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教夫
怕話說不透在外頭惹事兒,顧歡喜簡直一個字一個字掰碎了講給他聽,直說了半個來小時,末了口干舌燥的問,“聽懂了嗎?都記住了吧?”
許懷義聽的腦昏腦漲,習(xí)慣性的點頭,“嗯,嗯,差不多吧……”
見他這懵懂樣兒,就知道他聽了個一知半解,顧歡喜氣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暫時不懂沒事兒,但有兩條必須記住,第一,這里是古代,皇權(quán)至上,沒有公正平等可言,你可別犯渾,跟誰都能較勁,到時候被人打死都沒地兒說理去!”
許懷義垮下臉,“就是夾著尾巴做人,在有身份地位的人面前磕頭作揖裝孫子唄,嘿,那也忒憋屈了……”
顧歡喜面無表情的道,“不想憋屈?可以啊,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你去參加科舉考試吧,只要中了進士,就能改換門庭,不用處處卑躬屈膝了?!?p> 許懷義瞪大眼,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去參加科舉考試?我都多大歲數(shù)了?”
“有的人頭發(fā)白了還拄著拐杖進貢院門兒呢,你才十九,擱在前世,不正好參加高考?”
許懷義愣愣的,“那,那我也得能考中?。坎皇钦f科舉非常難嗎?”
顧歡喜淡淡的道,“還行,難度就跟前世考京大一樣吧,雖說不太容易,但每個市里總能有十個八個的?!?p> 許懷義,“……”
他一三本都考不上的學(xué)渣,做夢都沒敢去想考京大啊……
抬手抹了把臉,笑容滿面的討好道,“我覺得,做人就該識時務(wù),活在世上,誰還能不受點委屈呢?呵呵,不就是裝孫子嗎,那都不叫事兒!”
顧歡喜無奈的嘆了聲,“也不是叫你去裝孫子,而是有敬畏之心,千萬別拿前世的規(guī)則放在當(dāng)下用,不合時宜,容易招災(zāi),也不要有太多優(yōu)越感,要論心機手段,他們可是祖宗。”
許懷義這回聽進去了,認(rèn)真的“嗯”了聲,“還有呢?”
顧歡喜繼續(xù)道,“第二,就是這宗族關(guān)系了……”
說到這些,她也很是頭疼無奈,“宗族關(guān)系不用多說,你只要記住身后若沒有宗族庇護,在這個世道太難立足了,獨木難成林,古人為什么講究多子多福?人多了,才沒人敢欺負(fù)……”
許懷義擰起眉頭,“照你這么說,最好別脫離許家?可跟這些吃肉喝血的人捆綁一塊兒,也太糟心了,這日子過的得多沒意思???”
顧歡喜瞪他一眼,“沒說非要跟許家捆綁一塊兒,脫離他們,跟脫離宗族又不是一個意思。”
許懷義眨眨眼,有些明白了,許家宗族一百多口人呢,又不是只有二房這一支,說起來他大伯那一支才是最有發(fā)言權(quán)的,畢竟他大伯是族長。
還有三房,三房在鎮(zhèn)上有鋪子,操持生意,手頭最寬快,族里有啥需要銀子的地方,他那三伯倒也大方,所以,在族里也有點分量。
他們二房原本是混的最差的,也是這幾年許懷玉考過了童生后,才多少得了幾分臉面。
見他想明白了,顧歡喜松了口氣,又道,“第三,就是孝道了,這一條也必須得牢記在心,哪怕當(dāng)父母的做的再不對,身為子女,也不能反抗,不然就是不孝,在古代,不孝這頂帽子,扣在誰頭上,都得脫層皮,千夫所指,萬人唾罵,可以說,一個孝字,就能把子女壓的死死的,任你本事再大,也無濟于事。”
許懷義聽完后,絕望的往床上一倒,“這不完球了嗎!”
顧歡喜道,“我和你說這些,不是讓你繳械投降,而是要迂回著來辦,別太耿直了,要多長點心眼,該用手段的時候就別蠻干,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
“總之,沒有辦不成的事兒,沒辦成,一是你能力不夠,二是你方法不對!”
許懷義喪喪的“嗯”了聲,顯然情緒還在深受打擊中。
顧歡喜也不多勸,只淡淡的提醒,“想想你閨女?!?p> 親爹要是立不起來,誰來護著閨女?
這話,立竿見影,許懷義蹭的坐起來,滿血復(fù)活了,連站在廚房里煮雞湯面,都不忘琢磨三十六計、孫子兵法。
不過,現(xiàn)實并沒有給他太多時間學(xué)習(xí),倆口子正吃著香噴噴雞湯面呢,忽然聽到屋門被用力拍打的聲音。
“砰,砰,砰!”
兩口子面面相覷,一個在想是誰敲門啊,另一個則在想,原來待在房車?yán)铮材苈牭酵忸^的動靜?。?p> “老三,開門!”
顧歡喜眉頭一皺,“是你二哥許懷禮,饞懶奸猾,一副小人嘴臉,真是白瞎那個禮字?!?p> 許懷義也神煩,“他來干什么?兩口子都是攪屎棍,見不得旁人安生。”
“你去看看吧,是福不是禍?zhǔn)堑湺悴贿^。”
“嗯,你不用擔(dān)心,好好吃飯,外頭的事兒都交給我?!?p> 顧歡喜見他整理好衣服要出去,忍不住又叮囑一句,“切記不要意氣用事,沖動之前,多想想我和你閨女?!?p> 許懷義沖她安撫的笑了笑,一個閃身,不見了。
門外,許懷禮正不耐的拍門,嘴里嘟囔著,“兩口子藏里頭干啥呢?鬼鬼祟祟的,還用著鎖門了,當(dāng)誰想進去呢,也不嫌晦氣……”
這時屋門冷不丁的從里頭打開,許懷義面無表情的走出來,也不說話,就直勾勾的盯著許懷禮看。
許懷禮嚇了一跳,色厲內(nèi)荏的喊,“老三,你躲屋里干啥呢?這么長時間才開門!”
許懷義聲音木木的道,“不錯眼的盯著我媳婦兒,怕她想不開。”
許懷禮噎的一時答不上話來。
李秋花湊上來,干笑著道,“他三叔,你不是給弟妹抓藥了嗎,有藥就能治病了,還有啥想不開的?”
許懷義垂下頭,“就只抓了那么幾副,吃了也未必就能好,就算能暫時救回來,后頭也得好藥養(yǎng)著,不然,不然……”
他像是難受的說不下去,李秋花幸災(zāi)樂禍的接過話去,“不然是不是就得躺炕上等人伺候了?就跟活死人一樣的,干不了活兒,也生不了孩子?”
許懷義沒吭聲。
這幅沉默的樣子,落在小二房兩口子眼里,那就是默認(rèn)了。
“那銀子不是白糟踐了啊?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留著再娶個黃花大閨女呢,我就說你傻吧?一點成算也沒有……”
許懷禮正說的起勁兒,正房傳來一聲,“都磨蹭啥呢?還不趕緊滾進來?一個個的都等著老娘親自去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