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周六放假，耿頌楠馬不停蹄趕到臺球館，換了衣服坐在前臺。

　　不出意外這是她最后一次在這兒做兼職，接下來的時間她要花更多在尹秀身上。

　　她的錢也足夠平常的花銷，再加上有時額外的收入。

　　現(xiàn)在的精神倒比往常多了十二分。

　　“不去？”

　　黎郅揚將包扔在背上，抽空問他：“窩在家干嘛？”

　　“我媽在家?！?p>　　不用過多說他也就明白了，緒寧是大明星，一年到頭沒閑工夫。

　　年初又出了事，確實不好在這個檔口約人出去。

　　人媽又不太喜歡林北禎去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

　　也不再相勸，勾著官郝招個手就走了。

　　林北禎騎上自行車，往宜齋蹬，給緒女士買她最愛的糕點。

　　這是每次緒女士在家兒子外出回來必帶的。

　　只是今天他途徑那家臺球館，腳下的動作慢了下來。

　　臺球館進去了幾個滿是社會氣息的人，染著夸張的發(fā)色。

　　一群人圍著少女，要不是有一道臺子阻擋，他壓根看不到她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

　　就是這時他跨下自行車，頭也不回地沖進去，連磅的一聲倒地也沒注意。

　　“干嘛呢！”

　　他手里不知道從哪抄來一根臺球桿，順著嘈雜的方向走來。

　　此刻，他的身后像是有一道光。

　　“關(guān)你屁事呢小孩！”為首的男人是光頭，他推開兄弟迎面撞向少年狠厲的目光：“店開著還不做生意了，你說對吧小美女？”

　　林北禎將臺球桿豎在自己面前，有一下沒一下敲著地，嘴角似笑非笑，圍觀的人一聲不吭，仿佛被他的氣勢壓倒。

　　“過來。”

　　耿頌楠一直看著他，注意他的一舉一動，現(xiàn)在聽到他的聲音，不帶一點遲疑奔向他。

　　他們讓開道，看作是十幾歲少年的一場博弈。

　　她現(xiàn)在，毫無條件的信任男生。

　　身心向前一傾，她眼睛瞪大，臉頰因窘迫通紅。

　　林北禎也沒料到這一變故，手中東西松開，雙手接住女孩。待她站穩(wěn)后拉至身邊，也沒有松開她的手腕。

　　人群中發(fā)出一陣驚呼下一秒男生看過去，又成了錯覺。

　　男人發(fā)出一聲嗤笑：“這是什么戲碼呢？”

　　他的眼中閃爍著尖銳的鋒芒，像只隨時掙脫牢籠的困獸，“剛從里面出來吧，再進去試試？”

　　光頭咬緊牙關(guān)，看他一眼，狡黠一笑：“小子，你一個學生，說這種話也不怕笑掉大牙?！?p>　　身后的小弟隨著光頭的話捧場的大笑。

　　身后的耿頌楠心砰砰砰地跳著，她知道他能做到。

　　真想知道和林北禎在一起是什么感覺。

　　要是是她這種人呢。

　　她的手明顯顫抖了一下，男孩亦有所察覺，安撫似的點了點。

　　“至少社會給我的是干凈的身份，你們呢，下水道的老鼠嗎？”

　　笑意收住，一個魁梧男人上前，欲動手被手疾眼快的男孩抵住胸腔。

　　林北禎手里已經(jīng)拿起了地上的臺球桿，往上一下下用力懟著男人的喉嚨。

　　“你們有種就干，看是你們在里面繼續(xù)蹲還是我吃癟?！?p>　　男孩的氣場太過強大，手中用桿的力氣只增不減，身邊的群眾蠢蠢欲動，真打起來他們不一定是對手。

　　突然，有個人影從旁邊朝林北禎襲來，林北禎松開她的手，往左一避，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一拳揮過去，一腳踹他肚子。

　　幾個兄弟也上前混打，光頭看這情景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聽到了警笛聲，大腦來不及思考一提腳就跑。

　　見老大不管他們死活，嘴里罵臟也一哄而散。

　　-

　　審訊室外，林北禎坐在外面，旁邊耿頌楠。

　　門開開合合，一位年輕的警員拿過來一包棉簽和碘伏酒精。

　　“小兄弟見義勇為做的不錯，但能動嘴的盡量不要動手，你們還是學生，要結(jié)合自身因素考慮，等下跟家長聯(lián)系一下就能走了?！?p>　　耿頌楠跟聽訓的學生一樣只會點頭，林北禎閉目靠著，一副累極了處于事情之外的樣子。

　　看他這樣，畢竟是為了自己受的傷進的局子，耿頌楠手里捧著這些東西，安安靜靜的等著他睜開眼。

　　林北禎的雙手自然地垂在身側(cè)，側(cè)臉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柔和。他的長睫微微顫動，眼皮微微動了動。

　　“這么勞心勞神都不配滿滿親手擦藥嘛?！?p>　　耿頌楠驀然回頭，他也睜開了眼，仿佛有了溫度，她緩慢移開眼：“別這么叫......”

　　他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好好好?！彼麥惤㈨為荒樥嬲\問她：“那能么？”

　　他眼中滿是她往后不敢看他的閃躲，本來他也是一時興起，現(xiàn)在嘗到滋味反而不想退開了。

　　她拆開棉簽沾濕，隔著差不多十厘米的距離，他一分不動觀察她。

　　耿頌楠強忍內(nèi)心的糾結(jié)，一步一步做下去。

　　兩方家長趕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靠得十分近的兩個人即使不言語也能察覺出一絲不同往常的氣氛。

　　耿頌楠背對著他們并不知道他們大人微妙的表情，直到林北禎偶然間抬眼看到。

　　眉心一跳，有些煩躁，開口對她說話卻好像有點溫柔：“好了，有的忙了。”

　　他卸了力靠著椅子，耿頌楠這時也感覺出后背的火燒云，眼底閃過窘態(tài)，禮貌打招呼。

　　尹辛忍不住上前，握住她雙肩，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沒事才放心，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p>　　轉(zhuǎn)頭對林北禎關(guān)心道：“今天謝謝你了北禎，明天有時間來家里吃個飯吧?！?p>　　長輩道謝小輩自然也是以禮相還，他站起身說小事，客氣回答尹辛幾道詢問。

　　緒寧和林爸倒沒問什么，自己兒子向來有主意，做什么知道后果就好了。

　　兩家人分開走。

　　尹辛猶豫還是問她：“滿滿你們今天怎么在一起？”

　　耿頌楠：“他剛好路過恰巧就遇到了，對了?！?p>　　她想起來。

　　“那自行車送回去了嗎？”

　　尹辛摸摸她毛茸茸的頭發(fā)，“我剛剛就讓司機送回去了，別擔心?！?p>　　“要不，那臺球館你就不去了？你要是想做兼職我給你找，更安全的。”

　　小姨小心翼翼說道。

　　頌楠靠在小姨肩上，露出了很久沒有過的親昵：“聽小姨的。”

　　尹辛喜出望外，望向正觀察后座一舉一動的丈夫，畢申竭點頭表示知道了。

　　姐姐家的事一次接著一出，外甥女心情壓著，自己妻子懷孕了情緒也不美麗，兒子又到處惹事。

　　現(xiàn)在好了，他身上的擔子也輕了些，想起林北禎那小子，是真有點福運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