜歡這樣的?”
他不緊不慢地好心重復了一遍。
“你是不是有?。 ?p> “有病就去醫(yī)院!”
許知阮拿起身后枕頭就向少年扔去,用了十足十的力氣,少年蒼白臉頰被打向一側(cè)。
血色順著嘴角流下,少年并未發(fā)怒,只是平靜沉穩(wěn)地抬起無傷的手,緩緩抹去血跡。
他散漫抬頭,眸色是無機質(zhì)的暗,層層黑霧繚繞,甚至不能從他眼中倒映出女孩清晰面容。
“阿阮想打我嗎?”
他隨意舉起布滿碎玻璃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拔出那些沾血碎片,扔到旁邊垃圾桶。
書桌上繃帶被他散漫打開,快而狠地漫不經(jīng)心在手掌上卷了幾圈,既不繁復累贅,反而有種戰(zhàn)損的美感。
他閑庭信步般游走,雙腿跪臥床榻之上,慵懶俯身。
動作強硬地抓住少女的手腕,反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
響亮的聲音在室內(nèi)響起,驚飛枝頭雀鳥。
“開心嗎?”
他笑得肆意又縱容,好像這只是一個無關(guān)大雅的小玩笑。
看著少年俊美臉龐上清晰的巴掌印,許知阮眸色震驚,面上盡是不可思議。
這家伙怎么越來越瘋了?
少年好似苦惱地點頭,眸中盡是失望與遺憾。
“不開心嗎?”
接著,又是響亮的一巴掌。
“這樣呢?”
許知阮驚得說不出話,她試圖抽回被禁錮的手腕,卻反被少年握得更緊。
裴言川低聲呢喃,“怎樣才能開心。”
“我……”許知阮張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她的確被嚇到了。
少年突然笑得妖冶而邪肆,語氣繾綣得像服了藥。
“要打斷我的腿嗎?阿阮?!?p> 許知阮忍無可忍,“裴言川,你鬧夠了沒有?設(shè)計我進游戲的是你,把我抓出來囚禁的也是你,你還想怎樣?”
少年語氣低沉,難掩失落。
“阿阮覺得我在鬧嗎……”
“我只是想保護你?!?p> 裴言川伸手似要撫摸女孩臉頰,卻被女孩下意識揮手打開。
他唇角勾起,神情病態(tài)又蒼白,低頭打量著修長手指,隨即緩緩合上,又張開。
“阿阮,你說,獵人會放走獵物嗎?”
他單膝下跪在少女床邊,虔誠吻了女孩手背,音色沙啞到偏執(zhí)。
“我給過你機會,阿阮?!?p> “回來了,就不會再讓你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