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下的群山寂靜無聲,只有風(fēng)兒輕吹樹枝搖擺和偶爾有只不知名的蟲兒鳴叫,更顯得幽深清靜。
李不理將對面懸崖看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后將長彎刀插在地面,然后接過那個矮小男子遞過來的一端帶鐵鉤的繩子。
“他們果然想從這里走啊?!?p> 看著李不理右手拿起繩子,垂下鐵鉤時,寧方就知道對方要做什么了。
于是他略轉(zhuǎn)身子,右手輕輕地將左手拿著弓弩的弓弦向后拉,掛在鉤上,然后從后背箭袋里抽出一支沒箭頭的駑箭放入弓弩的矢道上。
寧方做完這些動作的時候,那個李不理已將鐵鉤旋轉(zhuǎn)起來,然后朝這邊的大樹一擲。
鐵鉤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嚓’的一聲鉤住樹干。
那名矮小男子早已抓住繩子的另一端急忙拉緊,而李不理則拔起長彎刀朝叢林里揮了幾下。
只聽見叢林里響起悉悉率率的聲響,然后陸續(xù)走出十個穿著短衣服或緊身袍子的男子,他們每人的手上都拿著一把長弓,背著一個箭袋。
這些人一出來就各自找個掩體站好,而其中有四名山匪立即走上前和猴子抓住繩子一邊往后走一邊拉緊,直至那棵樹被鐵鉤拉得彎起來。
“行了,繩子繃得緊緊的,不會松了?!卑∧凶訉⒗K子綁在附近的一棵樹身上后說。
他將地上另一捆沒帶鐵鉤的繩子綁在身上,然后雙手握住那條鉤住對面大樹的繩子,再提起雙腳交叉掛在上面,倒著身子正要攀爬。
此時的寧方盯著倒掛在繩子上的人眉頭微皺,他想起楊大伯曾叮囑大家說對付那些山匪要活捉,盡量不殺生的話。
可是,如果現(xiàn)在放任對方過來,自己就危險了。
這時不知從那里刮來的一陣山風(fēng)吹得掛在繩子上的山匪搖擺幾下,嚇得他不敢動彈。
寧方看著對面的情景想了想后左手舉起弓弩瞄準(zhǔn)那人的右腿位置,右手食指輕扣弓弩的扳機,掛著弦的鉤立即縮下。
‘嘣’,一聲細微的弦響,駑箭隨即疾射出去。
“撲通”一聲,掛在繩子上那名矮小男子應(yīng)聲跌落石頭上。
對面的人反應(yīng)也快,一聽到箭響和同伴跌落馬上就各自散開。
寧方心中冷笑,只是當(dāng)他正要從后背箭袋抽出弩箭時,卻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的山匪喊了一聲“他在那……”后立即對著他這邊射出一箭。
“好快的反應(yīng)。”寧方想也不想立即縮身躲在樹后。
‘蓬’的一聲,羽箭插在樹身上顫抖著不停。
“高手?!睂幏酵蝗幌氲竭@人射箭的手勢和準(zhǔn)度應(yīng)該與剛才射箭探路的應(yīng)是同一人了。
‘嗖嗖嗖……’
隨后對面連續(xù)響起了箭響。
‘蓬蓬蓬……’
竟然有九支羽箭都插在寧方藏身的樹身上,將他嚇得出了一身的汗水。好在這棵樹身夠粗能完全遮掩著他的身體,不然的話可能被箭射傷了。
如果說對面只有一名射箭高手的話,寧方不放在眼里,但現(xiàn)在可是有十名射箭高手,就算他的箭法如何出眾,也不能一下子將對方都滅掉吧?更何況還有光頭男子和矮小男子在旁呢。
“猴子,你怎么啦?”
在寧方正想著是不是要躲去另一個地方的時候,卻聽到對面?zhèn)鱽砝畈焕淼穆曇簟?p> 等寧方偷偷地從樹身后瞄出去看對面的情況時,發(fā)現(xiàn)李不理和另外的九名山匪早已各自找個地方躲藏著。
而那名倒在地上叫猴子的矮小男子突然翻了兩個滾后跳起來,三兩步就躲在一棵樹后。
“三頭領(lǐng),現(xiàn)在怎么辦?”猴子扔掉插在綁著腰間那捆繩子里的弩箭后揉了揉屁股問道。若不是這捆繩子幫他擋住射來的弩箭,他的屁股早就開花了。
“還能怎么辦,有人埋伏你能過去嗎?”躲藏在一塊石頭后面的李不理此時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面,要把對面的人找出來。
“這……不能?!焙镒诱f。
“都退回去?!崩畈焕頁]手喝道。
聽到命令,那些人挽弓搭箭指著少年這邊,陸續(xù)地退入?yún)擦掷铩?p> “嗯?”
寧方一看,眉頭擰起,這些山匪的進退有序,看來是訓(xùn)練有素,很難對付。不過,既然能將那些人嚇得退了回去,他也稍微放松一些。
寧方的目光轉(zhuǎn)向懸崖上那條鉤住樹干的繩子,他想,如果砍斷它那些山匪就不能過來了,只是,對面的人肯定還在叢林里,他去砍繩子的話,就暴露身形被對方射殺了。
“怎么辦呢?現(xiàn)在才是半夜時候。”寧方抬頭看看天空,還有五六個時辰才天亮,能堅守到那個時候嗎?
用右手食指指節(jié)揉了揉鼻子,寧方再仔細地觀察著對面。
星光稀疏,夜色依然濃厚,對面叢林里什么聲音也沒有,靜悄悄的一片。
“我行,我一定能行的。既然接受了任務(wù),那就去完成吧。”寧方心中暗說。
他知道,只要能堅守到那個時候,那些山匪就不敢明目張膽地過來。就算他們要過來,到時楊家軍的援兵也會趕到的。
下了決定,寧方迅速往左下方的一棵樹跑了過去。
只是,他剛跑了兩步,就聽到對面響起一個聲音。
“他在那……”
聲音未落,箭響已起。
‘嗖嗖嗖……’
在那塊如一只巨龜?shù)拇笫^后面的叢林里,一道道細長的影子筆直地從里面疾射而出,朝對面大山懸崖之上一個斜坡處的小樹林里飛去。
握著弓弩的寧方聽到箭響立即飛身朝前面撲到。
有九支羽箭紛紛插在他剛才站的樹旁和地面上。
還有一支羽箭‘蓬’的一聲,插在寧方剛才站立的大樹樹干上,箭尾不停地顫動著。
左手緊握剛才差點丟掉的弓弩,寧方右手撐地用力爬起來正要往前沖,這時對面箭聲再響。
‘嗖嗖嗖……’
一道道細長的影子從一處叢林里朝這邊呼嘯而來。
眼看避無可避,寧方想也不想立即彎起身子朝下面斜坡一滾。
羽箭瞬間即到。
有五支羽箭插在他剛才的地方,四支羽箭射中他本來要往前靠近那棵樹的中間位置,一支羽箭則是險而又險地從他的身旁一掠而過。
斜坡上都是一些蔓藤、雜草和沙子,趴倒在上面的寧方手掌只是磨擦一下但并沒怎么受傷。他再次向左邊撲出躲避羽箭后趁勢沖到懸崖上一個小土包后面。
‘撲、撲、撲……’
從對面的射來的羽箭紛紛插在這個長著雜草約兩尺高堪堪遮住寧方的小土包上,激起一陣陣的塵土。
寧方縮起身子趴在草地上,他閉上雙眼,用手掌捂住嘴巴和鼻子。
那些羽箭不斷地從少年的頭頂掠過,從他的身邊擦過,有幾支羽箭差點射到他的手腳。
寧方手腳緊縮,不敢動彈。
在新的一輪羽箭射來后,可能是看到不能傷害躲在小土包后面的寧方,躲藏在叢林中的人也就停止了射箭。
晚風(fēng)輕吹,吹拂著兩邊懸崖處的樹枝樹葉微微搖擺。山底下忽然涌起一團團的霧氣,隨后慢慢散開,兩邊的懸崖鴉雀無聲,只是靜得些詭異。
趴在小土包后面的寧方用右手摸了摸背后插著一排駑箭的灰色麻布的箭袋,再轉(zhuǎn)頭望著后面離他有兩丈的草地上那把墨綠色的弓弩,苦笑了一下。
寧方收回目光,想起自己雖然跟著楊家軍參加過幾次戰(zhàn)斗,但這是第一次獨立的行動就造成這樣的困境。
如果不是剛才的冒失,他就不會被對面的人發(fā)現(xiàn)了。
他不由地搖搖頭,還是戰(zhàn)斗經(jīng)驗不足?。?p> 略微地移動了一下身子,寧方偷偷地抬起頭想要觀察對面的情況,卻聽到一聲箭響,嚇得立即縮了回來。羽箭‘嗖’的一聲從他的頭頂飛掠而過,插在身后的草地上。
羽箭過后兩邊又是恢復(fù)了平靜,仿佛這里不曾發(fā)生過什么事情一樣。
此時寧方閉上雙眼,仿佛睡著一般,可他的雙耳不時地微微的顫動,如在傾聽。周圍的一動一靜,都盡收耳中。
突然,寧方眉頭一皺,嘴角微揚。
因為,他聽到對面叢林里隱約傳來說話聲。
“三頭領(lǐng),對面只有一個人。”一個尖尖的聲音響起。
“猴子,你現(xiàn)在過去?!绷硪粋€沙啞聲音傳來。
寧方臉色一動,聽出這兩個說話的人是猴子和李不理。
“可……可是,對面有人?。课遗览K子時就成了對方的箭靶了。”這名叫猴子的山匪又說。
“怕什么?我們幫你壓陣放箭。我看那人的身手只是煉體二層實力,你是煉體三層實力,過去干掉對方也是輕易的事?!蹦莻€叫三頭領(lǐng)的山匪語氣忽然提高,這次寧方聽得更清楚了。
聽著對方的話,他心里不由一緊,皺起眉頭。
在剛才在閃躲射箭中雖然弩箭一支都沒丟失,但弓弩丟掉了,如果這時對面有人過來的話拿什么來對付呢?
“這次你干成功勞最大?!睂γ嬗謧鱽砝畈焕淼穆曇?。
功勞最大???猴子一聽高興了,他立即豪氣地說:“好,各位兄弟幫我壓制那人就行?!?p> 寧方睜開那雙明亮機靈的眼睛,轉(zhuǎn)身看著身后遠處的那把弓弩,在盤算著要怎樣才能安然無恙地撿回來的時候,對面又是傳來猴子和李不理的對話。
“三頭領(lǐng),我解開這條繩子抓著蕩過去,你在我身上綁上另一條繩子拉著我不撞上崖壁就行?!?p> “好?!?p> 寧方一聽,右手在地上扯了一段蔓藤在小土包的右邊朝上面揚起,對面立即傳來箭響。
‘嗖、嗖’兩支羽箭分別射中蔓藤。
寧方立即在小土包的左邊抬頭觀看,看到對面懸崖那塊如巨龜?shù)拇笫^上有兩名男子。一個是光頭的李不理,另一個是矮小精悍的猴子。
李不理雙手拉緊牽著兩邊懸崖大樹的繩子,而那個猴子正在一點點地解開。
這兩人的行為完全是無視這邊躲藏在小土包后面的寧方,這般公然大膽地想要以繩子攀爬過來。
只是寧方還沒有再看清楚,對面又立即傳來射箭聲,他不得不趕緊趴下。
用同樣的辦法再試了兩次,只要寧方一冒出來,對面就有兩三支箭射了過來,這下子他的心開始繃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