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煜看向一旁的秦裊,思考著接下來的說辭。
“秦醫(yī)生?你們說話??!”
護士聞聲趕來,見狀折回去叫來了醫(yī)生。
“你們先出去,患者情緒不穩(wěn)?!?p> 醫(yī)生說著架著沈庭安往病床帶,護士也將蘇煜二人請出了門外。
一門之隔,門內(nèi)的沈庭安嘶吼聲透過門傳入他們二人耳中。
秦裊聽得直皺眉。
打完鎮(zhèn)靜劑,等人躺回病床上后,醫(yī)生護士才出了病房,站在門外的二人趕緊迎了上去。
“患者剛醒,最好還是不要給他太多刺激?!?p> “謝謝醫(yī)生?!?p> 蘇煜朝他道著謝。
等醫(yī)生護士離開后,他上前通過門上的玻璃看了眼房里的人,嘆了口氣。
“蘇先生,救出來的那位,怎么處理?”
“勞煩秦醫(yī)生先去看看她的情況?!?p> 秦裊點頭,高跟鞋的“噠噠”聲漸漸走遠,蘇煜伸手扭開了病房門。
沈庭安再次醒來時,蘇煜在一旁已經(jīng)把水果都吃的差不多了。
“醒了?吃葡萄嗎?”
他朝沈庭安揚了揚手提著的一串葡萄。
“不用?!?p> 他啞著聲音回道。
蘇煜點點頭,將手里的葡萄放回床頭柜,起身到衛(wèi)生間洗了個手。
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時,沈庭安已經(jīng)坐起身來了。
“我為什么到醫(yī)院來?”
蘇煜擦手的動作一頓,抬眼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開了口。
“救出李翠的那天,你和她一起從山上滾下來了,你這里…”
蘇煜指了指自己的后腦勺。
“撞到樹根了,昏迷了差不多一周。”
“那她呢?”
沈庭安抬頭看向蘇煜。
“還在昏迷,秦裊已經(jīng)去看她了?!?p> 病房里短暫安靜了會兒,沈庭安掀開被子準備下床,腿還沒挪出床就被蘇煜攔住了。
“你干什么?”
“我想去看看她。”
“老沈,你先看好你自己吧?!?p> 沈庭安視線飄忽,欲開口,蘇煜繼續(xù)道。
“她的情況,說實話要比你好太多了,先把自己養(yǎng)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蘇煜的話說完,沈庭安捏著被子的手卸了力。
隔天上午,秦裊返回沈庭安的病房,趁著床上的人還睡著,她叫走了蘇煜。
“怎么了?這么慌張?!?p> “蘇先生,李翠醒了?!?p> 聽到這話,蘇煜回頭看了眼病床上的人,見他還沒有要醒的跡象,隨后與秦裊一同悄聲離開了病房。
走廊盡頭的病房里,蘇煜站在床邊,看著床上躺著的李翠。
“你好,李翠,我是沈庭安的朋友,我姓蘇?!?p> 李翠剛醒,暫時還說不出話。
“剛剛醫(yī)生來看過了,說她有輕微的腦震蕩,有些事想不起來是正常的?!?p> 秦裊解釋道。
“人醒了就行,剩下的還得由秦醫(yī)生你來?!?p> 二人對視一眼,秦裊頷首示意。
沈庭安再次見到李翠是在兩天后,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腦子也清醒了些。
他站在李翠的病房外,久久沒有動作。
“怎么了?”
蘇煜站在他身旁看著,沒見著的時候要吵著來見,現(xiàn)在站在人門口了又不敢開門了。
“我…”
在他出聲時,蘇煜已經(jīng)抬手開門了。
“看看去吧?!?p> 他替人開了門,自覺的站在一旁,沒打算跟進去。
病床旁的秦裊聽見動靜,朝門口看來,見來人是他,也自覺的走出了房間。
“怎么樣?”
她一出門,蘇煜就開口問道。
“蘇先生,您放心吧。”
房內(nèi),沈庭安看向病床上的人,雙唇緊抿著,床上的人有了蘇醒的跡象,他下意識站起身,心中剛騰起一股想逃離的念頭就被他強行壓制住,重新坐回凳子上。
李翠睜眼,床邊沒了秦裊的身影,下意識往右邊扭頭,就見一旁坐著的沈庭安正盯著自己。
突然換了一個人,讓她短暫不適,但想到面前的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那點不適很快消散了。
“沈先生?!?p> “你,好些了嗎?”
“好,好多了,沈先生,謝謝你?!?p> 語畢,只見她雙眼泛起淚花。
沈庭安低下頭,之前夢境里的一幕幕在他腦子里如同走馬燈。
“李,你知道你之前的名字叫什么嗎?”
他再抬頭時雙眼泛紅,盯著李翠不想錯過她臉上的任何變化。
“不記得了?!?p> 李翠搖頭。
“那,你吃羊肉嗎?”
他這話問出來,腦子里閃過的是在白嶺村找到她的那一幕,看向李翠的雙眼染上一絲心痛。
“我,吃不了羊肉的,會起疹子?!?p> 李翠扭過頭淡淡道。
“你,你是說你吃不了!”
他話語中帶著些許興奮,李翠扭頭就見他雙眼閃著光,臉上是難得的笑容。
“對?!?p> 她點了點頭,沈庭安站起身,轉(zhuǎn)身往門口走去,沒走幾步又轉(zhuǎn)身快步走到病房前。
“你真的吃不了?”
“真,真的?!?p> 李翠不知他這般是為何,但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好,好,好,你等我?!?p> 說完,他快步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里與秦裊談話的蘇煜聽見開門聲,立即結(jié)束了談話,扭頭就看見沈庭安一臉興奮的從病房里跨出來。
“喲,老沈,這是?春心蕩漾了?”
他上前揶揄著,卻被沈庭安一把抓住了雙肩。
“蘇煜,她吃不了羊肉,她說她吃不了!”
“什么羊肉豬肉的,吃不了就吃不了唄?!?p> 蘇煜扭了兩下肩示意,但面前的人卻沒一點松開的意思。
“姜樾也吃不了!”
“所以你是說,因為她吃不了羊肉,所以她就是姜樾?”
蘇煜語氣里帶著疑惑。
“你還記得我說的那個夢嗎?”
“誰不記得啊,在你夢里我可是十惡不赦的人,夢話都罵了我?guī)装俅瘟??!?p> “我沒開玩笑?!?p> 他語氣突然嚴肅起來,蘇煜見狀也收斂了那股子戲謔勁兒,眼神示意面前的人松開自己,沈庭安這才松了手。
“老沈,你這腦子是不是真的撞壞了?咱DNA都做過了,她本來就是姜樾?!?p> “再驗一次。”
他低頭沉語。
“什么?”
蘇煜像是沒聽清,問了一句。
“我說,再驗一次,把楊杓請回來,再驗一次?!?p> 沈庭安抬頭,雙眼中多了份堅定,蘇煜并沒有急著回答他,而是看向站在他身后不遠處的秦裊,只見她點了點頭。
“行,驗吧?!?p> ……
三天后。
楊杓剛出機場,就看見沈庭安倚在他那輛銀色車的車門上。
“庭安?!?p> 聞聲,沈庭安抬起頭就看見衣著白色長款羽絨的楊杓站在自己對面,他收好手機,等著楊杓過來。
待人走近,他上前接過她手里的行李箱放入了后備箱里,繞到后座替她開了車門。
車駛離機場。
楊杓取下墨鏡,看著沈庭安的側(cè)臉,幾欲開口,又幾番猶豫。
“想說什么,楊女士就說吧?!?p> 沈庭安瞥了眼后視鏡里的人。
“我聽說,你這幾年都在找樾樾…”
“我不似楊女士,這么豁達?!?p> 沈庭安對自己的不滿,楊杓是明白的,但她有太多話想與他談?wù)?,卻止于不能說三個字。
“這次請您回來,也是因為我已經(jīng)找到姜樾了,您是不是很遺憾我找到她了?”
“庭安,我是樾樾的母親,我比誰都希望找到她…”
“是嗎?”
二人談話止于此,一直到鑒定中心,誰都沒再開口。
蘇煜將車停在鑒定中心的大門口,自己下車給車上兩位女士留下了空間,等了約莫半小時才看到沈庭安的車開近。
沈庭安把車停在蘇煜車的后邊兒,下車替楊杓開了門。
“楊女士,待會兒,管好自己的嘴。”
他雙眼盯著從車上探腳下來的人,楊杓沒回話,下車徑直走向了蘇煜。
“楊阿姨,您好,我是沈庭安的朋友,我姓蘇?!?p> 蘇煜自我介紹著,朝楊杓伸出了手。
“蘇先生你好,我是樾樾的媽媽?!?p> 她也伸手與之短暫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