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涼倒是有些眼色,將瑞王帶去前殿坐下。
瑞王一坐下,便從懷中拿出了南燕質(zhì)子默寫的詩看,可見很喜歡這首。
趁著這短暫的間隙,任飛飛趕緊收拾好,對著鏡子照了好幾眼才假裝怡然自得地坐下。
沒得旨意就與君王同坐一席,她還是第一人。
軒轅涼一愣。
瑞王爺更是一愣,不過愣完大笑不止:“傳聞不如一見,小任詩仙到底和以前有所不同!”
王公公如今對她恭敬,一坐下就給她準(zhǔn)備了如陛下和瑞王一樣的茶點。
任飛飛也餓了,自然不跟他客氣。
“性情大變,那必定因為生逢大難,沒什么奇怪的。
王爺還是別這么喚我,我并不會寫詩,更不是什么詩仙,我只是,好詩的搬運工。”
她嘗了一塊肉餡的梅餅,忍不住點點頭,贊美它的味道。
“——好吃!”
瑞王聽她說話只覺得尤其有趣,不由笑呵呵地問:“那么任公子,你還想搬運何種好詩?多么?要不要本王給你做個副手?”
他的確如傳聞一般醉心詩歌,愛詩如命。
任飛飛吃了口茶,望了眼身側(cè)的年輕君王,故意賣慘:“身子骨沒好透,暫時沒力氣搬?!?p> 說到這里,瑞王突然想起他帶進(jìn)宮的上等補品,吩咐軒轅涼:“現(xiàn)在任公子可是本王的人,陛下可不能苛待他。”
軒轅涼似乎有些無語,只是點點頭。但看她的眼神,多了些暖意。
“皇叔府上面首眾多,但他,皇叔可不能染指。”
任飛飛有些詫異。
不是因為瑞王養(yǎng)面首。
而是,她沒想到,一個殺伐果斷的君王放松下來,渾身上下竟然多了些人味。
瑞王一臉尷尬,趕緊同任飛飛解釋:“什么面首,面什么首,任公子這樣的好詩搬運工,本王敬重還來不及?!?p> “人都愿意沉溺于美好的事物,美人亦是如此。放心,王爺,我不歧視此道中人。”
“……”
任飛飛說得正經(jīng),倒叫瑞王爺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不過,一旁沒怎么插話的皇帝陛下卻突然輕笑一聲,復(fù)而才正色道:“隨我一道去用膳吧?!?p> ……
……
隔著宮墻,就聽見禁軍洪亮磅礴的慶祝曲。
盛大的夜宴,被軒轅涼說得如此簡單,不怪任飛飛會誤會。
通過東祁皇帝陛下與瑞王爺?shù)膶υ挘胖?,今早前方傳來捷報,南燕的挑釁并未成功,東祁邊疆將士守城大捷。
今晚,便是為了慶祝此事,才會有如此盛大的夜宴。
朝中所有武將文臣,便是質(zhì)子宮的各位質(zhì)子,都是今日宮宴的座上賓。
她尷尬地與軒轅涼和瑞王爺一同走在蜿蜒恢弘的宮道上,步子略微落后。
剛開始,她還有心思暗自吐槽皇帝陛下用個膳還要換個宮殿真是儀式感十足。
現(xiàn)在,一群人里,除了皇帝與王爺偶爾的說話聲,更多的,是她這個“弱基”的喘息聲。
勉強跟上前面兩位的步子已是強她所難。
任飛飛卻不敢太放肆,開口向軒轅椋要求坐轎子。
東祁最尊重的兩位大人物都在用兩只腳走路,她哪敢在這個時候提這個?
她可不會主動找死。
王公公瞧她小臉都白了,趕緊扶住她,關(guān)切地問:“任公子還走得動么?是老奴辦事不利,忘了任公子身子還未痊愈。”
任飛飛已經(jīng)岔氣,扶著王公公的手連連搖頭:“不行了,要死了?!?p> 她已經(jīng)到達(dá)極限,半死不活的,恨不得一屁股坐地上。
瑞王爺見狀,趕緊折回來關(guān)心她,叫王公公帶人去抬轎攆過來,換他扶著南燕質(zhì)子。
“離宴會還有一段路程,真是難為任公子了?!?p> 是挺為難任飛飛的。
她點點頭,呼吸仍舊很不穩(wěn)定。
于是,任飛飛半掛在瑞王爺手臂上,咂吧了幾下干涸的嘴巴,根本不想在多話。
瑞王爺看著南燕質(zhì)子一張眉清目秀的臉,倒是很受用,一臉享受的樣子。
軒轅涼在原地側(cè)身回望過來,他一看便知自家皇叔老毛病又犯了。
無奈折回,他將任飛飛整個人扶離開皇叔,并給了皇叔一計眼神警告。
皇叔尷尬地咳了一聲,立刻收起了色心。
但任飛飛徹底傻眼了呀。
她本來個子就比一般男子矮,如今兩個肩膀被高大的皇帝陛下緊緊握著,整個人像被鉗制在男人懷里。
瞬間,周身全是男人冰冷威嚴(yán)的氣息,極其具有壓迫感。
頭頂,偶爾還能感覺到男人溫?zé)岬暮粑?p> 她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幸虧軒轅涼將她扶到墻邊就松開了她,并從袖子里取出一個牛皮水壺扔給她:“孤最后一次警告你,離孤這位多情的皇叔遠(yuǎn)一點,否則出了什么事,任公子再來同孤要公道恐怕就晚了?!?p> 再?
看來軒轅涼還記得她那天去面圣時說的話。
“能出什么事?陛下既然知道王爺有那方面的癖好,為何還允許我默的那首詩傳到王爺?shù)亩??陛下想把我?dāng)跳梁小丑一樣戲耍嗎?”
任飛飛脫口而出,試探的意味明顯。
自然,也沒喝手中的水。
她的背抵在冰冷的墻上,卻仿佛有了咄咄逼人的勇氣。
“說話呀,是被我看穿了陛下的心思,陛下不敢回答了么?”
軒轅涼默默地盯了她好久,只輕蔑地挑了挑唇:“孤還沒那么閑?!?p> 最終,他沒回答任飛飛提出的任何問題,一個都沒有。
“……”
她又被這個臭男人鄙視了?
顯而易見,答案是肯定的。
任飛飛啞然不已。
她心氣不順得很。
突然,對面很遠(yuǎn)的墻頭冒出一個黑點,任飛飛還在晃神,以為看錯了。
可當(dāng)看清利箭迅速沖她飛來,她下意識地選擇推開了軒轅涼,自己則迎著箭頭上去。
下一秒,利箭剎那刺穿她的肩膀。
任飛飛連喊疼的機會都沒有,只覺得肩膀似乎全碎了,很疼很疼。
她被箭頭的力量帶著往后倒下,根本站不住。
只是沒想到,軒轅涼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沒讓她整個人跌在地上。
她知道,她很快又要經(jīng)歷生死考驗了。
但此刻腦子里全是不能暴露底牌的警鐘,她不敢閉上眼,只是死死地拉住男人的衣襟乞求:“陛下,求求你,讓崔遠(yuǎn)泰來給我救治,只能是他,我只要他……”
淚水從眼角滑落,是任飛飛為自己的命運在真實的不甘。
可是,男人實在鐵石心腸。
她都這樣了,他還在質(zhì)問:“說,你到底還藏著什么要緊的秘密?能讓南燕王如此鍥而不舍地殺你?!?p> “……”
任飛飛恨不得自己真疼死過去。
她閉了閉眼,咬緊了牙關(guān),死豬不怕開水。
軒轅涼預(yù)測到她的態(tài)度,沒有繼續(xù)追問。
回想剛才南燕質(zhì)子推開他的舉動,他到底選擇了救人,抱起弱柳扶風(fēng)的質(zhì)子就往回跑。
瑞王本來就與他們兩人有些距離,如今偶遇暗殺,躲得更遠(yuǎn)。
直到天邊的賊人越飛越遠(yuǎn),他才站出來喊禁軍去追人,沖著天空假模假式地喊:“賊子哪里跑?”
軒轅涼路過他這位只會風(fēng)花雪月的皇叔,氣得狠狠地踹了他一腳:“趕緊去追人!真讓他跑脫了,我立刻下旨,毒殺你府中所有面首。”
一聽這話,瑞王終于有了斗志。
“賊子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