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會兒剛醒來時,行動不便,行訣負(fù)責(zé)她的湯藥和三餐,還會準(zhǔn)備水果給她解苦。
她絮絮叨叨,無聊地拉著他胡說八道,一會兒說到連把自己葬哪里都保密的師父,一會兒提到欺騙感情還要殺人滅口的負(fù)心漢。
受不了她羅里吧嗦哭哭啼啼的行訣,去集市上買了不少畫本送到她床頭。
她驚喜萬分,不再拉著他嘮嗑消磨時間,而是一整日都可以投入到看畫本中。
入夏后的陽光很足。
她躺在床上單手翻閱著畫本,發(fā)現(xiàn)精彩的內(nèi)容,會翻來覆去看很多遍。
行訣坐在門口曬太陽,乏了會施展武功活動筋骨,然后負(fù)責(zé)起吃食。
而對于她提出的要求,只要不過分,合情合理,他都會盡量滿足。
所以行訣真要算賬的話,時漪欠他的債款不止百兩,光是這份救命恩情就是她一生償還不盡的。
而他只要了一百兩。
還清了這筆錢,他們便兩不相欠。
想到這兒的時漪突然掉下幾顆眼淚。
行訣驚訝又不知所措:“不是吧,你還哭了?我又沒逼你現(xiàn)在就還。”
時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淚蹭到了他的衣袖上,輕聲夸道:“行訣大哥,你人是真還怪好嘞!可恨我并非萬貫家財,否則我會將全部財產(chǎn)悉數(shù)奉上!”
行訣汗顏。
她奇怪的言行總是讓他捉摸不透,可也多少見怪不怪了。
時漪思索一番后,說:“我先回一趟好劍堂吧!都有兩個月沒回去了,也不知道堂里是啥情況了!”
行訣跟著她一塊出發(fā)。
在他還是她的債主期間,她是逃不掉了。
重回好劍堂。
人去樓空,滿院子的落葉和灰塵,連廚房門上都結(jié)了蜘蛛網(wǎng)。
時漪心底發(fā)苦。
只因四處都有她和云闕生活過的足跡,清晰地彷如昨日,又久遠(yuǎn)地形同前世。
興許,那日她掉落懸崖,云闕就以為她死了。
他把無極劍交給舒竊后,也隨舒竊一起走了。
云闕從一開始接近她,就是為了無極劍,無論是她還是好劍堂,對他而言不過無足輕重的存在。
明明在草屋里醒來后,她就醒悟了這一點,但如今再次回過神來,她還是會痛徹心扉。
她這十八年來沒見過多少世面,更沒見過多少異性。
天真地以為碰到個待她溫柔體貼、與她拉手親吻的男人,對方便是真心,便是喜歡她了。
竟不知,親近不代表喜歡,感情也能偽裝。
時漪強(qiáng)忍著眼中的酸澀,從臥室的枕頭下掏出小金庫,把十兩銀子交給行訣,自留著剩余的散錢。
隨后她忙里忙外,直至天黑才把堂里全部清掃干凈。
渾身出汗后,她的情緒反倒不那么壓抑了。
正好水也燒開了,她深呼吸一口氣,放松下來,讓自己總算能舒舒服服地泡個澡。
既然活下來了,那就得迎接無數(shù)個明天。
可想要明天更美好,昨天不遺憾,卻是難上加難的事。
時漪將下巴搭在浴桶的邊沿,思考著下一步對策。
她太不甘心了,更不想認(rèn)輸。
盡管上蒼沒能讓她穿越到過去,重來一回,但從現(xiàn)在開始好像為時不晚。
無極劍被奪走,她不會劍術(shù),沒有武功,誰都打不過,更別提拿回師父的劍。
她還欠著巨款,連養(yǎng)家糊口這種基本要求都是癡心妄想,而人生在世,沒錢才是萬萬不能的。
最殘忍的是,心上人要她的命,所幸她死里逃生,可兇手怕是在和其他女人你儂我儂。
很好!她敲定了!
從此時起,她歸來只做三件事:變強(qiáng)、搞錢和復(fù)仇!
制定了計劃后,時漪整個人都充滿了精氣神,首先就從變強(qiáng)開始。
到了第二天,時漪一早下山去集市上買來很多肉菜,接著將自己畢生所學(xué)都發(fā)揮出來,做了一桌琳瑯滿目的佳肴。
行訣是聞著香氣來到廚房,他挑起眉梢問:“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嗎?還是說要來客人?”
時漪笑盈盈地開口:“行訣大哥,你救了我的命,還照顧我這么長時間,我總該做點什么報答你是不是,你快嘗嘗我的手藝?!?p> 行訣覺得這女人甚是古怪。
時漪連忙推著他入座,還貼心地給他擺好碗筷,又給他夾菜,就差直接喂他嘴里了。
行訣好笑地瞧著女人反常的行為,慢悠悠問:“怎么著?你還想著用一頓飯買通我,抵扣那剩余的九十兩銀子?”
時漪一拍胸口,凜然正氣地表示:“我時漪行走江湖,主打的就是一個誠信待人,欠你的債有朝一日必然還清!”
“那你并非有求于我?”行訣抬眼。
“不,我有求于你!”
話畢,時漪眸光波動,雙手合十,可憐兮兮地請求:“請行訣大哥好人做到底,教我武功,讓我變強(qiáng)。”
行訣一愣,忍俊不禁:“你不是說你是解連歡的徒弟嗎?還是好劍堂的新堂主?居然還需要我教你武功?”
通過這些天的朝夕相處,時漪發(fā)現(xiàn)行訣功力高深,或許和師父都不分伯仲。
她老老實實地向行訣交代了自己體質(zhì)特殊,沒能從師父那繼承武功。
行訣聽完其中原由,摸了摸下巴道:“難怪你會被剛?cè)腴T不久的師弟斬傷,但凡你繼承了解連歡的一半劍術(shù),也不至于下場凄慘?!?p> “你愿意教我?”時漪一喜。
“無關(guān)我愿意,而是我教不了你。”
時漪不明白地瞪大眼睛:“為什么???不能提劍,還不能學(xué)別的武功嗎?”
行訣正色道:“你也說了你體質(zhì)特殊,動氣會內(nèi)傷,解連歡都放棄了讓你學(xué)劍練武,我又如何能教得了你?!?p> 時漪沮喪地耷拉著腦袋,哭唧唧道:“完了,看來三大計劃剛開始就破滅了?!?p> “三大計劃是什么?”行訣問。
時漪咬牙切齒地回:“那當(dāng)然是變強(qiáng)、搞錢和復(fù)仇了,前兩個計劃都是為復(fù)仇打基礎(chǔ),我?guī)煾刚f了,別人打你一巴掌,不打回去不叫仁慈,那叫傻蛋!”
行訣皺眉:“你要去找那個男人復(fù)仇?”
時漪重重點頭:“沒錯?!?p> “但變強(qiáng)和搞錢,似乎和復(fù)仇沒關(guān)系吧?!?p> “有關(guān)系?。∽儚?qiáng)了,我就能打得過他!有錢了,我就能神氣地把錢砸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