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來,妻子的眼淚又像是絕提的洪水一樣,只要看到兒童車、溜冰鞋、墻壁上的照片,宋雅竹就會情緒崩潰,嚎啕大哭。章嘉澤擔心再這樣下去會出現(xiàn)問題,于是開著車到附近的農(nóng)家樂、公園、景區(qū)去轉(zhuǎn)悠。
“女兒現(xiàn)在是最需要我們的時候,你卻在外面瞎轉(zhuǎn)悠?你這個當?shù)恼媸氰F石心腸啊……嗚嗚嗚嗚……”一路上,宋雅竹不停地埋怨。
章嘉澤想得比較開:“醫(yī)生說了,兩個星期之內(nèi)都拒絕家屬探視,現(xiàn)在正是女兒免疫力低下的時候,我們?nèi)メt(yī)院只會把身上的病菌帶給她,只會加重她的病情,這個道理難道你還不懂?”
宋雅竹哭:“我只想見見我可憐的女兒……”
章嘉澤說:“放心吧,肯定會見著的……現(xiàn)在,一切都聽醫(yī)生的……”
沒辦法,宋雅竹只好聽從丈夫的安排,在外面晃悠了三四天。在這幾天時間里,宋雅竹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和身體已經(jīng)不在一起了,她每天拖著的身體,只不過是一具行走的尸體。
在近郊晃悠了四五天,馬上就是宋雅竹出國培訓(xùn)的日子了。兩人疲倦不堪地回到家,靠在沙發(fā)上,宋雅竹突然幽幽地說道:“我不去了……”
剛開始的時候,章嘉澤還沒明白過來:“什么你不去了?”
宋雅竹幽幽地說道:“我……我不出國了……”
章嘉澤嚇了一大跳,從沙發(fā)上“豁”的一聲站起來,攤開雙手,奇怪地盯著妻子說道:
“你不去培訓(xùn)了?這可是你當初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怎么……說不去就不去了呢?”
宋雅竹一邊抽泣一邊說道:“你……你覺得我現(xiàn)在……還能去么?我忍心……將女兒扔下來獨自去國外?而且一去就是半年?”
章嘉澤遞過一張紙巾,拍了拍妻子的肩,說道:“別擔心,一切有我呢……”
宋雅竹說:“不行……我就是做不到……”
是啊,女兒患了不治之癥,作為一個母親,怎能忍心將女兒獨自一人拋下,遠走高飛,半年都不回來?哪怕只是短短的半年,對于女兒來說,說不定就是一生都不能相見啊……一想到這里,宋雅竹就覺得難受。
章嘉澤拍了拍妻子的肩,安慰道:“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沒有過不去的坎……依我看,你出國培訓(xùn),不但對自己的專業(yè)技能是一個很大的提高,而且,對女兒的病情也有好處?!?p> 宋雅竹瞪大了眼睛,像盯著一個外星人似的,盯著章嘉澤:“你說什么?我出國去還對女兒的病情有好處?章嘉澤,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章嘉澤說:“你別激動嘛……我的意思是,你到的國家是美國,無論是技術(shù),還是設(shè)備,美國的醫(yī)療都是最發(fā)達的,你這次出國培訓(xùn),正好可以私事公辦,利用你在美國培訓(xùn)的機會,去拜訪一下美國當?shù)刈钣忻尼t(yī)療機構(gòu),聽聽現(xiàn)今世界上最專業(yè)的專家對女兒的病情有什么意見,說不定……還會有很大的轉(zhuǎn)機呢!國內(nèi)的事情,有我在……你就放心地去吧……”
聽完丈夫這么一說,宋雅竹點了點頭:“這樣也好,我就不相信,連醫(yī)療技術(shù)最先進的國家也不能治好女兒的病……”
章嘉澤點點頭:“就是嘛,何況,國內(nèi)的醫(yī)生說了,女兒的病情只是初期,相信只要我們及時行動,女兒的病情就一定會好轉(zhuǎn)?!?p> 原本六神無主的宋雅竹,聽了丈夫的指引,對丈夫的意見言聽計從,此時此刻,她恨不得能長出翅膀,馬上飛到美國。
章嘉澤想了想,又語重心長地對妻子說道:“不過凡事都需要作出最壞的打算……萬一……你也不要悲傷過度……”
一句話,說得宋雅竹的眼淚又流下來了,她不停地拍打著丈夫的肩膀:
“章嘉澤,你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