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磚青瓦的大宅院,盡顯低調奢華。剛下過一場雪,清晨薄霧蒙蒙,地上的積雪還未來得及打掃。
紗幔輕垂,珠簾羅幕,地上鋪著厚厚一層毛毯,桌上的白玉琉璃香爐,絲絲縷縷的香氣縈繞在房中。
房內足足燒了三盆碳火,洛希依舊還覺得很冷。
蘇葉給洛希披上一件藕荷色蘇繡斗篷,蘇木把早就備好的湯婆子遞給洛希。
穿過回廊,來到廳堂。
洛??粗鴱d堂內坐著兩個少年,年紀稍長的少年坐在高位,唇角帶著笑,目光寬和溫柔,同洛父說話。
另一個少年生得精致好看,微微垂眸,偷偷打量著洛希。
“父親,世子。”
聽到洛希的聲音,沈濯笑道:“希兒?!?p> 確定了洛希的身份,沈策打量洛希的目光更不加掩飾。
洛希狠狠瞪過去,道:“看什么看。”
洛父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住了,他呵斥道:“希兒,這是二公子,不得無禮。”
沈二公子,沈策。平西王最疼愛的兒子,其母是當朝公主。
沈濯和沈策并非一母同胞,沈濯的親生母親不過是個落魄世家的庶女,身份低微,平西王是大祁唯一的異姓王,憑借一身好功夫在戰(zhàn)場上廝殺,為大祁開疆擴土,特此封為異姓王。
可憐平西王的發(fā)妻,早早逝世,留下沈濯一個孩子。
沈濯被封為世子,平西王憐沈濯小小年紀沒了母親,想著娶個繼室照顧沈濯。
靜姝公主對平西王一見鐘情,皇帝下旨,讓平西王娶靜姝公主,兩人成婚不久,靜姝公主就有了身孕。
靜姝公主剛生下沈策不久,平西王前往封地。
洛希有兩三年沒有見到沈濯。
洛希問道:“你怎么來了?”
皇帝應該是不希望平西王回盛京的,沈濯居然來了。
沈濯微微一笑,明白了洛希的疑惑,道:“希兒是忘記了你我的婚事了嗎?”
洛希想起來了,這位平西王世子是她的未婚夫,兩家是交換過庚帖的。
洛希偏過頭,道:“沒忘?!?p> 這話說得心虛,洛希根本不敢去看沈濯。
沈濯眼中閃過失落。沈策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他是看不得自己兄長受委屈的。
沈策站起身,雙手抱在胸前,唇角微勾,語氣很欠,“忘了就忘了,還說沒忘。你這分明是不重視我兄長,還不如退了這門婚事?!?p> 洛希也不示弱,毫不客氣道:“那就退??!”
沈濯臉色蒼白,他呵斥道:“沈策?!?p> 沈策身子一抖,兄長向來溫和,這般疾言厲色叫他全名,定是生氣了。
沈策撇了撇嘴,回到位置上坐下,不再分一個眼神給洛希。
洛??戳松蝈谎?,低下頭去。
洛父看著這幅場景,訓斥了洛希幾句。
洛父離開后,洛希抬頭看向沈濯,神情認真,“你來干什么?!?p> 沈濯一愣,忍不住笑了,道:“想你了?!?p> 沈濯說得直白,洛希面色如常,沒有不好意思。尋常人家的女兒聽到男子如此直白的表達思念,怕是要羞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沈濯知道,洛希與常人是有些不同的。
“洛希,我很想你?!鄙蝈鋵嵪雴?,你呢?分別這些年,心里可有半點想我。
沈濯沒有問,這個問題,他知道答案。
沈策看著沈濯,像是第一次認識沈濯一樣,他一下子站起來,不可置信道:“兄長,你在說什么?!?p> 沈濯掩袖輕咳一聲,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
洛希眼神真摯的看著沈濯,道:“我也想你?!?p> 沈濯呼吸一滯,白皙的臉龐染上一抹紅暈,他沒想到洛希會這般說。
洛希想的只是一個玩伴,盛京的閨秀同洛希關系一般,洛希沒有關系好的手帕交。
洛希和沈濯的婚事是在平西王還是一個副將是定下的,那時的洛希在外人眼里是個怪胎,天生感情淡漠,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洛希幾乎不開口說話,洛父洛母懷疑洛希是個啞巴,請郎中來看又是正常的。
洛家夫婦在洛希身上傾注了太多精力,洛希一直都是那個樣子。
只有沈濯是個例外。他是讓洛希主動開口的第一個人,洛希在他的幫助下才慢慢改變。
洛母同洛父商議過后,洛母便找上沈濯的母親定下了兩人的婚事。
沈策瞪大眼睛看了看洛希,又看了看沈濯。
“希兒,等到春天到了,我們一起出去游玩,可好?”
“我等你?!?p> 沈策好奇為什么要等到春天,他一直憋著,等洛希離開后,才問:“兄長,為什么非要等到春天,盛京的雪景也挺不錯的啊!”
“她不喜歡冬日,不喜歡雪?!?p> ……
春日將近,沈濯來大學士府越來越頻繁了。
洛希穿了一身紅色的騎裝,站在一匹紅色的小馬駒旁邊。
沈策看了嗤之以鼻,道:“都大的人了,還騎小馬?!?p> “沈二公子,我還未及笄?!?p> “我還比你小呢?”
“你是男子?!?p> 沈策盯著洛希半響道:“你該不會不敢吧!”
“來人,給我換匹馬?!?p> 這還是沈濯第一次在洛希眼中看到惱怒。他心里雖有些高興,但也不希望洛希有危險。
“希兒,不必勉強?!鄙蝈獪芈晞褡璧?。
洛希揚眉看向沈濯,“你看不起我?!?p> 沈濯搖頭“沒有。”
沈濯還想說什么,洛希直接打斷,“既然沒有,世子就不必勸我。”
新的馬已經(jīng)牽來,洛希一個翻身就上了馬,她挑釁的看向沈策,“沈二公子,敢來追我嗎?”
少女笑得張揚。初春的陽光撒在洛希身上,墨發(fā)被風輕輕吹起。
沈策上了馬,捏緊韁繩,“有何不敢?!?p> 洛希騎馬率先離去,沈策緊追不放。
沈濯也上了馬,跟在后面。
雖是清晨,盛京城已經(jīng)有不少人了。在城內策馬很是考驗騎術。
對這種在城內策馬的事情也是見怪不怪了,行人紛紛避開,沒有都看這些富家子弟。
洛希突然拉住韁繩,在后面的沈策速度過快,直直撞上洛希。
沈策死死拉住韁繩,沒有從馬上掉下來了,洛希就沒有那么好運,直直從馬上跌落。
馬受了驚,眼看著馬蹄就要踩上落下。
一個瘦弱的身體突然抱住洛希,將她帶離馬蹄下。
少年用身體護住洛希,讓她身上沒有在添上傷。
沈濯將失控的馬控制后來查看洛希的傷。
“希兒,如何,可有哪里受傷。”沈濯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擔憂。
“就是從馬上摔下來的時候,手和腳有些疼?!?p> “我們先去醫(yī)館看看?!?p> 洛希看向那個救她下來的少年,淡淡道:“我沒事,送這個人去醫(yī)館。”
有個年輕男子站出來,“等等,你剛剛偷了我的包子?!?p> 沈濯聽了取出一錠銀子,道:“這些可夠了?!?p> 年輕男人剛才還囂張的氣焰在見到銀子的時候立刻喜笑顏開的從沈濯手中接過銀子,道:“夠了夠了。”
洛希吩咐小廝,“給那個人送些銀子?!?p> 小廝點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