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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難為

第十五章 二毒相克可解毒?

青丘難為 禧四水 2413 2023-11-02 08:15:00

  只見桌子干干凈凈地擺在那里,上面連一只筆一頁紙都沒有放,書架上零零星星擺了幾個物件,也都是房子一開始就有的,論青紗帳,論床單、枕頭、一切家用物件,無不體現(xiàn)簡樸。

  整個屋子,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辛夷忍不住心上一陣酸楚,她那樣溫柔的一個人,怎么會在這冷冰冰的房子里住下去呢?

  摸了摸單薄的床榻,那其中的棉絮還有些扎人,辛夷轉過頭問向肖叢:“如宋來到宮中幾年了?”

  肖叢掰了掰手指頭:“她來公主府正滿一年,再加上她之前還在宮里做普通宮女一年,應該有將近兩年?!?p>  兩年,一個人要背負怎樣的仇恨,才會忍辱負重久居人下?

  辛夷不顧肖叢的阻攔,緩緩坐上她的床榻,她刺殺的計劃漏洞百出,每每因為一瞬的心軟而功虧一簣,兩年,有不知道多少時機可以刺殺成功,她卻為什么還是放棄了呢?

  這個如宋也真是,明知道自己自小便對百獸感興趣,怎么會不知道世界上有獸類可以變換性別。

  想到這里,辛夷忍不住笑出了聲。

  公主府外,森林里,蹦跳著一個白衣少年,此刻他張開雙臂,嘴角眉梢的笑意難消,對著夕陽西下飛還的雁群,忍不住猛吹一聲口哨。

  兩年的苦難與屈辱,終于可以在心中為那執(zhí)念畫下一個落定。他內(nèi)心是按捺不住的激動與興奮,不管最后一次的投毒成不成功,她辛夷公主都將擁有一個更加脆弱的身體,那么死亡只是時間問題。

  而不投擲最后一次的毒,也是他能為那個單純、可憐的小女孩做的唯一一點仁慈。

  在山間縱情玩耍了幾日,這一天,自北邊飛來一只信鴿,見了如宋,便調(diào)頭落在他肩上。

  “少主,北邊兒給您來的信件?!?p>  涂山淞接過信鴿,取下它足上的紙條,打開來,竟是流章的筆跡——

  “如宋姑娘,近日公主可安好?吾已吃素多日,身體飄飄然也,只是男兒保家衛(wèi)國,不食葷辛實在無力打仗,師父可有其他功課可修?”

  若不是這信箋提醒,涂山淞差點都要忘了還有這么一號人物了。他不由為自己當時的捉弄而感到好笑,但隨即,天空中又飛來一只信鴿,將它攔截后,涂山淞笑著展開那紙條,這次他倒要看看,這傻乎乎的世子還會說出些什么話來。

  卻見上面工工整整地寫道:

  “聽聞裊裊又患新毒,只是這次二者相克,正好解了之前的毒,是否為真?告知吾,吾可甚慰。”

  什么意思?二毒相克?

  涂山淞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捏了捏懷中的白絹:當日只想著一心逃出公主府,卻未等到辛夷第二次醒來,倘若真如信中所言,那么他的逃跑豈不是前功盡棄還暴露了身份?

  思至此,他收好信條,快步向城中奔去。

  幾日不見,景城一片繁華氣象,城中處處張燈結彩,吆喝聲、叫賣聲、孩童的嬉戲吵鬧聲,好不熱鬧。

  城中貴戚家的小姐今日大婚,百姓們紛紛來到門前湊熱鬧,看新奇。

  小孩子們也攢在一起等著討糖果吃。

  在一片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中,濃重的煙霧背后,隱隱現(xiàn)出一個人形來——

  此人面如冠玉,眼中卻不吝少年英氣,身材修長,一身玄衣,唯獨腰間系了根鮮艷的大紅綢子,倒顯得格外引人注目了些。

  周圍的聲音一下子便安靜了不少。

  “這兒郎好生俊秀,翊王家的個個都生得出落!只是那小郡主……唉!可惜了!”

  緊接著,是一聲接著一聲的附和、嘆息,這嘆息聲中意味深長,好似鑼鼓喧天也只做了這遺憾的陪襯。

  這一日,是翊王家小郡主出嫁二皇子的日子。傳聞中二皇子雙腿殘廢,常年臥病在床,因此人們才會覺得這樣一個絕色美女成了一種浪費。

  涂山淞本無意留意這些,只想一心往前沖,他已經(jīng)想到了最壞的結局——投毒失敗,又得重新想復仇的法子,可是如今再原路返回公主府已是不可能了,只好還用回如宋的身份。

  一想到又要扮女人,他就感覺一陣不適宜。

  但隨即,一張熟悉的臉引起了他的注意——那系著紅腰帶的送親人,不正是那個他罵了好幾天不靠譜的愛哭包羽京墨?

  此刻他倒是擺出一副男人的架勢,極目遠眺那花轎的離去。

  待門前賓客散去,他垂下頭解開自己的紅腰帶,笑著搖搖頭,仿佛是笑自己在這游戲的人間又認真了一回似的。

  涂山淞站在他對面,靜靜望著他,果然,待那家伙抬頭發(fā)現(xiàn)了來人后,眼中的落寞與傷情一下子化為烏有!

  羽京墨快步上前,將涂山淞拽到一邊:“你怎么出來了?你不好好在公主府待著?”

  涂山淞故作輕松地望著花轎遠去的方向,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你還不如先說說你自己,怎么突然有了家,還來送姐姐出嫁?!?p>  羽京墨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兩聲:“也沒什么,就,丟了包吃包住的工作之后,隨手街邊救了個人唄,就有歸屬了?!?p>  “就像你所說的,有些東西,還真沒想到竟然會來得這么容易?!?p>  涂山淞點點頭,又問道:“他們可知道你真實的身份?確定不是要拿你賣個好價錢?”

  聞言,羽京墨狠狠給了涂山淞一拳,笑道:“說什么呢!并不是天下人都像你這么負心的!”

  “所以你就給了我解藥,騙我說那是第二次的毒藥?”涂山淞側過臉看他,夕陽的余暉照映在這小狐貍男的臉上,竟好似也發(fā)出無辜而柔軟的光芒。

  羽京墨平生最恨別人說兩件事,一是他愛騙人,二便是他毒性差。

  剛好,小狐貍把這兩件事都點到了。

  羽京墨立馬眼神變得凌厲,他站直了與涂山淞對峙:“喂,拋開劑量談毒性都是耍流氓,你當初非要查真相,讓她慢一點死,我已經(jīng)在盡力滿足你的要求了。你少來什么無稽之談!”

  說罷,羽京墨望了一眼遠處正眼巴巴盯著二位的家丁,向涂山淞道:“行了,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你稍等,我這就來?!?p>  話音未落,只見他大步流星朝那家丁走去,一邊走,一邊順手將腰上的紅綢子取下,走近了將那紅綢子隨意團了個團兒,扔到家丁懷中。

  “今兒個不回家吃了?!?p>  言罷,轉身摟過涂山淞肩頭,兩人朝一家酒樓走去。

  一時間,景城中繁華無二,紅男綠女,熙熙攘攘,穿過人群,羽京墨摟著涂山淞低著頭一個個念叨這景城中的美食,甚至哪里的曲兒好聽,哪里的姑娘好看,他都如數(shù)家珍。

  二人轉眼來了一處岳明樓,京墨抬頭看了看牌子,將手中的扇子往自己手心里一砸:

  “哎!就是這兒!不用看路,聞著味兒就來了!”

  涂山淞一頭霧水,不過是家館子,也就是比別家的豪華了些,別致了些,這死蛇精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

  “我提前說好,”涂山淞一把推開羽京墨伸過來的胳膊,“第一,我是真有事找你,你最好也是真有;第二,今日我不買單?!?p>  羽京墨一甩袖子,就將淞攬入臂彎,二人相攜,在伙計的招呼下來到一處雅間。

  見四周靜謐了,涂山淞頗為不耐煩地望著京墨:“這下你總可以說了吧?!?p>  羽京墨不慌不忙地端起一盞小茶壺,為二人添上新茶,將茶盞放置在鼻下聞了聞,身體向后仰去,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神色縹緲,悠悠道:

  “急什么,左右你一時半刻也回不去。這陣子景國可是發(fā)生了不少事,就比如我為什么成了王公子弟,難道你也不想知道嗎?”

  淞轉過頭去,向窗外望去,方才的鞭炮碎屑還沒有掃凈,大街上還有孩童撿拾鞭炮的身影。

  這樣美好的場景,像極了他兒時在青丘,撿拾落花的樣子,也是一般的天真無邪。彼時父親、母親、祖母都在身旁,他們圍著他,好似他就是全天下的中心。

  只是這樣的好時光,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羽京墨在伸出一只手在淞面前使勁揮舞了兩下,他才從回憶中走出來,卻看對面的人滿臉不悅,才干笑一聲略表歉意,道:

  “第一次來到城中,有些出神了,京墨兄請講?!?p>  羽京墨滿臉不悅,但還是耐著性子道:“景國要打仗了?!?p>  淞捏了捏手中的杯子,只聽羽京墨繼續(xù)說道:“你看見今天的花轎了吧,翊王急著把閨女嫁給那殘廢的二皇子,為的就是逃離這政治的紛爭。

  二皇子一旦成家,勢必會被分到一個小地方做個閑散王爺,或者財主。這樣一來,兩個人也可以憑借現(xiàn)在的資產(chǎn)過了后半輩子?!?p>  淞雖然久居深宮,不曾與人們議論過政事,此刻驟然提起,他也有些發(fā)怔:

  “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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