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上無塵,塵在心間,李平安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心上舊事徹底從心頭散去——面前的書堆堆疊疊,若不是生在將軍府,又怎么可能輕易得的到?
“公子,皇帝這段時間似乎有意在打探華表樓。”
“不必管他?!逼鋵嵕瓦B李平安也說不清師父到底又多大的身份背景。
江湖?朝廷?師父只是把華表樓留給了李平安,又教了后者武藝,卻從沒有亮清自己真正意義上的身份……
小國師來到不久,師父便徹底把李平安扯出了泥沼,想來是和晏亭鶴有關(guān)系的什么人。
“你說,人死能復生么?”想起小國師,李平安便想起來那段時間被自己招進華表樓的那個“傻子”。
“人死怎能復生?”正所謂閻王要你三更死,一個人命運到了那里,又有誰能來阻擋,手下從李平安的眉目中看到了平日里不常見的思緒,“公子是想到了什么故人么?”
“若是人死真的復生了呢?”國師可觀天象,可斷易爻,也許真的有通鬼神之能,李平安私心里是不希望那個把自己拉出黑暗的人早早夭亡。
可人死復生在另一個人身上,那這個人還是他么?
“罷了,你且回去吧?!?p> 桌面上的易經(jīng)并未展開,李平安的目光也已經(jīng)飄向遠處:不一樣,不會是一個人。
不是因為那個人傻,而是那個人反而比曾經(jīng)的小國師少了些執(zhí)念?;蛟S是因為連生死都不在乎,淵唳云做任何事情都沒有那么強的目的性——哪怕曾經(jīng)的晏亭鶴為的也不是自己。
一重山,一重水,往來的路始終依舊,該渡的江河,該翻的山嶺,哪一個也少不了。
“我們要回一趟京城,我取好了東西,再繼續(xù)啟程?!迸狲Q月同淵唳云說著接下來的安排,心中也在暗自思忖。
一晃二十載有余,曾經(jīng)看過的故事在腦海里已經(jīng)不大清晰,只是命運還會不會把原本有關(guān)系的人串聯(lián)起來,推向他們原本的路線?
就像沒有出現(xiàn)過裂痕的玉佩已然暗藏玄機,京城里許多人的命運似乎也變得復雜。
裴鳴月還記得那個叫藍亭的作者說過,故事里幾個主角的性格都是依照五行所塑。沒有故事里純粹的經(jīng)歷,一切還會像本來那樣純粹么?
江河一路通帝京,難得兩處共愁思。似乎每個人都在為了這份變與不變執(zhí)迷在自己的思緒里。
側(cè)過頭去,裴鳴月見淵唳云默不作聲,只當后者又是厭倦了這樣跟著自己東奔西走:“若是小師弟在,你的病治好了,也就不必跟著我了?!?p> 聽到裴鳴月再次提起兄長,淵唳云呆愣愣盯著面前的路,繼續(xù)沉默了片刻。
“你……”裴鳴月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又傷到了人,“只是他在的話,我不能做到的事,或許會容易些。”
“無事,我左右也沒有地方去?!?p> 落淵莊隔著重重山巒,淵唳云可不認為憑自己之能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的走回去。
唯一的好處,無非是自己可以不用去想那些記憶到底和自己是什么關(guān)系——癡傻有癡傻的好,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要在乎,更不用為了一句話,便以為天命所歸,搭了性命去做那些所謂的家國之事。
結(jié)果,是人去樓空的廟宇間間,是自以為的黑白,卻看不到半點尋常人的饑寒……
“也好?!?p> 長風掃塵,無人處空寂得仿佛半點沒有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