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眼線
嘿!
我還沒找你算賬,你怎么還自個兒撞上來啦?
柳嬌嬌打量著她,唇邊綻開一抹笑,如從前那樣友好般挽上三公主柳芽的袖子。
柳芽的母親害過虞皇后,被打入冷宮自盡。所以柳芽是在冷宮里長大的,那時候柳嬌嬌覺得她在冷宮生活得可憐,央求虞皇后把她放了出來。
但凡外祖母送來的金銀玉器簪釵環(huán)佩,無一不和柳芽分享。
哪知這柳芽將這一切嫉恨藏在心里,前世在事發(fā)后公然指證柳嬌嬌早已和盧昌文私相授受,并在寢殿里搜出了兩人來往的情話書信。
可這些柳嬌嬌從未做過!
“好妹妹~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有人要害你?”
柳嬌嬌進了轎子,兩人擠在一起,她假裝小心地壓低聲音,陡然反問的語氣讓柳芽一個激靈,
“什么意思?”
柳嬌嬌撇撇嘴,這就慌了啊,“我今日是故意在父皇跟前說茶水是你的。
因為啊,我在去找世子的路上,真的撞見了一個年老嬤嬤給一個小丫鬟塞了一包藥!
問:‘另一位公主喝沒喝?’這明顯說的就是你??!
好三妹!你這是也被人盯上了?。。 ?p> “……真的假的?”
柳嬌嬌:“真的!”
我偏要嚇死你!
柳芽臉上出現(xiàn)懷疑之色,柳嬌嬌騙她的可能性有幾分?
“你不信那我也沒辦法嘍,你看我今日差點就出事,我說是誤喝你的茶水,就是為了震懾歹人,更是為了引起父皇對咱們安危的重視……”
柳嬌嬌嘆口氣,一副我不多說隨你信不信的樣子,閉上眼靠在轎子上小寐。
過了小半會又換了大馬車,才向著皇宮的方向駛去。
倆人一路無話。
柳芽不禁信了幾分,若是柳嬌嬌多添油加醋幾句,今日那番做派必定是為了拉她下水??伤惶崃四敲匆蛔臁?p> 等進了皇宮,柳嬌嬌也睡醒了。
她在柳芽惴惴不安的觀望中悠閑地伸了個懶腰,下馬車前狀似無意地讓自己手帕滑落……
柳芽跟在她后面下了馬車,下意識地用衣裙擋住手帕,然后趁著無人注意撿了起來。
·
沈闕護送柳嬌嬌一進宮,便離開了,今日他不當值無需值守。
也是這時候,他才有空品著今日不大對勁的事兒。
公主今日躲過了那場災禍,可明日呢?將來有無數(shù)糟心的事情等著她……
等等,自己怎么又開始擔心起她了!
剛才人家一口一個“昌文哥哥”叫得多甜啊,
公主一定會狠狠責罰自己吧!因為自己將盧昌文暴打了一頓,公主本是想用簪子刺痛盧昌文讓他鎮(zhèn)定下來……
沈闕痛苦地捂住了臉,前世的記憶又鋪天蓋地卷來。
他蹲在逼仄的小巷,大口大口喘著氣,一團影子突然從頭頂當空撲下,帶著凌厲的劍風掃來,
危險將至,沈闕翻身一滾同樣拔尖,朝著刺客砍了過去!
“呲——”
劍身相撞,寒光閃現(xiàn)間映出沈闕冷如殺神的眸子,
他緩緩扯了下嘴角,薄唇鮮紅如狼噬咬食物后沾滿了鮮血,森冷的牙齒咬出幾個字,
“找、死?!?p> 兩招后,對方被逼到墻角,手腕一痛,利劍被打掉落地,脖子上寒鋒緊貼,
死亡降臨前,他驚呼出,“陛下要見你!”
沈闕的劍停住。
·
柳嬌嬌一回云英殿,便被撲上來抱住她痛哭的杏影嚇到了。
“嗚嗚嗚公主,您幸好沒事,否則奴就要被阮提督剝皮抽筋了!”
這四個字,柳嬌嬌聽不得,因為前世,忠心的杏影就是如此慘死的。
下手之人是安王。
柳嬌嬌此生,和安王府有著血海深仇,一定要讓他們都嘗嘗慘死的痛。
“好杏影,義父才舍不得打你呢~
這事兒你沒告訴母后吧?”
“嗚嗚……沒,瞞著娘娘呢。”
阮提督,即為閩州水師提督,掌管東南海域一帶水軍,這是體面的說法。
因為阮提督以前,是東南海域附近的一方梟主,不受朝廷管轄。后來那十萬水軍被招安并入朝廷也是因為他養(yǎng)大的嬌嬌女,居然是景國的大公主。
當年虞皇后生產遇險,柳嬌嬌被梁王護著逃走,卻不料中途遇襲,襁褓丟失。
柳嬌嬌是跟著義父長大的,杏影也是從閩州跟著進宮的,用阮提督的話來說,就是養(yǎng)大了一群兔崽子,里面居然真有一個富貴窩里出來的金枝玉葉。
水師提督之名,也就聽著好聽,但柳嬌嬌知道,義父如今行事多受挾制,畢竟上面還有朝廷的人看著。
“關上門窗,來我問你——”
柳嬌嬌眸色微沉,“能趁我不在進出寢殿的宮女有哪些?”
杏影不明所以,直到看見柳嬌嬌在最底下一層撲了淺灰的妝奩盒里翻出來幾張白紙,竟是兩首酸詩!
“這……誰敢這么大膽!分明是想要毀掉公主名聲!”
柳嬌嬌嘆了口氣,將東西折疊好鎖進床榻下的暗格里。
“素日里我也不愛拾掇妝奩盒,這東西放了多久也是未知,以后咱們小心些便是。”
杏影自覺疏忽,面色羞愧到發(fā)紅,在心里過了一遍能進入寢殿的其他四位宮女,
會是誰呢?
·
暗牢
沈闕毫無力氣地摔在地上,他外衣被除掉,額上汗如豆粒滾滾而下,面色蒼白如紙,呼吸又急促無比,儼然受了重傷的樣子。
但他身上卻無半點傷痕。
在注視中,他死死撐著手肘,爬了起來,
跪在寶座上男人面前,用極其虛弱的聲音道,“屬下知錯?!?p> “錯在哪兒了?”
沈闕閉眼,藏住滔天的恨意,有氣無力道,“屬下、不、該壞陛下好事?!?p> “朕讓你接近她,可朕沒讓你愛上她!”
“你是朕的狗,當聽朕的話?!?p> “沈闕!你護著柳嬌嬌,還記不記得誰是你的主子?!”
“是、陛下。陛下是沈闕唯一的主子?!?p> 疼痛到極致般,沈闕咬牙切齒道,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恨不得現(xiàn)在吃眼前人的肉,飲眼前人的血!再將骨頭狠狠給他打斷,讓他也嘗嘗做狗的滋味。
“你最好記住。”
咸豐帝冷哼一聲,抬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