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線將觀察到的情況一一告知,夏舒顏格外高興。
只要時漪遠離扶慎,大受打擊的扶慎絕對會死心。
而此時,正是絕佳的機會。沒錯,已經(jīng)及笄的她可以向父皇請求賜婚了。
父皇那般寵愛她,讓他下旨婚事后,丞相府不會不從。
她實在是等不了了,她一定要讓扶慎成為她的駙馬,更顧不得先前長公主的勸告,畢竟當年長姐看上漠北雪國送來的質(zhì)子,是鬧了多荒唐的一幕,才使云闕進入公主府變成面首,所以長姐沒有資格勸說她。
于是夏舒顏沒花多長時間,皇帝就答應了小女兒的請求,更是當著朝會上文武百官的面,親口定下婚事。
扶丞相盡管清楚自家小兒子對三公主無意,可也只能謝旨隆恩。
而扶丞相一回府,自是向小兒子說明此事。
扶慎正為被時漪冷落無視而百思不得其解,結(jié)果聽到這個驚雷般的消息,當即炸開了鍋,怒火中燒道:“皇上難道不知道我厭極了夏舒顏嗎?為什么要突然賜婚?要我迎娶那個潑婦,跟送我去火海有什么區(qū)別?”
扶丞相也為難地嘆氣:“皇上當眾賜婚,便是不給我拒絕的權(quán)利?!?p> 扶慎紅了眼,堅決說:“父親你怕得罪皇室,我不怕!皇上逼我,那我只能抗旨!”
扶丞相連忙拉住氣沖沖的他:“你若是抗旨,就代表整個丞相府違抗皇令!我知曉你不喜歡三公主,可她是皇上偏袒的小女兒,排除你的個人主見,這的確是一場舉國同慶的美好姻緣。”
“為什么?明明我的態(tài)度那般明確,幾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我對她避之不及,但我最終還是淪落到娶她的結(jié)局?”扶慎唇角勾起萬分苦澀的笑容。
為什么又偏偏挑在這個節(jié)骨眼被賜婚?
扶慎心下一沉,無法不去懷疑時漪忽然對他冰冷,以及皇帝下旨賜婚,都與三公主夏舒顏有關(guān)系。
扶慎想讓皇上收回成令,他無法去娶一個不愛的女人,他已心有所屬,但他連丞相府的門都出不了。
父親和哥哥等人將他軟禁了起來。
步入仕途的哥哥苦口婆心地勸說:“小弟你以往胡鬧,我們都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此事非同小可,縱使你百般不情愿,也必須應下婚約?!?p> 扶慎有苦難言,唯一能理解他的母親卻幫不了他,只能在送飯來的時候,溫柔地開導他。
“為娘明白你和你哥哥們不同,你這一生只會娶一位你的摯愛,但若是沒有三公主傾心與你,如此渺小的愿望,我和你爹不會否決,可偏偏命運無情,人生在世,往往有太多不情愿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迎難而上的險路?!?p> 扶慎聽不進所有人的勸說,他請求每個人放他出去,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很快,這門親事就在京城里傳的沸沸揚揚。
皇帝更挑選一座豪宅作為三公主和未來駙馬的府邸,并送來不菲禮金到丞相府,表明三公主有國庫撐腰,財力雄厚,壓根不圖扶慎的任何身外之物,單單是她圖這個人罷了。
如此,迎娶三公主成了既定的事實,饒是扶慎也清楚眼下沒有抗旨的余地,因此扶丞相這才放人。
扶慎再一次踏出丞相府時,只覺湛藍的天空是如此昏沉,壓的他呼吸急促,眼前模糊。
一路上,不時有人對他道著恭喜,有真心祝賀的,有羨慕的,也有譏諷的。
扶慎置若罔聞,可無論對方安著什么心,這些話語進了他耳中,宛如針刺,痛的他捂住耳朵,只管大步地往時漪所住的客棧去。
可她不在客棧。
扶慎忙不迭趕去一鳴閣,方才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兒。
他好多天沒有睡好覺了,眼眶紅腫,唇瓣干裂,原先他人眼中騷包又俊美的公子哥,此時像是沒了魂兒,渾身裹挾著倦意。
扶慎就算想破腦袋,抓破頭皮,也始終想不通他們?yōu)楹螘兂扇缃襁@幅局面。
分明半個月前,她還對他笑吟吟,靈動的雙眸里沁著柔和的水波,可如今她對他熟視無睹,當做空氣,連一個眼神都不給。
他還記得上次一別,他說:“我會等你的答復,如果你堅持沉默,那我只能用我的方式讓你開口?!?p> 但好像,現(xiàn)在她即便開了口,他們也回不到過去了。
時漪多少聽聞城里的傳言,她的存在對三公主而言是巨大的威脅,既然威脅除不掉,那位公主確實能做的出強行將扶慎束縛在身邊的缺德事。
她又不傻,用腦瓜子想想,都能猜到扶慎這時候被賜婚,絕對是三公主向皇帝吹的耳邊風。
那日行訣的告誡還言猶在耳,一介草民的她斗不過三公主,早早劃清界限在旁人看來懦弱,可這是明哲保身和保護淳清一鳴閣的唯一方法,在殘酷的現(xiàn)實面前,低頭是一種清醒,是以退來等待轉(zhuǎn)運的時機。
扶慎暗沉的眸子在看到時漪的一瞬,恢復些許光彩,他微微啟唇,嗓音嘶啞,說:“皇上已經(jīng)下旨,讓我迎娶三公主,我……”
他又頓住,明明被關(guān)在丞相府的日子里,他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對她說。
卻真見了面,他滿腹措辭消失地一干二凈。他想問問她怎么看待這件事,他還想帶她遠走高飛,他更想向她告白,他還沒有對她說一句喜歡。
時漪垂落的手指掐了掐掌心,逼自己保持冷靜鎮(zhèn)定的神色,平穩(wěn)的語氣回了兩字“恭喜”。
而唯獨這兩個字是扶慎最不想聽到的,他的眼尾又紅了些,接著說:“我不喜歡她,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她,娶她根本不是我的所愿,我是被逼迫的?!?p> 時漪不著痕跡避開對方滾燙的目光,輕聲回:“可三公主喜歡你,甚至愛的瘋狂?!?p> 扶慎握緊了拳頭,聲音中滿是怒火:“那又如何?她喜歡我,我就必須喜歡她嗎?我就必須娶她嗎?憑什么我要將就,憑什么我的一生要葬送在這段不幸的婚姻里!”
時漪面色一怔,全然沒想到扶慎反應這般大,他該是有多不喜歡夏舒顏和多抗拒這場婚約啊!
但天命難違,皇室同樣不是扶慎能與之對抗的,哪怕她心里酸澀苦悶,不僅什么都幫不了他,還得與他保持距離。
然而就在這時,扶慎竟然對她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