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點,便是他太了解這個弟弟。宇經(jīng)逸自小仁厚心善,到了今時今日,縱然他表現(xiàn)得再狠厲,他卻永遠都做不到?jīng)Q絕。宇經(jīng)逸重情善感,這是他的長處,卻也是他的劣勢。宇維軒知道,他不可能弒父弒兄,即算真的奪了皇位,也必會善待他們。
若翩從昏迷中悠悠醒轉(zhuǎn),眼前出現(xiàn)了經(jīng)逸焦灼而溫柔的臉。宇經(jīng)逸雙眼布滿了血絲,胡子拉碴,一見便知是熬夜所致。見她醒來,經(jīng)逸驚喜不已:“若翩,你總算醒過來了。昨晚你一直發(fā)燒,真讓人著急?!?p> 若翩掙扎著想坐起來,卻扯動了肩膀的傷口,忍不住“哎喲”一聲。經(jīng)逸忙過來扶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此情此景,讓他們禁不住想起了在西苑時的美好時光。
經(jīng)逸輕聲地:“若翩,還記得你說的那碗叫作愛情的白粥嗎?”若翩點了點頭。經(jīng)逸繼續(xù)輕聲問:“我讓他們再做碗白粥,我再喂你喝好嗎?”
若翩搖了搖頭:“經(jīng)逸,我們回不到過去了……即算還是當(dāng)初那一碗白粥,它卻再也品不出愛情的味道了?!?p> 經(jīng)逸驀地有些焦急:“若翩,你怎么樣都不能原諒我了么?你知道我最愛的女人便是你,對嗎?當(dāng)初的一切,都是不得已,你知道我為什么要那樣做的,傷害你是我的錯,可是我沒有辦法。請你理解我,可以么?”
若翩苦笑,為什么所有人都要求自己去理解他們,可是他們能夠理解她么?所有的傷害背后都有正當(dāng)?shù)某渥愕睦碛?,而承受者卻只有被動地接受。她低下頭,因為虛弱,并不想多說話:“經(jīng)逸,你去休息休息吧,謝謝你守著我這么久。”
宇經(jīng)逸心頭一滯,但立刻平靜下來。他心知自己傷害若翩甚深,她的心結(jié)恐怕不是一時半刻便能解開,慢慢來吧,讓時間和自己的柔情融化她心頭的堅冰。于是點點頭,喚人進來:“好生照看娘娘?!睂χ趑妫骸昂煤灭B(yǎng)傷,我會再來看你。”
若翩掙扎著起來,肩膀一陣鉆心的疼痛。一個中年的嬤嬤小心翼翼此扶著她坐下,伺候她洗漱,為她梳了簡單的發(fā)髻,端上了簡單的早膳。
若翩?zhèn)谧蠹?,右手仍能正常行動。捏著木勺輕慢地喝著碗里的粥,卻突然感覺一道充滿恨意的目光注視著自己。抬首看去,蒙爾恬立在門邊,眼含憤怒:“云若翩,你可真是陰魂不散啊!”
若翩一怔,微笑道:“蒙爾恬,原來你在這里,那就好。本宮總算不負你嫂子的囑托,護你周全。”
蒙爾恬一愣,旋即諷刺地:“護我周全?云若翩,你看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先護你自己的周全吧!”
若翩皺了皺眉,這樣的女子,怎么可能獲得宇經(jīng)逸的歡心?伺候她的中年嬤嬤行了禮,匆匆退下,從深色來看,她對蒙爾恬必是有些害怕的。
蒙爾恬恨聲道:“云若翩,我好不容易等到了經(jīng)逸,有機會日日守在他的身邊。可是,你為什么總是出現(xiàn)在經(jīng)逸的面前?為什么一再破壞我和他的感情?”
若翩呆住了,蒙爾恬的話毫不講理。她嘆口氣,道:“蒙爾恬,本宮從未刻意出現(xiàn)在經(jīng)逸面前,更不會破壞你們的感情。他于我,如今只是最好的朋友罷了?!?p> “哼!”蒙爾恬并不相信。若翩繼續(xù)道:“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一廂情愿是痛苦的。男人喜歡女人善良、可愛與寬容,一個內(nèi)心狠毒、充滿嫉妒的女人,是無法讓男人動心的。經(jīng)逸骨子里是忠孝仁義的,他喜歡的女人,必須具備優(yōu)雅的氣質(zhì)、高尚的節(jié)操以及溫潤的性格?!?p> 蒙爾恬看似無動于衷,實則認(rèn)真地傾聽著。突然,她眼光灼熱地盯著若翩:“你想要離開這里嗎?我可以送你出去?!?p> 若翩心中一動,并不作聲,將信將疑地看著蒙爾恬,腦中飛快地運轉(zhuǎn)。若真的能離開這里,那當(dāng)然是再好不過了。維軒不在,朝中不知是一番什么景象?還有謝道,她是在太想念孩子了??墒?,蒙爾恬如此這般,又是在作何打算?會不會是一個圈套呢?
見若翩沒有回答,蒙爾恬著急道:“你到底想不想走?我只是不愿意看見你天天出現(xiàn)在經(jīng)逸眼前,不愿意他日日夜夜守護著你。你走了,我還有機會爭取他,你在這里,他心里眼里都是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那么,你準(zhǔn)備何時送我離開?又如何讓我離開呢?”若翩冷靜地問道。
“你答應(yīng)了?”蒙爾恬眼中閃過喜悅。她一直擔(dān)心若翩會不肯離開,經(jīng)逸對她如此用心,如此細心呵護,而且她的身上還有傷……。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沒想到云若翩竟然有這個想法,那可真是太好了。
“如果你愿意,我現(xiàn)在便送你離開?!泵蔂柼竦?,“你只需換上丫鬟的服裝,低著頭跟我走便是了。我會送你到人多的地方,只是你的眼睛一路都要蒙上?!?p> 片刻之后,若翩換上了服侍人的丫鬟服裝,低著頭忍著肩傷的疼痛,走在蒙爾恬身后,旁邊還跟著身材魁梧的南疆護衛(wèi)。阮家衛(wèi)兵見是南疆公主,紛紛行禮讓路。蒙爾恬吩咐道:“準(zhǔn)備軟轎一頂,本公主要出去買點東西?!?p> “是!”屬下應(yīng)聲道,立刻便抬了一定軟轎過來。蒙爾恬毫不客氣地上了轎,略一沉吟,撩起轎簾道:“沉香,你也上來,本公主有話要問你。”
若翩低著頭,聽得蒙爾恬說話,方明白自己便是“沉香”。心里明白蒙爾恬擔(dān)心自己記下路線,上轎只為遮住自己耳目罷了。并不戳穿,順從地稱是上轎。
說是要問話,兩人卻一路無話。不知過了多久,轎子終于停了下來。蒙爾恬道:“云若翩,我已將你帶到繁華集市,之后你愿去哪里隨你的便。只有一點,請你記住,不要再出現(xiàn)在宇經(jīng)逸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