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
那牙婆子領(lǐng)著買宅子的夫婦簽了房契,便笑呵呵地沖出門來找謝絕二人。
“姑娘真是這個!”她豎起大拇指,“那公子昨日就來看過了,今日又來,還挑三揀四,我都以為他二人不會買呢!”
說罷,牙婆將分好的銀票遞給了許伯言過來。
謝絕笑了笑,“此法雖好,卻也不能多用?!?p> 牙婆子哪里聽得進(jìn)去,只是連聲敷衍應(yīng)著,心中早就已經(jīng)琢磨起來,往后有人看宅子時,要如何找人接應(yīng)。
謝絕見狀,也懶得再說,看向許伯言。
他清點(diǎn)過銀票,沒有問題,順勢便將銀兩遞給了她。
“一百八十兩?!?p> 謝絕不解,“師兄你拿我拿不是一樣的嗎?怎么還給我?”
許伯言一雙綠瞳笑成了月牙狀,“不是你說,霽月女子當(dāng)家嗎?”
“不不不,管錢屬于內(nèi)宅之事,女子主外,男子主內(nèi),還是你留著吧?!彼厮氖种?。
許伯言也就不再堅(jiān)持。
接著,她二人一起去了西市東街。
“謝姑娘?!辟u字畫的書生一日都在等她,眼瞧著她徐徐走來,激動地從攤位下摸出一袋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腻X袋來?!拔疫€以為你不來了呢?!?p> 謝絕道:“怎么會?”
“昨日你寫的詩,二公子都看上了,這是他的賞賜?!?p> 她伸手接過,掂量了幾下,問道:“都在這兒了?”
書生一愣,點(diǎn)頭道:“是,都在這里了?!?p> 她打開數(shù)了數(shù),發(fā)現(xiàn)竟有一百兩之多,于是徑直分出一半,遞給書生。
“謝姑娘,在下不能收,這些詩作都是你寫的,我何德何能分走一半?!?p> 謝絕才不跟他啰嗦,“昨日說好了的,你我各分一半,我出腦你出力,拿著吧,這是你應(yīng)得的。”
再三推辭不了,書生最終感激涕零地將錢袋收下。
又與她說了幾句二公子十分喜歡這些話云云,可惜謝絕壓根沒放在心上,只是與他寒暄了幾句后,便離開了。
接著,她與許伯言找到一家鏢局。
以托運(yùn)東西為由,想要打探下,尋找一隊(duì)人馬護(hù)送她二人回霽月要多少銀兩。
誰知那鏢局的管事卻因她是個女子,態(tài)度含糊不清。
一開口就是一百兩。
謝絕瞇了瞇眼,問道:“這條街上,只你一家鏢局嗎?”
管事是個膀粗腰圓的中年男子,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的短打,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聽她這么問了,那管事也并不介意,笑了笑道:“這條街往北,還有五家鏢局,你大可以都去問問?!?p> “看看除了我振興鏢局外,還有誰敢接你這個鏢。”
謝絕還真就不信邪了,與許伯言分頭問了兩家。
結(jié)果皆是一聽要去霽月,紛紛拒絕接鏢。
她實(shí)在不明白。
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襟,動了怒,“為何不接?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
那管事見她居然頗有些武力,一時客氣了幾分。
“姑娘有所不知,那霽月國與我們?nèi)照詹煌裱鹉斜爸?,送鏢的兄弟們又大多都是血?dú)夥絼偟臐h子,誰能受得了這份屈辱,時間久了,大伙也就都不愿意接霽月的鏢了,這也是我們這行的規(guī)矩。”
“規(guī)矩?怎么方才在你前頭那家,答應(yīng)以一百兩替我出鏢?”
“你是說,振興鏢局?”
謝絕沉默不答。
那管事了然道:“振興鏢局向來是個要錢不要命,既然他家能接,你不妨找他接去?!闭f罷,將她驅(qū)逐出了門。
不遠(yuǎn)處,許伯言眉心打結(jié)的走來。
“無人敢接?!彼馈?p> 謝絕沉吟片刻,“我這里也是,真是奇了個怪了,為何只有那振興鏢局一家敢接?不會有什么貓膩吧?”
許伯言也擔(dān)心半路會出什么幺蛾子。
“不若,我們找兩匹馬,自行回去吧?!彼嶙h道。
謝絕搖了搖頭,“怕是不行,來時我有特地留意過,出了霽月的地界后山高路遠(yuǎn),就連賀蘭漣的出使隊(duì)伍,也不免受到山賊強(qiáng)盜等騷擾,更別說只有你我二人?!?p> 她雖然希望盡快返回霽月,但也必須考慮周全后再出發(fā)。
想到這,謝絕只能先托付鏢局,替她運(yùn)送一封書信。
“沈一鳴?”許伯言看著黃紙上的名字,暗自念了一聲。
謝絕停了筆,向他解釋道:“我本想書信一封回家,但想到我大姐不久前剛結(jié)了親事,家中只怕沒空顧及我,此人在霽月與我關(guān)系親厚,又財大氣粗,沒準(zhǔn)能助我們一臂之力?!?p> 許伯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考慮得很周到。”
難得受到夸獎,謝絕咧齒一笑,將信遞給那管事。
“幾日能到?”
“最快五日,最慢十日?!?p> 這不就是現(xiàn)代的快遞嗎?還是個跨國單。
謝絕揚(yáng)了揚(yáng)眉,肉疼的遞給了那人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可不少,薛含香曾說,在尋常農(nóng)婦家,十兩銀子已足夠維持他們一年到尾的開銷。
“師兄,你覺不覺得,咱倆這樣賣了房子又賣了字畫的,好像有點(diǎn)傾家蕩產(chǎn)的味道?”
許伯言笑得開懷。
“確實(shí)。”
……
隔日。
謝絕早早便起身洗漱好,等待飛雪飛魚替她梳妝。
飛魚挑了一身艷黃色衣裙,謝絕搖了搖頭,“給我換身男裝吧。”
“???”飛魚面露為難,“姑娘是女子,怎可穿男裝出行呢?”
謝絕滿不在乎,“怎么不行?反正只要你家殿下不說,那都督府定然不會有人知道我是女扮男裝,換吧換吧,在你們?nèi)照?,做女子?shí)在是太累了?!?p> 飛魚拗不過她,只能依言替她將發(fā)打整成日照男子的發(fā)髻樣式,盡數(shù)挽起,隨后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
耳邊有些細(xì)碎的發(fā)絲,謝絕伸手卷了卷。
對著鏡中一看。
還不錯,是個俊俏的小郎君。
隨即身子往前一傾,探出手去,食指勾住正在蹲身給她穿靴的飛雪下巴。
謝絕壓了壓嗓子道:“小娘子,來讓爺香一口。”
飛雪又驚又怕,慌忙間紅了臉頰,“姑娘可不興亂學(xué)些,若是叫殿下聽見了,難保不會責(zé)罰?!?p> 謝絕聞言,眸子一暗,橫豎她與賀蘭漣已經(jīng)撕破了臉,要罰便罰,那自己正好不用陪他那勞什子的都督府,還樂得清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