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云瀾走了,晏辭動了動身子,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人都被謝承胤錮住了。
晏辭眼前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見,但觸覺卻在此時異常敏銳起來。
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頭頂上來自謝承胤的鼻息,以及兩個人貼的極近的胸腔里傳出來的異乎尋常的心跳。
臉頰倏然有些發(fā)熱。
晏辭壓低聲音問道:“你猜那人是誰?”
謝承胤似是沒聽清晏辭的話,高大的身形突然俯了下來,濃重的獨屬于謝承胤的氣息猛然充斥到晏辭的鼻端,溫熱的氣息噴薄到晏辭的耳際,接著傳來了謝承胤低沉又有些喑啞的男聲。
“你說什么?”
晏辭沒想到謝承胤會突然靠近,呼吸不由得一滯,身子下意識的就往后閃躲。
可這個空間本就狹小,縱使晏辭躲又能躲到哪去。
只往后退了一小步,人就已經(jīng)抵在了假山的石壁上,冰涼的觸感讓晏辭冷不丁的打了個戰(zhàn)栗。
她微微仰起頭,聲音稍微放大了一些,回答道:“我說……你覺得方才跟著我們的人是誰?”
謝承胤垂眸而視,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黑暗,直視著晏辭的眼睛,認真道:“是趙云瀾?!?p> 晏辭有些驚訝,“你怎么知道是她?”
“她身上的味道?!?p> 謝承胤其實是想說,是趙云瀾身上的味道太特殊了,讓他一下子就聞出來了,可他精簡的回答讓晏辭略帶狐疑的嘴角上揚了起來。
“哎呦,還挺了解的嘛。”
晏辭一臉的壞笑,像是發(fā)現(xiàn)了謝承胤的秘密一般,腔調(diào)里滿是戲謔。
謝承胤眉頭一皺,察覺到晏辭是誤會了,但他卻并沒有急著解釋,而是順著晏辭的話繼續(xù)道:“是啊,方才一路走來,印象深刻呢。”
想到方才跟在謝承胤和趙云瀾身后看到他們二人挽著手一路行到山莊的樣子,晏辭的心中那種郁悶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她別過頭沒再接話。
謝承胤沒有聽到晏辭的回聲,因為山洞幽暗,也無法看清晏辭臉上的神情,但這突如其來的沉默還是讓謝承胤發(fā)現(xiàn)了異常。
他輕聲的笑了起來,兀自道:“你知道趙云瀾身上的味道是什么味嗎?”
晏辭心里暗暗道:愛什么味什么味,關(guān)我什么事!
謝承胤將支撐在石壁上的手往回收了收,垂下的眼眸里笑意更深,擲地有聲的吐出了兩個字:“狐臭?!?p> 這兩個字太有攻擊性,晏辭上一刻還在深呼吸調(diào)整自己的心緒,下一刻就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就這?你是因為狐臭才知道是她的?”
謝承胤在黑暗中點了點頭,“不然呢?”
晏辭小聲嘟囔道:“我還尋思是女子的體香呢?!?p> “若真是女子的體香,那我能聞到的,也該是你的吧?!?p> 晏辭剛松緩下來的表情陡然一僵,她昂起頭正要反駁,卻猛然對上了謝承胤似笑非笑的眼神。
那雙眼眸晶瑩閃亮,在這一片黑暗中顯得分外突兀,他隱約可見的面部輪廓在晏辭的視線里漸漸清晰起來。
晏辭到這時才發(fā)現(xiàn),原本已經(jīng)后退一步避開謝承胤的她,此時和謝承胤又回到了才進來時那個極危險的距離。
近在咫尺,呼吸可聞。
他們幾時又離得這么近了?
正疑惑間,晏辭發(fā)現(xiàn)除了聞到山洞里獨有的潮濕味,還有一股淡淡的沉香味縈繞在鼻間,清新、雅致,有些好聞。
這是謝承胤身上的味道?
晏辭不可思議的愣在當場,鼻翼卻又忍不住抽動了兩下,像是在做最后的確認。
這微小的動作把謝承胤逗笑了,只聽謝承胤語氣柔和道:“好聞嗎?”
“好……”聞字還沒有出口,晏辭猛然清醒過來,“好黑啊,我怎么什么也聞不見!”
謝承胤笑得更大聲了,因為黑所以聞不見味道的說法,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真是欲蓋彌彰。
說完話的晏辭也察覺到自己有些語無倫次,一張臉更紅了,好在山洞是真的黑,總算給她留了一塊遮羞布。
想到他們還在賞花宴,于是便道:“我們趕緊出去吧,出來太久了容易引人注意?!?p> 謝承胤點了點頭,跟在晏辭身后一起出去。
假山因常年被水流侵蝕,地面濕滑,晏辭又有些心不在焉,剛走沒兩步,不防腳下突然一滑,人就朝光滑的石壁摔去。
謝承胤正站在晏辭身后,反應迅速的他當即伸手一撈,正好迎上了晏辭抓過來的雙手。
兩人隨即一個旋身,原本會撞在石壁上的晏辭和站在后方的謝承胤換了個位置,后仰的身子隨著謝承胤一拉,迅速的朝謝承胤撞了過去。
只聽得謝承胤一聲悶哼,后背就重重的撞在了石壁上,幸好他是習武之人,這一下于他而言倒是不算重。
與此同時,謝承胤感覺到唇上溫軟一掃而過,像是羽毛輕盈的劃過,讓心尖都跟著一顫。
還沒看清撞到的是什么,那短暫的觸感就消失了。
黑暗中,晏辭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本以為自己會摔得很慘,沒想到,卻又得了個人肉墊背。
她從謝承胤懷中爬起來,還不忘了拉謝承胤一把,關(guān)心道:“你沒事吧?”
謝承胤回神,靠在石壁上緩了口氣,不甚在意道:“沒事?!?p> 他悄無聲息的抬起手撫摸了一下嘴唇,隨即看向近旁的晏辭,卻發(fā)現(xiàn)對方并沒有反應。
他試探的問道:“你方才有撞到什么東西嗎?”
晏辭搖了搖頭,“沒有啊,這不都被你擋了嗎,我完好無損?!?p> 回憶著方才撞到謝承胤身上時,最先著地的竟然是臉,她就有些心有余悸,還好有謝承胤在下頭墊著,不然她今天非得破了相不可。
這次晏辭不敢自顧自的往前走了,她緊緊拉住謝承胤的衣袖跟在謝承胤身后,讓謝承胤帶路。
有謝承胤在前,兩人總算是平安順利的走了出來,在假山洞了待的這短短一刻鐘的功夫,眼睛剛剛適應了黑暗,再被外面的陽光一照,二人紛紛閉上了眼。
耀眼的陽光讓兩人都有些目眩,站在原地緩和了片刻,兩人才一前一后的往宴席所在之處走去。
宴席不再是他們離開前那般人聲嘈雜,只有一道陰柔的聲音在說話。
兩人正奇怪,隨著他們慢慢走近,聽出那聲音正是御前大太監(jiān)楊昭的。
他們只來得及聽到楊昭的最后兩句話。
“特賜蕭丞相嫡次女為永定侯夫人,領(lǐng)正一品誥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