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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浮沉錄

第九回 瑯城巧遇遠嫁親

苦海浮沉錄 無愁是福 2906 2024-01-21 00:02:14

  “五郎,你說我沒有來世就過好今生……可我沒有來世,五郎,你的生生世世都見不到我了,今生,只今生,能不能陪著我?”無憂淚水婆娑,卻沒有奪眶而出。她這一路來,知道世人淺薄多疑,良人心善命薄,她留不住十三,留不住寒竹,她望著眼前人,望著她日日夜夜思念的人,望著她那做夢都想觸碰的破碎的眼神……

  而一聲聲的五郎,叫的讓他心碎。她波光粼粼的淚光里,是五郎的影子,好像從荒原上刮來的烈風(fēng),到了她眼中卻變得清風(fēng)徐徐。

  無憂還能依靠誰呢?她還信任誰呢?

  明明是應(yīng)被人世鞭打的傷痕累累的兩個流浪之人,卻想著在對方眼中找到歸宿。

  昏暗的燈火之下,二人身影凄冷惆悵,雖分寸方圓合理合規(guī),身影卻緊緊依偎,相互支撐。

  “好?!?p>  既然如此,那無憂就是他秦愚的歸宿,既然只有今生這短短光陰,那便陪伴此生,至死不渝。

  瑯城靠江,夜風(fēng)已經(jīng)有些涼意,不再似炎夏那般酷熱難耐,秦愚無憂幾人到達這里時,已經(jīng)是夜中,客棧里只剩下東家和幾個值夜的小廝吃飯,他們伺候過秦愚五人,就一邊叼著饅頭,一邊在大門口掛起彩綢。

  不年不節(jié)的,這舉動到有些奇怪。

  無憂多問了一句,那東家笑著回答:“幾位不知道,上京來去和親的公主明日就要經(jīng)過瑯城,聽衙丞的命,家家戶戶要掛彩綢迎接?!?p>  “哪位公主?”秦愚問起。

  “應(yīng)該是晉川公主吧?”

  秦亭。

  秦愚雖已經(jīng)去過兩次上京,卻都不曾見到秦亭,據(jù)說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如秦敘瀟灑,不如秦婉兒受寵,上有秦躍長姐如母,下有兩個妹妹不服管教。

  之前拓察愛寧遠嫁入上京,如今秦亭也得交換進西垂。

  “和親……”無憂看了秦愚一眼,低聲說:“她是你堂姐吧?”

  秦愚點了點頭,思緒卻沒有從上京的事回來。

  西垂邊境并不安寧,流民起義百姓流亡,而上京和垂陽卻還想著用和親換來所謂的止戰(zhàn)休憩。

  “明日何時渡江?”

  “最早也是傍晚?!鼻嗑卮鹎赜?。

  于是第二天一早,青君和牧昀上街采買一些用物,寒竹在客棧休息,秦愚帶著無憂來到瑯城的主街。

  相比別的城池,瑯城的主街自東向西,與瑯江平行,要穿過瑯城,也要走這條路。

  那被十六個人抬在肩上,前百人后百人的和親儀仗,就要走這條路。

  百姓分列兩邊,中間的路留給了那飄著赤紅紗絹的輦車,秦亭就端坐在那四面透風(fēng)的輦車上,身穿一身墨綠錦緞百鳳印花的嫁衣,頭上的鳳冠比臉前的扇子還要高,無憂躲在朝拜的人群里看了好幾眼都不曾見到秦亭容貌。

  輦車走過去后,后面還有士兵護送的隨行馬車,輜重家當(dāng),供在驛道上秦亭休息使用,馬車后面,就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嫁妝儀仗。

  聽說今日秦亭要停在瑯城一日,休憩整頓,采買用物。

  她再大的陣仗,再多的禮節(jié),到頭來和秦愚一樣,都只是個趕路的,缺了水和干糧,沒人能給她抬轎子。

  秦愚看著隊伍一直往前走,繞開了人潮如織的主街,到了偏僻的地方落腳。

  他遲疑的邁開步子,往前走了兩步,遇到了賣冰糖葫蘆的,順手給無憂買了一串。

  “你想什么呢?”無憂嘴里塞著糖衣山楂,眼睛瞥著秦愚。

  秦愚沒有說話,只是回頭看了看已經(jīng)消失了的儀仗隊伍,才掏出懷里的字條。

  原來剛剛秦愚裝成百姓跪在隊伍前面,不曾見到護送秦亭的將軍,就是嚴恪均。

  他特意踩了一腳秦愚的衣邊,露出了自己帶著虎頭的官靴,秦愚才抬頭看見是嚴恪均。

  已經(jīng)走過秦愚的嚴恪均只背對著手,給秦愚寫了一個“申”字,比了個“三”刻,最后又畫了個圓。

  這是申時三刻,去袁樓一敘的意思。

  可這是申初還是申正呢?能領(lǐng)悟到申時三刻去袁樓,已經(jīng)近乎奇跡了。

  “去袁樓……會不會耽擱時間?”秦愚問無憂。

  無憂搖了搖頭,說太趕了瑯江上也不開船,她之前渡江聽說夜里要到戌正才有船。

  “戌正……”

  等到下午,秦愚和無憂如約而至,申初三刻,便已經(jīng)到了袁樓后堂座位上落座了。

  二人一直等到了申正三刻,秦愚擔(dān)心無憂著急,就想起身離開,無憂卻搖了搖頭,說再等一刻。

  可話音一落,秦愚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來,嚴恪均走到秦愚身邊,輕聲行禮后,邀請秦愚往后面的雅間去了。

  進了雅間,秦愚就坐在了屏風(fēng)前,無憂坐在秦愚身后。屏風(fēng)后,則是秦亭。

  她帶著紗笠,身著素服,輕飄飄的抬起手,斟了茶,讓嚴可均端給了秦愚。

  秦愚接過茶,抿了一口,道:“堂姐,尋我何事?”

  就見秦亭放下茶杯,然后說話:“我此行千里,不曾想過能遇見五弟?!?p>  “堂姐,為何想要見我?”

  秦亭遲疑了一下,才說:“我想知道,你在上京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那幾個兄弟到底怎么回事?!?p>  “堂姐既然問起,那堂姐又知道多少呢?”

  無憂迷迷糊糊的看兩個人打啞謎,突然還有些犯困了,她眨了眨眼,提提精神,聽秦亭說話。

  “我與長姐會面時知道,舞弊案與中丞有關(guān),五弟也調(diào)查到了蘇丞,父皇忌憚,將五弟派去冬地?!?p>  “還有呢?”秦愚在等秦亭說陳年往事。

  她與秦躍年齡相仿,怎么會不知道當(dāng)年之事?

  “看來當(dāng)年之事,你也清楚?!鼻赝おq猶豫豫,最后吐出實情。

  “父皇的確是與蘇丞接應(yīng),逼先帝退位。蘇丞家有一萬氏老人,是蘇丞代筆,也知道許多事情內(nèi)幕,最后慘死。”

  “那,你可知萬老之子萬樓?”秦愚冷冷一笑,道:“他先引秦垠入局,透晰此事,使得秦垠和太子沖突,為保秦垠,太子請陛下讓秦垠去往苦海樓閣。

  后萬樓又與我相遇,其探我虛實,卻發(fā)現(xiàn)我胸?zé)o大志,為了能和老七同事,他有意無意引我上鉤調(diào)查蘇丞之事,陛下和太子擔(dān)心我生事將我派去冬地。

  他替老七除掉了我和秦垠兩個大患?!?p>  秦亭沒有說話,嚴恪均不動聲色,只有無憂瞪大了眼睛,她什么都聽不懂,但覺得其中變故曲折,事情繁多,變幻莫測。

  “那,老七想要太子哥哥……”

  “這我不清楚……”秦愚挑挑眉,事不關(guān)己一般繼續(xù)道:“他似乎對別的事情感興趣。舞弊案戛然而止,他心有不甘,整頓朝綱遲早的事?!?p>  “那你呢?”

  秦愚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思慮一下才回答:“我沒有生事的本事,也沒有生事的心?!?p>  “如何證明,你若找到了苦海女,天下都是你的?!?p>  秦亭說話時秦愚卻覺得這話像是皇帝會說的,他看了看嚴恪均,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事,于是話鋒一轉(zhuǎn):“天下我不在乎,我只在乎眼前人。”秦愚看了無憂一眼,然后說:“我不傻,知道時局變化,兩袖空空的我,只想瀟灑一生罷了?;什竾谀銈?nèi)粲龅轿冶闾轿姨搶?,也是難為你們,但且讓嚴將軍原話傳回去便可。

  說什么他都不會信的?!?p>  “五弟……”秦亭語氣里透著一點愧怍,她又是頓了一下,才言:“我不懂朝野相爭,能為大津做的,只是奔波去西垂罷了。

  若你顧念一絲我們兄弟姐妹之間的情分,還愿你摒棄過去……”

  “我并不愿帶著過去活著,這話應(yīng)該你和你父親姐妹兄弟說,是他們……”秦愚打斷了秦亭,不由自主也捏住了自己的衣邊,心中有些惱氣。

  “抓著我的過去不放?!?p>  “五弟通透……是我自愧不如的……”秦亭低了低頭,繼續(xù)道:“五弟將來若回到了上京,恐怕會有更多事端,我……五弟還要當(dāng)心長姐,她心思縝密,視皇族甚重……若在時機存在之時,她很可能會……”

  “殺了我?!鼻赜蘩淅涞目粗赝さ纳碛岸读艘欢?,同樣抖的有嚴恪均的眼神,和無憂的心。

  “沒人殺的了我。”秦愚抬抬眉,雖然這話他自己都不信,但他偏要說一說。

  “不過如今無涯大陸有更重要的事,過段日子我就會到上京,親自稟報陛下。”秦愚是在說雪域的事。

  他和無憂說到十三時,就很確信的告訴無憂,無涯大陸不會只有一個雪鬼行者,長城若潰倒,無涯大陸會有什么未來無人知曉。

  秦亭卻沉默了下來,她沒有追問,而是淺啄口茶,沉靜的坐著,卻不曾站起身,也不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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