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章嘉澤悚然一驚,面部一怔,心想她是怎么看出來的?不過,很快他就鎮(zhèn)定下來,輕描淡寫地笑了笑,說道:
“沒……沒有啊……我怎么會有難題?這不……好好的嗎?來……來,喝酒!”
章嘉澤舉起酒杯,“?!钡囊宦暸c妻子碰了碰。
仰著脖子喝酒的時候,章嘉澤把眼角的淚水強忍著,才沒有掉下來。
人,是需要被感動的?;赝麃砺?,他章嘉澤經(jīng)受過太多的寂寞、太多的清貧,好不容易,命運才對他敞開恩澤的一面,妻子主動懷上了二胎,劇本創(chuàng)作也還順利;展望明天,章嘉澤被一種巨大的恐懼感占據(jù)了內(nèi)心。與麥地影視集團的官司懸而未決,如果真的要退款,章嘉澤覺得自己的生活就會掉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更要命的是,他已經(jīng)交了12萬定金的花園洋房也就成了泡影,不但買不到花園洋房,而且白白損失12萬定金……還有可能,連這套小房子都保不住了,因為要賠償影視集團……天吶,想著這些,章嘉澤只覺得腦袋發(fā)懵,他再也不敢往下想了。
他只希望,這一刻能夠停留,永遠地停留。
一家人,就這樣和和美美、幸幸福福地團聚在一起,每天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共進晚餐。
也正因如此,章嘉澤剛才那句“希望這種幸福能夠永遠地延續(xù)下去”,在妻子宋雅竹看來,分明就是“眼下的這種幸福不會長久了”。
不得不說,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有時候,她們的第六感非常直接,也非常準確。
晚餐結(jié)束了,章嘉澤依然坐在椅子上不愿挪動,他只希望,今天的這一切,都能夠凝固,都能夠停留。但愿明天永遠不要到來,但愿那場該死的官司永遠都只存在于夢里。
怎么會這樣?
章嘉澤曾經(jīng)一遍又一遍地問過自己,但他找不到答案。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這一步的。
是馮明武太狡猾?還是自己太軟弱?
是這個社會太復(fù)雜?還是自己太容易相信一個人?
“老章,孩子明天還要上學(xué)呢,睡覺了!”宋雅竹連著喊了兩聲,章嘉澤才愣愣地回過神來:“?。俊?p> 宋雅竹又說了一遍:“孩子該睡覺了。”
章嘉澤這才回過神,站起身來,說道:“啊對對,該洗洗睡了……你也累了吧……你還要倒時差呢……來來來,小諾,漱口洗臉洗腳睡覺了……”
晚上,躺在床上,章嘉澤抱著腹部已經(jīng)微微隆起的妻子,一種久違的感覺重新勃發(fā)了。在相互的撫摸之下,章嘉澤忍不住想要做運動的沖動,被妻子拒絕了,現(xiàn)在可是懷孕期呢,章嘉澤咬了咬牙,只好選擇忍。
宋雅竹問道:“給我說說,你遇到什么難題了?”
章嘉澤在暗夜里一怔:“沒……真沒啥?”
宋雅竹輕輕地掐了丈夫一把,說道:“小樣兒,就你那點把戲,我還看不出來?”
章嘉澤翻了個身,說道:“嗨,真沒事兒……你別瞎想,好了,你也很累了,睡覺吧……”
一陣倦意襲來,章嘉澤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宋雅竹忍不住在暗夜里發(fā)出一聲輕輕的嘆息:哎,但愿像這個呆子說的吧,什么事兒都沒有。
第二天早上,章一諾上幼兒園,章嘉澤提出來他送孩子,讓黃秋菊在家休息,反正幼兒園也不遠,沒幾步路就到了。
宋雅竹覺得這種情況比較反常,以前都是讓孩子奶奶送,章嘉澤在家寫劇本,今天這是怎么了?太陽從西方出來了?章嘉澤前腳剛剛出門,宋雅竹也睡不著了,從床上起來。
半年沒在家了,家里亂糟糟的。宋雅竹決定好好收拾一番。
不到一刻鐘,章嘉澤手里帶著豆?jié){、包子、油條等早餐回來了。見妻子已經(jīng)起床,正在擦著書桌,章嘉澤一把搶過桌布,說道:“嗨嗨嗨,讓你睡覺你咋起床了呢?去去去,好好休息去,你現(xiàn)在可是兩個人了……怎么還不讓人省心啊?”
章嘉澤起床出門送女兒上幼兒園的時候,宋雅竹還在熟睡中,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前腳剛走,妻子就起床了。
宋雅竹看了看章嘉澤,繼續(xù)說道:“嗨,不就是擦擦桌子嗎?這多大點兒事??!我只是懷孕了,又不是癱瘓了,現(xiàn)在生活還能自理!”
章嘉澤不由分說地道:“去去,洗手吃早飯了!很久沒吃過樓下的醬肉包子了吧?可香了!”
宋雅竹走到餐廳,見桌子上的早餐已經(jīng)擺好,還別說,在國外待久了,很久沒吃著家鄉(xiāng)的包子了,還真香!
章嘉澤點燃火,開始給妻子煎蛋。宋雅竹說:“有這些包子就夠了,不用煎蛋。”
章嘉澤樂此不疲地道:“那怎么行呢?你現(xiàn)在可是兩個人吃飯了!”
宋雅竹沒轍,只好任由丈夫忙去。
早餐吃完,宋雅竹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剛回家,還有幾天時間才去公司上班。章嘉澤收拾完了廚房的事情,也坐到沙發(fā)上,陪妻子看電視。
大約十多分鐘后,宋雅竹才扭頭問道:
“怎么了?我們的大作家今天不用寫劇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