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名聲
“方將軍,我父親就拜托你了!”李謂之朝方鈺屈膝行了個禮。
“放心,我定會保護(hù)李丞相平安!”方鈺邊點頭,邊盯著李謂之看,這人的聲音怎么有點像那個“老鼠愛大米”?
上京城外,大道筆直。
李謂之看著父親領(lǐng)著侍衛(wèi)們策馬走入了朝陽的光輝中,原主的記憶在她頭腦中蘇醒,她忽發(fā)覺忘了與李稷擁抱一下,以至于許久以后她仍舊想起當(dāng)初那個清晨,后悔沒有抱住最寵愛她的父親。
大周派往北涼的使團(tuán)離開之后不久,顧辭正式前往長平郡當(dāng)縣令,李謂之也作為家屬跟著去了。
一連幾日風(fēng)平浪靜,北境那邊沒有一點風(fēng)聲傳來,李謂之在長平也沒有水土不服,反倒因為沒有人管束,日子過得十分瀟灑愜意。
長平郡中的瑤河河水清澈,每年冬季都為京城制冰,大塊的冰塊用小車?yán)缴钌降纳蕉粗袃Υ嫫饋恚搅耸⑾脑倮缴暇┕┵F人們解暑使用。
時值盛夏。
自從李謂之發(fā)現(xiàn)長平的山里儲存了許多清澈冰塊之后,就開始帶領(lǐng)附近的村民們制作各種水果刨冰,她甚至根據(jù)記憶設(shè)計出了一種手搖式刨冰機(jī),在長平周邊的郡縣中十分暢銷。
很快,她就積累了一小桶金,在長平開了兩個刨冰鋪子,還打算待銷路打開之后再殺回上京去開分店。
顧辭看她領(lǐng)著幾個村姑整天有吃有賺、不亦樂乎,幾乎忘了自己是來干什么的,遂決定提醒她一下:“你這樣不好吧?”
二人坐在桃樹底下的小木桌旁,顧辭正抱著一碗西瓜刨冰吃的津津有味。
“有何不好?”
“別忘了你是未來的縣令夫人,怎可以整日拋頭露面,鉆到錢眼里去了?”顧辭吃完抹了一下嘴。
“我這也是為了咱們的未來,不然靠你那點俸祿,咱們何時才能存夠錢買大宅子?”李謂之指著幾間破破爛爛的小屋說道,“連修房子的錢都不夠?!?p> “咳咳!”顧辭松了松領(lǐng)口,輕咳一聲,“莫欺少年窮!等我以后回了上京,肯定會步步高升,俸祿也會水漲船高。”
“你就說這刨冰好不好吃吧!”李謂之搖著團(tuán)扇。
“味道是不錯,”顧辭皺了皺眉,眼里忽泛起淚光,“但我還是覺得……你一個大小姐做這個,實在委屈你了,若是讓老師知道定會心疼。”
“這有什么?賺錢么,不寒磣,總比你以前畫那什么《銷魂圖鑒》要好……”
李謂之話一出口,顧辭剛剛對她生出的一點憐惜立刻煙消云散:“那書我已經(jīng)燒了,你以后不許再提!”
李謂之吐了吐舌頭,就聽院門口有人喊她:“李小姐!有人找!”
是跟著她做刨冰的隔壁趙大嫂,李謂之以為是刨冰機(jī)出了問題,趕緊說道:“來了!來了!”
誰知她還未出院門,就看見她母親朱氏捧著個包袱走進(jìn)來。
“謂之!你受苦了。”
朱氏穿的像個村姑一樣,一看見她就拉著手仔細(xì)打量,見她曬得黝黑,一時心疼不已。
“母親,你怎么來了?”李謂之倒是很開心地招呼朱氏,“快嘗嘗我做的西瓜刨冰!”
她又轉(zhuǎn)身去小桌案上鼓搗了一陣,做出一碗刨冰來。
顧辭順手從廊下搬來一張四腳凳,笑著道:“師母,坐下吃吧?!?p> 朱氏坐在凳子上,看著兩人一副夫唱婦隨的模樣,擠出一個笑容:“你們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我們好著呢!”李謂之為了讓朱氏放心,挽起顧辭的胳膊,裝作一副恩愛模樣。
朱氏將包袱遞到李謂之手里,抹著眼淚道:“你們就快要成親了,這是我和你嫂嫂給你準(zhǔn)備的幾件新衣裳,鞋襪,還有些首飾……”
“你看我在這兒哪用的著首飾?”李謂之咧嘴一笑,又見朱氏憂愁流淚,歪著頭問道,“母親,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朱氏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道:“你父親來信了,這封信是給顧大人的?!?p> “是!”顧辭趕緊接過那封信,急急打開來看。
“老師說他在北涼暫時安全,北涼皇帝雖然對貢品不滿,但北涼太后幫大周使團(tuán)說情,那北涼皇帝終于同意放西垣城那數(shù)百婦孺返回大周境內(nèi),”顧辭邊讀信,邊高興地說,“老師他也會在入秋之前出發(fā)返回上京?!?p> “北涼太后倒是個好人!”李謂之松了口氣。
“北涼太后原是我大周公主,自然要為我大周使臣說話。”朱氏解釋道。
“原來如此。”李謂之歪著頭,觀察朱氏的反應(yīng),又問道,“母親,父親就要回來了,你怎么還是不太高興的樣子?”
“沒有,沒有不高興!”朱氏想擺出一個勉強(qiáng)的笑容,卻掩不住眼里的淚光。
“等等,父親要回來,就是說北涼答應(yīng)了求和?”李謂之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眸問道,“就用那一千兩黃金和一百石糧草?”
顧辭將信紙折好,緩緩說道:“北涼要求割讓西垣城。”
“???”李謂之看了眼朱氏,“圣上同意?”
西垣城是北境要塞,距離上京也就是幾日的路程,若是西垣都被北涼占了,大周簡直就如同被人掐住了咽喉。
朱氏抹著眼淚道:“你父親的奏折半個月前就送進(jìn)了光華宮,圣上告病,幾日不上朝,這幾日都由睿王監(jiān)國。”
“北涼要求割讓西垣城,睿王爺怎么說?”顧辭急急問道。
“準(zhǔn)了?!敝焓蠐u頭苦笑,“事已至此,別無他法?!?p> 三人沉默了片刻,院中只有鳴蟬的聲音。
“也只有這樣,一切等老師回來再說,師母切莫擔(dān)心,”顧辭抬頭看了眼北方的天空,“就是要戰(zhàn),也須從長計議?!?p> “母親,大哥和嫂嫂可好?”李謂之問道。
朱氏終于忍不住眼淚,低頭哽咽著聲道:“不大好?!?p> “到底怎么了?”
朱氏低頭啜泣了幾聲,才開口說道:“割讓西垣城的消息一傳出,上京城中就開始傳說,說……你父親是賣國求榮,這幾日鬧事的百姓們將我們李府圍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