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從來沒有這么疼過。
任天養(yǎng)像散了架,一動,渾身上下全都傳來陣陣巨痛。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趴在一條背街小巷,四周靜悄悄的一片,黑燈瞎火的反而將頭頂的星光襯托得異常熣燦。星星低的可怕,好像一伸手就能摘下來似的。
突如其來的車禍太過慘烈,一輛重卡把他乘坐的小車直接撞得空翻七百二十度。兩名警察撞破玻璃飛了出去,開車的司機被彈出的氣囊撞得頸骨折斷,而他也在車子里跌得命懸一線。但有一件事他想不明白,車禍明明發(fā)生在市區(qū),為什么醒過來不在醫(yī)院而在這條爛泥鋪地污水橫流的小巷中,在他暈迷過去的這段時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一個小時后,從那個被他附身,名字也叫任天養(yǎng)的人殘存記憶中,他明白自己穿越了。那場車禍并沒有把他撞死,而是從一個世界撞到另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與任天養(yǎng)之前生活的那個世界完全不同,好像還生活在古代。出行靠畜力,通訊靠飛鴿,根本不知熱兵器為何物,還在使用冷兵器。剛開始,他以為自己穿越到過去的某一個朝代,不過很快便明白并非古代而是另一個世界,因為歷史上并沒有一個叫天龍的國家,而且這個國家的人從出生就開始修煉一種叫靈力的內功。
那些有修煉天賦的,會被當作精英重點培養(yǎng),讓他們成為國家的棟梁,軍中的柱石。其中的修煉天才,更是被賦與俠士稱號,是這個國家的上等人,受萬民景仰的貴族。
天龍國的臣民,每個人體內多多少少都有些靈力,唯獨任天養(yǎng)附身的這個家伙沒有靈力。倒不是這個家伙沒有修煉的天賦,而是沒有修煉的機會。
也不知這家伙犯了什么罪,從出生就被關在監(jiān)獄中,本以為會被關到死為止,豈料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在他十八歲生日那天竟被釋放。這個家伙因為體內沒有靈力,肩不能扛手不能搬,賺不來一點辛苦錢。出獄的一個月來別說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吃飯都是個問題,昨天腦子突然開竅,憑借自己的一點點異能,竟在賭場里贏了一大筆錢。不過老板不甘心,派看場子的將他毒打一頓并搶動一空。
他的異能很獨特,在天龍國十數億人口中可算絕無僅有的存在——念力。所謂念力就是一種精神的能量,當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一點時可將物體移動。
在天龍國靈力才是王道,這個家伙的異能再獨特體內沒有靈力,面對哪怕一級靈力的普通人,還是如三歲小兒面對十八歲大漢,沒有一絲一毫還手的力道。不然,也不可能被幾個看場子的小嘍啰打得魂歸西天,一命嗚呼。
任天養(yǎng)暗道一聲:“怎么會附到一個廢物身上。不過,能靠念力移動物體,雖沒多大的用處但聊勝于無。”他趴在地上,兩眼注視一米開外的小石子,嘗視著去移動。
石子不大,也就指甲蓋那么大小,在他的注視之下慢慢從地上漂起,并向前緩緩而行。等到兩米開外的地方,力量不繼,從半空跌落下來。
任天養(yǎng)松了口氣:“還好,異能沒有消失?!彼俅纹翚饽?,看能不能把小石子再往前送送。小石子在地上動了兩動,卻不再往半空漂去。他嘆了口氣,看來這種異能只能把指甲蓋大小的石子移出兩米開外??蛇@種隔空移物的異能有什么用?想來想去,除了街頭賣藝或者賭博作弊之外實在沒什么用處。
街頭賣藝是靠天吃飯,收入多寡全看觀眾的心情,要是碰到潑皮無賴,不僅沒有收入還會挨頓打。所以,賭博作弊似乎是最佳的選擇。
在天龍國里干什么都需要錢。衣食住行自不必說,想要成為受人尊重的貴族,錢花的更是海了去了。首先,要成為貴族必先成為俠士,而想通過俠士考核必先把靈力練到二十級。要想練出靈力,必先有秘籍可練。秘籍分為高中低等,不說高等中等,僅低等秘籍,除非家里有祖?zhèn)鞯模蝗蝗ズ谑猩腺I一本,所費鈔票足夠中等人家過一輩子。
其次,要想靈力大增光有秘籍還不行,得有丹丸輔助。低等的丹丸雖比不上秘籍昂貴,但架不住得天天服用,僅一個月的花費不知比買本秘籍要多上多少。
任天養(yǎng)所附身的這個家伙除了想離開這個鬼地方,還想修煉出靈力變成人上人的貴族,所以選擇靠異能去賭博賺錢。這本沒錯,錯在他太過急于求成。一個比骰子點數大小的賭博他竟一把也不想輸,靠異能幫助改變骰子點數,幾乎將賭場數十年的積蓄贏得一干二凈。賭場老板雖抓不住他出千的把柄,但哪能受得了傾家蕩產的打擊,于是派人暗中搶劫。
人不能如此貪婪,贏一把大的輸兩把小的,有輸有贏賭場老板才不會懷疑他出千。人也不能如此不留底線,需要錢沒錯,但不可僅在一只羊身上薅毛,把人家贏得底朝天,不搶你搶誰?天下賭場那么多,不會換個賭場繼續(xù)薅。真是坐牢坐傻了,不懂得一點人情世故,活該被人打死。
任天養(yǎng)也想成為俠士。他在以前那個世界本是個無權無勢的普通人,想著平平淡淡過一生。但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只因一個富二代看中他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拒絕那個富二代的追求,這個富二代報著我不能擁有誰他媽也別想擁有的念頭,竟開車將他的女朋友撞成重傷。而那些幫閑的人因為利益瓜葛還將他女朋友的父母暗害。他去報警,警察找不到證據。他自己動手解決了那些幫閑的人,然后自首?,F(xiàn)在想想,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并非意外,很大的可能是富二代怕他報仇,想出斬草除根之計,安排一場車禍把他給解決了。試問,如果他有權有勢,這些人敢這樣干嗎?絕對不敢!
在之前的世界他窩囊夠了,在這個世界他要做一個所有人都不敢惹的俠士。而要實現(xiàn)這個目標,體內得練出靈力,無論買修煉秘籍還是丹丸,都需要錢,大量的錢。
第一時間,任天養(yǎng)想的也是靠身上這點異能去賭場賺些錢。不過這個小鎮(zhèn)里的賭場是不能去了,進去會被人打出來的,得換個其它鎮(zhèn)的賭場。
任天養(yǎng)不知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該往哪里去。他所附身的那個家伙雖從監(jiān)獄里出來一個來月,但每天都在為填飽肚子而忙碌,對天龍國的了解跟他差不了多少。還好,這個小鎮(zhèn)只有一條路通往外邊,順著路走總會走到其它的鎮(zhèn),找到其它的賭場。
他從地上爬起,雖說身上巨痛仍在但也能勉強趕路。出了鎮(zhèn),走在石板鋪就的直道上,兩邊長著合抱粗的松樹,一輪明月掛在中天。
如銀的月光灑在路面上,徐徐涼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如此良辰如此景,可走得久了也感無聊。
任天養(yǎng)順手扯下一把松針,朝前邊一灑,運用念力去控制松針。開始的時候,他的精神只能注意到一枚松針之上,靠念力讓那枚松針在自己的身遭盤旋,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自娛自樂一會,他嘗試著去控制兩枚松針,也不知試了幾百上千次,方讓一心可以兩用,控制著兩枚松針在身體周圍盤旋。等到想要控制三枚松針,卻怎么也不行。
如此走了十來里路,任天養(yǎng)忽然停下腳步,暗思:“如果我控制的不是松針而是鋼針,豈不是一件可以防身的武器?”可惜四下里并無鋼針能試上一試,只能暫時以松針嘗試。他從地上撿起一片樹葉,兩只手撐著置于面前,讓上下盤旋的松針猛的朝紙上刺去。
開始松針的力量過小,撞到紙上折成兩截落于地上。后來,他逐漸加大力道,讓松針以最快的速度朝紙上撞去,終于有一枚破紙而入,半身扎于紙中。
任天養(yǎng)心中暗喜,看來念力也變非沒有多大用處,只要運用得當,或許能變成防身的絕招。只是可惜現(xiàn)在念力太過虛弱,輕飄飄的松針也只能攻擊二尺之內的東西,換成鋼針只怕攻擊一尺之內的東西都困能。要是有什么秘籍能提高這種力量就好了!不過,他也清楚自己是在癡心妄想,這種異能太過特殊,應該是天龍國從古到今獨一份,翻遍整個天龍國也找不到提高這種力量的秘籍。
有馬蹄聲傳來,踏在青石板上異常清脆。任天養(yǎng)有念力這個異能之后,耳力特別的好,可以聽出那是一匹好馬,很可能是匹不可多得的良駒。馬已跑了不短的路程,呼吸急促打著鼻噴,但腿腳還十分有力,每一步都踏得堅定穩(wěn)重。
如果那馬是從背后跑來,任天養(yǎng)或許會打聲招呼,希望騎馬的人能捎上一程。
路似乎沒有盡頭,放眼望去,數十里之內不見一座房屋,天曉得要走到什么時候才能到達下一個小鎮(zhèn)??上邱R是迎面而來,騎馬的人深夜趕路家里一定出了大事,他怎好意思讓人折返送上一程。再說,他身上沾滿泥士血跡,腦袋腫得比豬頭還大,思維稍稍正常的人都不會載他一程吧。
寶馬風馳電掣,兩個人很快擦肩而過。任天養(yǎng)瞥了一眼。那人一襲紅色緊身衣,外邊披了件腥紅色的大氅。他的身材十分龐大,腰上系了根虎頭腰帶,左側掛著柄一米來長的劍。
那人長什么樣子任天養(yǎng)沒看清,只是覺得那人使用的兵器有些奇怪。他雖對古兵器不甚了解,但偏執(zhí)的認為劍這種東西只是一種裝飾而以,攻擊的方式除了刺再無其它,不如刀的殺傷力大。猛的,他從附身的那個家伙殘留的記憶中想起,在天龍國只有俠士才能配劍,暗道:“莫非他是個俠士?”心中好奇,扭頭去看天龍國的貴族究竟是什么樣?
風吹著大氅隨風飄揚,除了那人肥大的背影什么也沒看到。
任天養(yǎng)回頭繼續(xù)往前走,騎馬的人呼然“吁”了一聲叫馬停下,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背后響起:“任天養(yǎng)!”
任天養(yǎng)下意識的應了聲,回頭看時那人已調轉馬頭,正歪著腦袋朝這邊上下打量。他沒想到還有俠士認識他,道:“你是?”
那人道:“你真的是任天養(yǎng)?”哈哈大笑兩聲,提身一躍已落在任天養(yǎng)面前,接著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還以為星夜兼程的趕到監(jiān)獄,你早就不知所蹤,這輩子再也別想找到。誰知運氣不錯,竟在這里碰到你?!?p> 任天養(yǎng)知道他口中的監(jiān)獄,就是自己附身的這個家伙曾經坐牢的那個監(jiān)獄。那座關押的有許多都是曾經權傾朝野的重犯,他不知道如此重要的監(jiān)獄為什么建在偏僻荒蕪的地方,但早就懷疑自己所附身的那個家伙從出生就坐牢一定是受到家族的連累,而能連累一個幼子坐牢的家族一定勢力極大,如今一個俠士憊夜找他更證實他這種推斷。如果有個大家族做靠山,修煉起來可就容易多了。
想到這里他笑道:“你是來接我的嗎?”
那人搖頭道:“不是,我是來送你的?”
任天養(yǎng)一時沒弄明白那人的意思,疑道:“送我?”
那人臉色一獰,道:“沒錯,送你前往西天極樂世界!”說話間,伸出一掌往任天養(yǎng)胸口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