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憮奈腳功

第二回。兩腳走江湖,日久生情

憮奈腳功 首續(xù). 8626 2018-02-14 10:56:14

  卿晨帶著他走了好久,名元一路被夾著,嘴里說不出話,身子也動不得,現(xiàn)在半個身子都麻木了,實在是難受。

  兩人到了一段懸崖路,卿晨腳力還算穩(wěn)固,只不過,抱著一個大活人上山,不免有點心悸。放下他說:“我現(xiàn)在放你下來,你要老老實實地走在前面,錯一步,我就踢你一腳,錯兩步就是兩腳,想逃跑,下邊就是你的棺材!”名元說不得話,心里一直氣罵:“早晚有一天,我非踢死你不可!”

  卿晨解開穴道,名元站起來,活動活動身子,偷偷觀察周圍,跑是跑不掉了,打也打不過,只能上山去。

  走在碎石間,山上小道曲折陡峭,一不小心就會摔下去。來到高處,天色漸漸明朗,周圍都矮矮的俯在腳下,名元往遠處望去,云海茫茫,薄霧紛紛,水潮氤籃,透出一條紅線,太陽羞怯般的露出一角。

  這么一分心,踩到一個碎石,踮了一下,險些摔倒,卿晨從后面踢了他一腳:“好好走,掉下去我可不救你?!泵酝矗ü刹焕硭?,心里還是咒罵。

  走著走著,東面紅光滿天,照得青石一片緋紅,兩人同看,一輪旭日掛在天邊,浮在水云間,輕輕往上升。卿晨抬腿又踢了他一腳,“不要看了,快走!”名元回頭瞪著他說:“我累了,走不動了?!?p>  卿晨腳上踢,嘴上說:“你才走多少路,到了五學門,我讓你好好休息?!泵灸艿匾欢?,這一腳也沒用上氣力,被他輕松躲開。

  “你要是再踢我,我就不走了?!泵焐线@么說,心里想的是,死在鬼門府還不如死在這里好,不行就拼了。

  卿晨一生,最為厭惡的,就是用手拿東西,所以寶劍一直背在名元身上,他心里害怕的是,此時名元要是跳下去,一切前功盡棄。

  卿晨語氣和緩地說:“好好好,咱們先到山頂,找個平坦點的地方再歇?!泵犞欣恚辉傺哉Z。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山頂。找了一處避陽的橫壁躺下,折騰一宿,誰也不言語,沉沉入睡。

  迷迷糊糊,名元被強光刺了眼醒來,已到了正午,轉頭看到卿晨還在睡,笑他大意,慢慢背上劍,急忙起身往山下跑,沒走兩步,聽到身后叫喊:“急急忙忙的,這是去哪兒呀!”

  名元驚訝不已,回身小聲說:“我內急?!鼻涑孔谑?,翹著腿說:“你以為你能跑的掉嗎?這世上能跑得過我的人,可不多,要不是你會使那把破劍,我早把你踢死了?!?p>  這么一提醒,名元一摸,劍在身后,立刻解開束帶,握在手里,口氣大變:“原來你也怕這把寶劍?!毙闹信瓪?,握劍一紅,頓時來了精神。

  卿晨也是吃驚,站起身高喊:“快把劍放下!你以為寶劍變紅,我就怕了你了,你不也是剛剛學會的嗎?!痹捯袈?,名元先下手,順手一刺,直往卿晨胸口而來,卿晨不敢出腳踢劍,側身一躲,險些刺中,名元用力又快又猛,沒想到他躲的這般輕快,只聽嗖的一聲,劍入石中。

  兩人大驚失色,平生第一次見得金劍入石。名元如獲至寶,也不拔劍,側身一揮,寶劍竟然順著石中滑砍,卿晨萬萬沒想到,還有如此揮劍砍人的。幸好他輕功一流,后仰一躲,還是被劍尖滑到,一段小皮傷,滲出少許血來。

  卿晨退了好遠,怒罵:“臭小子,你竟然想殺我,你不要命了,我要跺死你!”名元握劍在手,只感到一陣陣熱浪從劍身流到全身,舒爽無比。

  卿晨自持輕功,跳他身邊,起腳飛踢,每次剛要踢到,名元用劍就砍,他就再跳再踢,兩個人一個飛,一個轉,一個用腳,一個使劍,腳雖快,劍卻長。名元只是亂砍,卿晨不敢碰劍,只好跳到遠處。

  卿晨一退,名元十分得意,想不到這般高手也拿自己沒辦法,心里也不再惱他,反而想起,若不是他,不知今日我葬身何處。這么一念,劍卻失了光。卿晨眼疾腳快,飛身一步,伸腳就踢,名元正在疑惑,一腳踢來,正中手腕,劍飛到一邊,遠遠落地。

  卿晨一生,從未被人砍的這般狼狽,氣憤難當,一腳跺胸,名元往后跌去,還好他有些武功底子,翻身撲地,剛要站起來,一條小腿被卿晨踩在腳下,只聽到:“你真是活的不耐煩了,竟然敢殺我!快告訴我寶劍如何使,要是不說,我就踩斷你的腿!”

  他一生只喜歡用腿,自以為用斷腿逼他,比什么都好使。名元也不怕,心里只想著,如何還能拿到劍。隱約聽他說什么斷腿,只要不傷他性命就行,昂著頭說:“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p>  卿晨腳下用勁,踩的更狠,大聲嚷道:“死到臨頭還嘴硬,快說!”

  名元哎呦了一聲,吃痛心惱,隨口說道:“你等我拿了劍,非砍死你不可!”聽聞砍字,卿晨大怒,用力一踩,咔嚓一聲,直把他腿踩斷。

  名元殘叫一聲,直痛到心胸,一只腿麻麻的沒了知覺,腦子里明明暗暗的,他咬緊牙關,也不出聲求饒。

  卿晨看他繃嘴不言語,俯下身子,抓起斷腳,拎著他走到懸崖邊,名元一路吃痛,大叫:“放下我,疼死了,快放我下來!”伸手一摸,什么也摸不到,他頭腳顛倒,往下一看,盡是深淵峭壁,太讓人害怕,好像隨時都會掉下去。

  卿晨問他:“劍如何變紅?”名元身痛難熬,心里驚嚇,說:“我不知道。”確實說的心里話,可是卿晨以為他嘴硬,拿著斷腿捏了一捏。名元痛的亂箭攢心,又怕他當真把自己扔下去,求饒道:“好好好,我說我說,快放我下來!”卿晨一聽,當然高興,緩緩拉起來,放在地上。

  名元躺在地上,痛的呼天喊地。卿晨聽煩了,催他道:“快說吧!”名元慢慢直起身子,滿身冷汗,坐在地上,看著左腳彎在一邊,毫無知覺,咬著牙說:“把劍給我!”

  “要劍干嘛?你又殺不了我!”

  “你不給我劍,我怎么教你!”

  卿晨點點頭,心中想著,反正此時他的腿不能動彈,沒什么好怕,走到劍旁,用腳踢給他。名元伸手接住,滿腔怒火,紅眼怒目,握劍用力,棄戀劍頓時紅光閃耀,血色通體,劍身字亮鎏金,一股熱氣又從劍上傳至全身,左腳也不疼了,身子舒爽無比,猶如干涸遇沁雨,不停的吮吸著來自寶劍的元氣。

  名元不屑地說:“我就這么一握,它自己變紅了,你自己練去吧!”說罷,不舍地揮手甩給他,卿晨接住,還是無變化,大罵:“死到臨頭,你還騙我!”名元忙說:“騙你干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卿晨聽他說得可憐,也不像是騙自己,況且他也是剛學會不熟悉,沒必要殺他,反正劍在人在,早晚會弄明白,這小子已經(jīng)被自己弄斷了一條腿,跑是跑不掉了,過幾日到了五學門,湯志鴻更能說的清楚,帶上他的師弟,也好作個壓寶。悻悻地說:“真若不知,也就算了,若是騙我,我定饒不了你,起來跟我走吧?!?p>  名元痛恨地說:“我腿斷了,站不起來?!鼻涑坎幌氡乘律剑纯此闹?,山崖邊上長著一棵碗粗的青松,他拿著劍走去,砍了一下,毫無痕跡,這般用劍,和一般的劍并無區(qū)別。名元看懂了他的意圖,砍了樹可以做副拐杖。

  “這棵松樹長了千百年有余,你自然是砍不動它,過來背我,讓我試試?!鼻涑繚M是不愿,誰知道這小子想著什么歪主意,萬一他揮劍刺向自己,豈不是找死。

  名元見他不動,知他所想,憤恨地說:“你瞎想什么,我又傷不得你,現(xiàn)在殺了你,我一條腿怎么下山!”卿晨一想,確實有道理,走過去背起他。

  兩人來到崖邊,名元揮動紅劍,只輕輕一砍,真是削鐵如泥。名元把樹干砍下,削去樹皮,切出四條短木,刨除光滑,撕下腰間布帶,綁在小腿上。

  伸手拿來剩余木料,修修剪剪,做成一根一腿長的拐杖,不過這千百年的實木過于沉重,名元靈機一動,把劍從中插了三下,取出木心,這拐中間便成了空的,然后又橫切兩刀,留個空余給劍格,劍身順勢就插了進去,只露出短短的劍柄,雖然粗糙了些,但這千年的寶劍總算有了劍鞘。

  名元拄著拐,拐中插著劍,他一條腿不能沾地,單腿下山甚是吃力,卿晨走在前面有個照應。名元開口問道:“你為什么不拿劍,不怕我拔劍刺你?”

  卿晨似笑非笑地說:“憑你的功夫,劍還沒拔出來,我一腳就可以踢你下山!”名元點點頭,腳下一劃,差點摔下去。

  卿晨見他可憐,本來這小子與自己,沒什么深仇大恨,一條好腿又被自己弄成這般,對他本人而言,斷腳是最可怕的,于是好心說:“過來,我背你?!泵m是奇怪,也只好照做,趴在他身上,一手握著劍柄,一手握著木鞘,身上一股股暖氣傳至左腿,心里卻不是滋味,既恨他又是莫名的感激。

  卿晨哪里可知,名元自握著寶劍,寶劍一直在拐木里發(fā)著紅光,他就不停的吸著來自寶劍的元氣,此時的腿腳已然不疼,慢慢的還恢復了一點知覺。

  名元一路上不費勁,又受享著劍氣帶來的舒爽,找著話題問卿晨:“這棄戀劍到底有什么厲害,為什么大家都想要?”

  “你自己都看見了,還問我干嘛?只不過,據(jù)說,里面還藏著什么憮奈神功,也不知是真是假。”其實卿晨走著也無聊,兩人就聊了起來。

  “你說的憮奈神功到底是什么?”

  “你不是也見過了,給你劍的那個人肯定練過,但是和你三師哥練的,又好像不一樣,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什么是憮奈神功。”

  “這么說,我三師哥豈不是很厲害,怎么會讓你們抓到?”

  “你怎么這么多問題!“卿晨被他問的有點煩了,兀自走著又有些無聊,半刻才說話,“倒不是我們有意抓他的,是他自己找上門,見人就砍,還差點殺了我們幾個侍童,他只仗著內功深厚,臂力無窮,瘋子一個。當然不是我們五學門的對手了,被我家五老輕松拿下?!?p>  “我三師哥早年出外謀生,結婚生子,并未和誰結下梁子,我也是一年前聽我?guī)煾刚f他慘死,全家老小無一幸免,至于何人所殺,原因幾何,我?guī)煾敢彩墙^口不提的,這中間不知有多少糾葛或恩怨?!?p>  “我倒是聽我家五老說過,他和你們中原的聚俠幫有什么過節(jié),昨天認出我的那個姓姚的,還有一個叫什么寶的女人,好不要臉,帶著一幫弟兄竟然來我五學門鬧事,非要我們交出湯志鴻,還要什么棄戀劍,什么憮奈神功,被我們五學門全打發(fā)了。你師哥湯志鴻本就走火入魔,若不是五老用氣穩(wěn)住他,他早就升天了?!?p>  “聚俠幫在我們中原也算名幫正派,不曾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們找我?guī)煾缫苍S是想救人。”

  “放屁!他們就是想要棄戀劍,更是想要憮奈神功,只可惜這兩樣全不在你師哥身上,我這次來中原,就是五老讓我找棄戀劍!我還以為這寶劍和憮奈神功有多么無敵,也不過如此而已,還要帶上你這么個廢物,真是耽誤我許多事?!?p>  名元聽他語氣,不敢再問,只找些無聊閑話,卿晨有時回答,有時不語,只想著早日回去。

  兩人下了山,走了好遠,卿晨也感到累了,這般走到五學門可要費些時間,單獨自己倒是快些,不如找些馬。到了村鄉(xiāng),卿晨用散碎銀子置辦了兩匹馬,兩人一路言語,往北騎行了數(shù)日,名元漸漸腿傷復原,也可輕腳踏地了。

  輾轉到了偉郡縣,步行進了城門,街上人聲嘈雜,卿晨看見不遠處有家炙肉館,剛好到了晚飯的時間,兩人中午只吃了些野果干糧,肚中早已饑餓。卿晨提著名元大步進去,把名元推上座,點了些小菜,自己吃飽后說:“你只管吃喝,我出外轉轉,吃完了咱們就走。”

  “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有什么好看,把我留下,莫不是你盤纏花光了,讓我賠在這里?!鼻涑坎焕?,嘿嘿地笑著走了。

  天漸漸暗下來,短腳千程何等輕功,圍著小郡跑了一圈,竟然沒有華黼之家,鼎食之居,遠遠地看見官府還算紅墻青瓦,一路奔去。

  到了官門外,看見有一隊人馬在外面候著,找個偏僻角落飛身上了屋檐,沿著屋脊躬身慢行,聽見屋內有人說話,趴在瓦片上,豎耳細聽。

  “讓你做的事,竟然耽擱這么久,你是不想活了!”卿晨聞聽此人談吐清晰,一味的官腔。

  “長官息怒,這個香祛壇實在難找,小人自奉命以來,從不敢懈怠,不久前才打聽到,有盜墓賊去過仙妃墓,把它偷了出來。這幾日費了好大精力才得到手?!?p>  “讓你們找的偉郡四寶,現(xiàn)如今只找到這么一件,下次我來,如果見不到其他三個,你提著人頭見我吧!快去拿香祛壇!”卿晨聽他說的雖嚴厲,但是話語中也有幾分得意,似乎這個香祛壇是個好寶貝。

  “尊寶久在后室,小官這就去拿?!鼻涑恳宦?,興沖沖的急忙往后跑,看見一小隊官兵巡邏,兩個人守門,寶貝一定在里面,稍等巡邏人走開,他飛身而下,一腳踢開一人,兩腳放倒兩人。反身又把門踹開,進屋四處搜找。

  屋正中擺著一個花梨木盒子,他不假思索,打開一看,絲巾布裹著一個手心大的盒子,滿身彩繪,精美異常。往衣兜里一揣,往外就跑,出門兩步,停下來想,既然來了,不如再找些好寶貝。

  進屋一看,周圍放著許多大紅木箱,隨便踢開一箱,金銀璀璨,卿晨抓了兩把,塞進衣兜,往門外跑去。

  剛到門口,一個老頭迎面走來,他正要大叫,只喊了聲來,卿晨一腳跺飛,撞到墻上,腦漿迸裂。

  卿晨尋路來到炙肉館。還未進門,只聽見店內人聲喧嘩,好不熱鬧,進門一看。滿屋的人舉杯歡飲,劃拳快語,桌上凳上飯菜散落了一地,人人都爭著喝酒吃肉,名元一手持拐站在桌子上,舉酒大喊:“喝喝,好好吃,盡量吃,都算我的。”

  卿晨十分驚奇,這是怎么回事,他大步踏上桌子,抓起名元衣領就喊:“快跟我走!”名元似有酒意地說:“走這么急干嘛,來來來,你也喝!”

  “不想活你就留在這吧。有官兵要抓我們!”說完伸手搶拐杖。名元一扯,卿晨抓空。

  “你不就是官嗎?而且還是京城大大的官?!泵獙χf完,轉向大伙,高聲道:“眾位兄弟,看看我家哥哥長得可是俊俏!”

  眾人頓時停語,瞪眼看去,卿晨確實長的玉面玲瓏,標準美麗,極是美男,比之名元還要美出許多。看著看著,有人醉酒倒地,大家又笑成一片。

  卿晨正要問名元,店老板出來說:“大人遠道而來,辛苦辛苦?!彼嘞胝f些恭維的話,只是見官就怕,說不出口。這句更讓卿晨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名元笑著小聲說:“你別急著走嗎,我說咱兄弟倆,都是從京城來的護寶使者,你我都是宮內秘寶捕頭?!?p>  “你這么說,誰信你!快跟我走要緊!”

  名元聽他不信,大是歡喜,裝著幾分醉意,拉著卿晨逗笑說:“他們本也不信,我拔出劍來,說這是宮闈秘寶,你我一路平民打扮,怕惹是生非,那群笨蛋看著寶劍發(fā)光,怎敢不信以為真?!鼻涑窟吚吢犓f完,三兩步出了店門。

  抬眼瞧,門外有幾匹好馬,也不多問,一人挑選一匹,卿晨說:“你真會惹事!”名元說:“能怪我嗎,你一人跑了,我又沒錢,如何付賬?!鼻涑坎焕硭?,往店內扔了幾定元寶。大聲高喊:“有人來問,你們萬萬不可說見過我倆,這算給你們的好處?!钡陜绒Z搶起來。

  兩人騎馬往北門而去,一路上名元講起故事,大笑不止,到了北門,大門緊閉。卿晨忙說:“快去南門!”

  兩人騎馬奔去,一路上名元還是話頭不止,到了南門,也關上了。卿晨忙說:“到西門吧?!?p>  這一路,名元不言語,傻笑著說:“大哥你這是趕路還是逃命,今日走不了,明日再走不遲?!鼻涑柯犓械糜H近,還以為他喝醉了,冷笑著說:“我剛拿了人家寶物,現(xiàn)在不走,等死嗎!”

  名元笑著說:“沒想到啊,大哥你儀表堂堂,也會干偷盜的事!”

  “你也不必笑我,你手里的劍也是宮中的寶貝,咱倆彼此,現(xiàn)在不逃,都活不長久?!?p>  快鞭騎馬,名元突然牽馬而止,卿晨回過頭,問他怎么不走了,名元笑著說:“妓院晚上關門避客,希罕希罕?!鼻涑繘]聽清楚,騎馬走近他,問他說什么。名元不解釋,示意讓他抬頭看,匾額上寫著群姍樓。卿晨細細看過,深感有趣,把馬拴在遠處,拉起名元飛身進墻。

  回頭來說,炙肉館里的醉漢們,有的睡了,有的說著話,有的還在喝酒。突然一隊人馬趕進店來,為首的一身虎繡斑紋服,長的高大魁梧,進屋就說:“你們這等蠢貨,可曾見到什么怪人?”只聽有人說:“怪人倒是沒見,官人倒是見了?!?p>  “大膽,休得亂說!我家捕頭問你話,如實回答!”話音剛落,又有人說:“你們是什么捕頭,剛才來的秘寶捕頭,拿著皇上的寶物,那才是真正的俊美,你們也要假冒了去,唉,只可惜……”

  捕頭一聽,疑惑不解,難道是馳電兩位兄弟,為何不提前給我打個招呼。這位正是秘寶四捕,風馳電掣中的風。風問:“你們說的兩人,此時身在何處?”他溫和的這般發(fā)問,不知心里憋著多少火。

  真有個大膽的醉鬼站起來,一手拿著雞腿,一手提著小酒壺,走上去說:“你是假冒的,剛剛的兩位真捕頭不讓我們說、說給你們外,外人,要是說、說了,那、那、那我們就是泄、泄密?!?p>  風惱火起來,一手抓起他,提的腳離地,大聲問:“快說!”醉漢兩腳踏空,酒醒了一半,笑笑說:“我、我不知道,他們騎上馬就走了。”風從旁邊抽出一把刀,把人一推,一刀兩半,血濺一圈。眾人瞧見,全沒了醉意。

  “再不說,我一個一個殺!”眾人一聽,大聲叫嚷起來?!巴@邊!”“往那往那!”“往東!”“往西!”說法不一,有指北的,有指南的。風長嘆一聲,只好派人四處搜抓。

  再說名元兩人自翻入墻來,未聽到絲毫聲響,轉到正樓,兩層的隔房雅間,個個房門緊閉,只有頂層廣樓歌伎房里,露出絲絲光來。卿晨微微一笑,大步上樓。

  名元一瘸一拐的跟上,困惑地問:“大哥,你笑什么,難道你認識這里的姐兒不成?”卿晨不答反問:“你還醉嗎?”

  “本來就沒有,都是裝的。”

  “那就少說點暈話,跟我走就是了?!?p>  名元一步蹬進身旁,拉住說:“大哥,你等一等,你一會逃命似的趕路,這會兒又進這里,到底想干什么?”卿晨聽他哥哥長哥哥短的,有些哭笑不得,他雖有一個親妹妹,不過兩人從小就吵鬧慣了,從不以兄妹相稱。此時不加理會,一手提起他,飛奔上樓。

  到了頂樓,一下彩明一換,四壁紅光,四角點著四臺云霧燈,上面火著紅鳳燭,罩著求鸞舞鳳蟬翼紗,三面圍上春色情艷屏風,頂上吊掛彩帶金絲舞女圖,地上鋪底黃綠柔珊夏花繪圖,樓梯口站著一位老婦人,三旁圍滿一群濃妝艷抹的姑娘,有的掩面,有的哭泣,早沒了往日的驕柔溫愛撒嬌。

  卿晨大笑一下,說道:“臭丫頭,不在家里好好待著,來這里找樂兒?!边@一聲話語讓所有的人茫然不解,名元伸頭看去,人群當中,一位背影俊男坐在椅子上,盤發(fā)綸巾,扇著折扇,翹腳跨坐在太師椅上,哪里來的丫頭?其余一群女子也是面面相徐,都不知丫頭指的是誰。

  只聽坐著的人說:“你少管我的事,我倒想問問你,這幾日去了哪里?”原來說話的這位正是卿晨的妹妹卿曉,她的話音忽然轉為女子,著實讓大家嚇了一跳。

  她側身轉來,看了卿晨一眼,名元細看了她一眼,眉宇清秀,瘦臉杏唇,膚似紙白潤如乳,面比桃花更羞紅,確有十分柔美。老鴇察覺兩人認識,走向卿晨說:“原來公子認識這位小姐,還請公子快把她帶走吧……”

  “帶我去哪兒,我沒讓你說話,誰讓你開口的,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這位小姑娘也只有十八九歲,比起名元還要小些,她這么一呵,老鴇竟然不敢作聲了。

  卿晨說:“我一見外邊的樓牌,就知道一定是你在這惹事,快跟我回去!”

  “不行,她們明明罵我是娼妓,我如何能饒得了她們,你也看看她們,誰能配的上‘姍’字!”此言一出,眾人一頭霧水。其實卿曉的小名叫姍姍,自小就愛發(fā)脾氣,性格暴烈,大家就給她起個外號,叫怒姍仙子。

  名元雖然不明白其中緣由,聽聞兩人言語,斷定是這位小姑娘無理取鬧,咧嘴笑了一下。卿曉斜眼瞟了他一眼,笑著對卿晨說:“你今天好生奇怪,怎么領了一個傻瘸子。”

  名元聽到這小女子罵自己,嚷道:“瘸子怎么了,女人都能進來,為何我瘸子就不能進來!”卿曉一聽,氣的嘴歪在一邊,指著名元說:“你竟敢說我,看我不……”話沒說完,一個飛身起,伸手張爪抓向名元,名元要躲,卿晨一步擋開。

  “妹妹別鬧了!”卿曉轉眼看著卿晨,冷笑著說:“你今天吃了什么藥,怎么叫起我妹妹。說吧,有什么事情求我!”她說的很是輕蔑,卿晨也不計較,小聲地說:“我偷了秘捕的寶物,而且宮內四大密捕之一可能在這,一會兒他們定要抓我的,城門已經(jīng)緊閉,今日如何能躲過去?”

  卿曉聽他不與自己爭辯,已經(jīng)感覺到事態(tài)的嚴重,聽他說到秘捕,也聽說過風馳電掣的威名,心里想著辦法,臉上卻不驚變,伸手說:“寶物拿來先讓我瞧瞧,不然這忙可怎么幫?!?p>  卿晨回頭一看,周圍一群人都側耳聽,卿曉嫣然一笑,大聲呵道:“你們先給我下去,今天的事,誰若是說出去,我就抓破她的臉!”一聲令下,一群人急匆匆下樓而去,個個回到自己的房間。

  卿晨見人走盡,從懷中取出小盒。卿曉瞧見,一把抓過來,打開一看,盒內放著五彩粉粒,滿屋子頓時飄香,卿曉立刻蓋上蓋子,滿屋子仍是香氣醺醺,在這歌舞房中,更是身若升仙。

  卿晨嘆氣的說:“唉,聽他們說香祛壇,我還以為是什么練功法寶,竟然是個毫無用處的胭脂盒?!?p>  “既然如此,你就給我吧。”

  “只要今日出的去,你要什么我都給你,更別說這沒用的小盒子?!?p>  “你真是孤陋寡聞,我聽說,這香祛壇本是鳳骨所刻,乾玉雀血染,內有百蝶粉撲,裝的盡是世間奇花異草香粉,女兒敷上,日生肌膚,皮白弱水,香氣變幻,久久不退,宮中秘寶一點不假,傳言最后被先帝賜予愛妃入了土,不知道他們,是在哪一座墓里找到的。”

  名元聽此寶物,想必女兒們都會喜歡,要是給了若柔,她一定高興。

  卿晨著急地說:“你喜歡就給你好了,只是這次如何躲得過?!鼻鋾钥吹矫l(fā)呆,問卿晨:“這癡呆子是誰?”卿晨把之前的事簡約說了。

  卿曉聽完故事,噗嗤一聲樂了,大笑著說:“既然四大密捕只有一個人,我們打出去就是了,躲起來多丟人啊?!?p>  “一個密捕已經(jīng)了的,更不要說還有那么多官兵了,城門現(xiàn)在把守嚴禁,出去談何容易?!?p>  “誰叫你搶別人的東西,我倒是有個辦法,可就是難為兩位了?!闭f完卿曉詭異的笑笑。

  話說姑娘們下了樓,各自回房,閉門不開。鴇母一個人站在大樓門口,不敢去開門,也不敢上樓問話,心里著急,身子轉圈。只聽嘭的一聲作響,有人一腳踹開大門。

  只見一位驍勇威猛的官員,昂首闊步,兩隊官兵,疾步入內,列隊站立,個個手持利刃。進門大聲說道:“今日逃了要犯,你們這里怎么關起門,一定是藏了什么!”

  老鴇歡喜的跑去迎接,總算有了靠山,急忙說:“大人您來的正好……”剛要說下去,只聽樓上傳來。

  “大人您來的正好!媽媽說今日不吉利,況且姐妹們身體欠佳,就關門謝客一天,我正悶的無聊,大人您既然來了,就陪陪我吧。”

  大家抬頭往樓上看,此時卿曉換了一身女裝,嬌媚自不多言,外加她穿的是春艷裝,肖肩抹胸,骨扇掩唇,邊下樓邊拉起薄絲綢緞裙,玲瓏剔透,略露白鹿,挑人心智,妖嬈動人,更加她少女的清純潔凈,再填可愛。看的鴇母竟然呆了,原以為她是男子,沒想穿了女裝,竟然會如此美麗動人。

  卿曉走到老鴇身旁,伸手抓住她手臂,拇指按住她養(yǎng)老穴,鴇母只感到半個胳膊沒了直覺,忙后退了一步,不敢說話。

  卿曉順勢往風身上依過去,風往后撤了一步說:“你們有沒有事我不管,若是在這里藏了什么人,別怪我不客氣。給我搜!”一聲令下,官兵樓上樓下亂搜,有翻箱倒柜的,有踢桌撕簾的,更大膽的竟敢摸起人來。一時間嘈聲大做。卿晨和名元打扮成女子,也混了過去。

  一盞茶的功夫,官兵們紛紛來報,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風哼了一聲,轉身就走。老鴇想要說話,卿曉怒視了她一眼,回頭笑著對風說:“大人公務忙事,還請慢走,以后有時間要來哦?!币魂犎宿D身出樓,三人長舒了一口氣。

  突然有人從后院跑進來,高聲說:“大人,后院樹上有一根拐杖,杖頭冒著金光,小人從樹上取了來?!彼麄內藲鉀]吐完,又倒吸了一口,暗叫不好。

  風轉身看了一眼,并不驚奇,笑著說:“來這里的人,多有財主,金銀拐杖不算稀奇物,走吧!到別處去查?!彼灰耍灰?。說完出了大門。

  眼看著救命人要走,鴇母大叫一聲:“大人!……”卿曉一聽,大怒,伸手抓住老鴇手臂,老鴇吃痛,哎呦了一聲.。

  這么一來,風起了疑心,回身進屋,卿曉搶先說:“大人,那拐杖是前些日子魯員外留下的,他本是跟我玩笑,讓我藏起來,他若找不到,拐杖就歸我了,我就是隨手扔到了窗外,沒成想過了這么多時日,我竟然忘了,還是大人您威武,尋了來,既然大人幫我找到了,就先給我再走吧,隔日我再還他。”卿曉一邊說一邊走近想拿,只差一步,被風搶先從官兵手中拿去。

  風細心看了一下,這拐杖的木質,像是剛削不久,痕跡很新,再看杖頭上的金柄,又像是什么東西插進去。

  卿曉怕他看出來端倪,伸手抓住杖身說:“大人還是先給我吧。”說著說著,兩人一起用勁,只聽嗖的一聲,一把金劍從中而出。

  燈光下,金靈光閃耀刺眼,卿曉不顧一切,迅速伸手抓住金劍往后一扯,得了寶劍甩給卿晨。風沒想到,一個贏弱女子出手竟然這么快,而且手勁不弱,毫無防備之下,抓劍不穩(wěn),劍被奪去。

  抓劍失手,風喜笑顏開,舉掌往卿曉身上打去,卿曉深知這掌非同小可,后撤一步,半空中伸手去抓,風沒想到她躲避之余還可以反擊,一時大意,胳膊被她抓出五道血痕。一掌不中,風驚喜大笑,連連發(fā)掌,卿曉被包在掌風之下,倍感窒息。風乃何等人物,宮內四大秘捕之一,掌風凌厲,真氣渾厚。

  卿曉眼見躲之不及,不如就受他一掌,讓他也吃我一爪,一爪刺他胸心。風不想受傷,回掌抓住卿曉小臂。卿曉被抓,進退不得,慌亂中,另一只手四處亂撓。風左右側身,看準時機,用她的手臂擋她的進攻,卿曉毫無辦法,一爪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頓時血染了半邊。

  風得了氣勢,豎起掌刀削她手臂,千鈞一發(fā)之時,卿晨伸腳踢開,側腳踹臉,風只能退步躲開。

  兩人相對而站,風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高聲說道:“你是何人?”卿晨并不理他,回身看了一眼,妹妹坐在地上一手捂住肩膀,鮮血流出。卿晨心中思慮:“我撕扯衣服的瞬間,妹妹就敗下陣來,我若拿著劍,出腿必定不便,不如扔給名元,好讓我與他拼個魚死網(wǎng)破?!?p>  高手過招,不敢遲疑,卿晨扔了寶劍,進步踢腿。風接他招式,只守不攻,十余回合已然看出卿晨的武功底子,他雖腳法穩(wěn)健,靈敏精妙,不過全是腳上的功夫,上身空出許多。風來了興致,喜上眉梢,變換招式,也是只用腿腳,不出拳掌。

  兩人踢腿勾腳,側踹粘坐,踏蹬腿鞭,卿晨雖然輕盈快捷,但是風的功底扎實,腳力帶著白光真氣,一個躲閃不及,風一腳踢中腹部,卿晨遠遠摔了出去,痛的站不起來。眾官兵見的多了,也不稀奇,也不喝彩。

  風伸手接來一把刀,一步步走進,藐視一眼,嘲笑地說:“就憑你們這點本事,還敢搶官府的東西,我一看你的腳法,就知道是你,敢殺了朝廷命官,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快把香祛壇交出來!”卿晨卿曉都不理他。

  風微微一笑,心想先殺了一個再說,最后一個一定會說的。然后起刀砍向卿晨。滿屋只見紅光一閃,風感到手臂振痛,回身一看刀斷了半截。

  風一生久經(jīng)沙場,見奇無數(shù),臨危之時,絲毫不慌張,他笑臉看去,一位手持金劍的女子,手里拄著拐杖。咧著嘴笑著說:“又來一個送死的!”

  名元汗出如瀋,大聲高喊:“你若知道厲害,就快快退去,不然讓你們全死在我的劍下!”風一聽朗聲大笑,原來是個男的,笑著說:“我倒要看看死的是誰。”

  名元扯去女裝,不敢動身,心中默想,我與他武功差距太大,不知能接他幾招。眼見風出掌打來,名元只能四處亂砍。風懼怕他手中的劍,也不近身,出拳立縮,伸腿必回,這么一來兩人竟然相持平手。

  可惜名元拄著拐杖,腳動不便,只在原地轉,風見破綻,急忙連攻腳下。名元只能單腿跳著退步,一手柱拐一手用劍挑,風攻速不減,越打越快。名元腦中一熱,左手單臂支撐身體,橫劍一掃,風仰頭躲過,名元左腳離地,右腳踢去,風絕不曾想的到,瘸子會用腳來踢,沒提防,可風反映迅速,用掌去擋。那知名元這腳中帶著劍身的內力,只把風踢得往后撤了好幾步。

  卿晨看到風敗了陣勢,起身打來,風前后受敵,頭上怕了名元手中寶劍,腳下又被卿晨封死。一個躲閃不急,名元當胸一劍。風退后些許,手里捂著傷口。

  官兵們一涌而起,各個手持利刃廝殺開來。都是些無能的,卿晨三腿兩腳,踢得他們站不起來,名元狠不下心,不敢殺生,只是用劍刺傷了幾個。

  風抬手一揮,示意讓他們退下。在這緊急情況下,風帶的高手不多,就算不敵,也絕不能傷了兄弟性命,寶物可丟,命不可失。

  卿晨扶起卿曉,三人慢慢的從旁繞著走出大門。風面帶笑容,目送三人離去,也不下令,官兵們也不追趕。

  逃至門外,卿曉搖搖手鈴,跑來一匹赤金寶馬,高大彪悍,三人急忙騎上各自的馬,往北門跑去。

  偉郡的北門也是緊閉,門旁有人把守,卿晨騎馬奔去,把他們個個撂倒,名元推了推大門,縱有千斤之力也難推開,抬頭看到門框四個鐵定,用劍一一砍了,門自然倒地,三人騎馬一路北行。

  一夜顛簸,卿曉有些失血無力,三人遠看,山腳下有幾間民房。下馬進屋,一家老兩口,看他們一行人年輕美貌,小姑娘嬌小可愛又有傷,也不敢多問,卿晨給些銀子,三人小住了半天。

  烈日當空,名元睡醒出屋,看見了馬兒,正想一走了之,轉念一想,我該去往何處,還不如見我三師哥,解開我心中謎團,思來想去,屋外徘徊,聽到絲絲嬌喘聲,隨聲走到窗旁,透過窗縫看去,卿曉坐在床邊,露出半邊雪背,正在往傷口上抹藥。名元急忙轉過身來,恰好卿晨走來。只聽卿晨說:“咱們快點走吧?!泵琶c頭。三人吃些東西,留下幾定元寶,又是騎馬北上。

  一路上三人你不理我,我不看你,倒也無事可記。不知走了多久,路過一條小溪邊,一位老人躺在水中睡覺,頭枕著石頭露出水面,睡得香甜,鼾聲如雷,三人好生奇怪。

  駐足觀看片刻,卿晨不耐煩地說:“別看了,趕路要緊。”卿曉手指著水中,小聲說:“你們看他手里的是什么?”三人一同往水中看去,只見一個淡黃色酒壺,非金非銀非玉非石。卿晨笑著說:“我去拿來瞧瞧。”說完下馬去拿。老頭雖然睡熟,手里抓的結實,卿晨費了不少力氣,總算拽了出來。

  三人下馬觀摩,還沒看的明白,只聽砰的一聲爆響,水面迸出大水花?!昂脹]意思,何人搶我酒壺!”三人全都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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