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小妹妹，好可愛的小妹妹呀，是你妹妹嗎？……”
十八年前，青龍十一二歲，何洲幾乎和他一樣大，而烏蘭才三四歲，那年他背著年幼無知的妹妹，跟著老當(dāng)家的上了山，成為了他眾多養(yǎng)子中的一個……
那年何洲已經(jīng)跟了老當(dāng)家的和前夫人五年了，他對山寨非常熟悉，每個新來的孩子都被交給他照顧。
少年何洲第一次見小烏蘭就被她吸引到了，他小心又大膽地牽住了小烏蘭的手，試圖把她哄到他身邊好好看看……
結(jié)果卻遭到了少年青龍的反抗，他猛地上前推倒了何洲：
“不許你碰我妹妹！”
何洲也生氣了，他爬起來和青龍扭打在了一起，結(jié)果兩人都被提到老當(dāng)家的和夫人面前跪著了……
“阿洲，你為什么一上來就和青龍動手？！”
“夫人息怒，是他先推我的，當(dāng)家的還讓我?guī)渖秸?p> 夫人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雖不似當(dāng)家的雍容，卻也美麗嫻靜，光彩照人，她玲瓏有致的身子包裹在由名貴衣料剪裁成的簡易旗裝里，發(fā)髻烏黑靚麗，頭戴珠翠寶石，靠在軟枕上撫著隆起的小腹，微微氣喘。
夫人懷孕了，何洲怕氣著她，連連道歉，求她看在肚子里小主子的份上不要生氣，都是他的錯……
“當(dāng)家的，是何洲先動我妹妹，我才推他的！”
老當(dāng)家的坐在炕上的紫檀木矮桌邊，一直在給夫人剝橘子，桌上擺滿了各種名貴奢侈的水果零嘴，聽了青龍的辯解，才終于開口了：
“你妹妹的身契就放在夫人這里，等你把她的贖身錢還清了，我就把身契還給你，你妹妹就能恢復(fù)自由身了……”
“當(dāng)家的救了我妹妹，青龍沒齒難忘！”
“慢著，爺救你妹妹可不是因為好心，而是看你是塊當(dāng)土匪的料子，以后就跟著爺混吧，跟何洲這小兔崽子一樣，比你在山下吃苦受累，看人白眼強多了！……”
青龍剛要磕頭，被老當(dāng)家的阻止了，他說完以后不再理會他們，一手掀開翡翠珠簾，慢慢扶著夫人進去了，只留下他和何洲在這間富麗堂皇得讓人眼花繚亂屋子里……
烏蘭剛到山上的時候不適應(yīng)，不吃飯不睡覺，哭鬧著要回家找爹娘，其實她連爹娘的樣子都記不得，青龍就總是哄著她，等給她喂完飯，他的飯都涼了，他蹲在角落里，默默端起了飯碗……
就在他咽著青菜啃著冷饅頭的時候，何洲找到了他，他的心情不好，沒搭理何洲。
“當(dāng)家的讓我照應(yīng)你們，你以后帶著妹妹和我們?nèi)デ懊娉园?，不要總是躲在這里，今天吃完飯后當(dāng)家的要見你……”少年何洲仿佛忘記了之前打架的不愉快，再沒有提過這件事……
過了幾天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何洲把手伸進他鼓鼓囊囊的口袋里，竟然拿出了一只蘋果！
“蘭蘭，想不想要蘋果呀？”何洲故意在小烏蘭面前晃了晃那只紅彤彤的大蘋果，小烏蘭一看見蘋果便扔下了飯碗，活脫脫一個小饞貓，“那你自己吃飯好不好，哥哥們吃完飯還要去靶場練功呢……”
小烏蘭立馬答應(yīng)，何洲就把手里的蘋果給了她，就這樣慢慢解決了青龍老是練功遲到的問題，他給夫人和當(dāng)家的跑腿，夫人賞他的好吃的他也會分一點給他們，他還給他介紹新朋友，組織他們一起練功一起玩……
他總是悶悶不樂，忘不掉在舅舅家寄居時那段受盡疲勞和委屈的時光，也不能忘記當(dāng)家的答應(yīng)救烏蘭的條件，他跪在地上，舉起手中的匕首一下一下朝身邊半死不活的男人刺去，剛開始恐懼后來手越來越穩(wěn)，帶著溫度的鮮血濺到他的臉上衣服上，那場景對于一個只有十一二歲的男孩來說，簡直就是一場把他拖進了地獄的噩夢……
而何洲就不同了，他從小樂觀勇敢，視當(dāng)家的和夫人為信仰，一雙眼睛明亮有神，長大后他摟著宋明月舉杯時的笑，跟他開玩笑時賤嗖嗖的笑，故意氣他時得意的笑，和他少年開心時的笑沒什么兩樣，好像那時就預(yù)示著他將來長大后的樣子……
“青龍哥，你妹妹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手下瘦猴的感慨將青龍拉回了現(xiàn)實，他本來閃爍著的憂郁雙眼很快恢復(fù)了往日的冷漠。
另一個手下大牛和瘦猴一樣心神蕩漾，緩緩道：“我覺得還是思思好看！”哥兒倆正望著之前姐妹四人的背影出神……
青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倆，突然眼皮一抬，反問道：“好看？”
大牛沒心眼，張口就來：
“烏蘭姑娘也好看，也不看看是誰的妹妹？！”
青龍服了這倆現(xiàn)世寶，威脅他倆：“好看你倆就在她心情好的時候多看兩眼，但你倆要是敢碰我妹妹，我就把你倆那玩意兒剁下來喂狗，我說到做到！”
說完他便不容躲避地盯著他倆的眼睛，給他倆嚇夠嗆，連連表示自己只是嘴欠，絕對沒那種心思。
青龍知道他們不敢，臉色緩和了一點，瘦猴和大牛懸著的心才慢慢放下了……
“哥，你不喜歡看那些雪狼女嗎？”
“我也喜歡……”
青龍覺得沒必要假正經(jīng)，沉默了一下，嘴角微動，低下了眼簾。
“哥，憑你的長相和威望，夫人當(dāng)年跟了你也不虧，你要是不那么暴躁，還有大當(dāng)家的什么事？”
幾人繼續(xù)在周圍瞎逛，話題逐漸詭異……
大?！班拧绷艘宦?，搖頭表示反對：“夫人長得是招人稀罕，可是她的脾氣太倔，也就大當(dāng)家的受得了她……”
“我那么暴躁，她和我在一起得天天打架！”青龍抱怨道。
他可算意識到了，瘦猴借坡下驢，“哥，我倆以前也不是沒有給你找過姑娘，可你要么幾個月不理人家，要么去了就給人家一頓胖揍，你那一拳下去姑娘直接沒了半條命，人家說什么也不干了，非要跑，我們攔都攔不??！”簡直操碎了心……
一提這件事青龍就氣不打一處來，開始大吵大鬧：“你找的都是什么玩意兒？！野雞！我差她們錢了嗎，一走就給我戴綠帽子！”青龍也很清楚自己的毛病，他只是礙于面子不想承認(rèn)，“再說了，她們也沒少打我啊，這叫情趣你懂不懂？！……”
兩個土包子……
大牛面如死灰：
“她們打你和你打她們能一樣嗎，她們打你叫情趣，你打她們是往死里打，你那就是單純把人家當(dāng)沙袋發(fā)泄……”青龍哥太會玩了，他真的有點心累……
沒辦法，青龍死不承認(rèn)錯誤，他們只好作罷。
幾人邊走邊聊天，無非就是山上山下那些有的沒的，卻沒人注意到瘦猴的越來越沉默……
“青龍哥！”瘦猴突然停下了腳步，用一種嚴(yán)肅甚至冷酷的語氣喊了青龍一下，氣氛瞬間異樣。
青龍不理解，但也懶得開口，一副愛說不說的態(tài)度……
瘦猴有點失望，他別開眼，吸了下鼻子，“他們私底下說其實你不像表面上那么討厭夫人，你其實想和她說話，只是她不理你……”
這些話仿佛在瘦猴心里憋了很長時間，此刻猶如洪水泛濫般從他嘴里涌了出來：
“大當(dāng)家的娶小老婆那天傍晚，有人看見夫人進了你的房間，之后她就不見了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