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人她就侃侃而談:“大叔,你想成為大俠嗎?我這里有一把絕世好劍和一本武林秘籍,不要998,也不要98,只需要一兩銀子報名入學(xué),好劍和秘籍都是你的!”
“大娘,你聽說過劍客菠蘿吹雪嗎?其實菠蘿吹雪吹的不是雪,還有血,是他劍上的血,他還唱過一首歌,可是雪啊,飄進雙眼~”
對方推開了她,并罵了一句“神經(jīng)病”。
時漪很憂桑。
她吆喝了一上午,有幾個來問的,對方一聽她說這不是招人,而是招生,還得先收費,就罵她是騙子。
時漪無聲吐槽:是耍劍,又不是耍賤,跑那么快干啥!要是覺得學(xué)費貴,咱可以好商量嘛!污蔑我是騙子可就過分了啊!
一整天消磨過去,是一無所獲。
時漪默默給自己加油打氣。
又一周過去,依舊毫無進展。
這下連打氣都打不動了。
她越發(fā)消沉,飯也吃得不香了,大半夜還跑到房頂上唱什么一千個傷心的理由。
被折磨了兩晚的云闕坐不住了,因為她爬的是他屋頂。
明亮月光下,云闕皎白的身影一躍,輕飄飄地落在青綠色的瓦片,隨意地坐在了她的身邊。
時漪嘆了口氣,傷感道:“沒想到師弟也失眠了,看來我們姐弟是心有靈犀啊。”
如果可以選擇,云闕并不想要這種心有靈犀。
但是他也知道她不睡覺鬼哭狼嚎的原因。
云闕輕緩地按著被吵得有些脹痛的太陽穴,緩緩地開口:“師姐,在太平西夏,劍客逐漸變成虛幻的存在,多數(shù)人都是不了解和不理解,你不必因為經(jīng)營失敗就自暴自棄?!?p> “謝謝師弟關(guān)心?!?p> 時漪雙手捧著臉頰,苦澀地笑笑道:“但實際上這一點我比誰都心知肚明,過去師父總說好劍堂多么厲害,但終究是過去,如今時代不同了,不是堅持和努力就能改變現(xiàn)狀的。”
“明明我之前都不抱希望了,可師父走了后,我卻變成了他,居然產(chǎn)生靠自己將好劍堂壯大起來的想法,你也覺得我很不自量力吧?!?p> “不,我不認為這是不自量力,光是師姐這份勇氣,就是值得嘉獎的。”
云闕想抱抱安慰她,可及時止住,溫柔一笑:“如果師姐覺得一個人快撐不下去,那師弟可以陪你,如此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p> 面對他的好心,時漪抿嘴拒絕了。
“你是付過學(xué)費來的,我不能再麻煩你了?!?p> 云闕不以為意,他揚起菲薄淺色的唇,略帶蠱惑性的語氣說:“師姐不覺得帶上我能事半功倍嗎?”
不明白這話是何種意思的時漪愣住。
而接著云闕向她慢慢地靠近,呼吸幾近貼著她的耳廓。
絲絲馨香縈繞在時漪的鼻尖,她只覺得渾身都有一股癢意,不由自主地往一旁去了去。
“那是自然,就憑師弟你這張令師姐我都折服的俊臉,絕對會是好劍堂將來的招牌!”她顫著嗓子,迷迷糊糊地說出這句話。
云闕抓住了重點,沒有罷休的意思,半個身子都在朝她那邊傾斜。
明如秋波的雙眸蘊著笑意,他聲音幽幽:“師姐說為我折服,是師姐喜歡我這張臉的意思嗎?”
他怎么能如此淡定地說出如此曖昧不清的話呢。
反觀她是心跳如擂鼓,胡亂地點頭如搗蒜,順便再往旁邊挪一挪。
云闕還在逼近,唇角翹起邪肆的弧度:“那師姐想不想摸一下我的臉?”
這進展太快,她實在把持不住。
退無可退的時漪憋著火辣辣的臉,只想腳底抹油,火速逃離玩火現(xiàn)場,無奈腳下一滑,直接從房檐上摔下去了。
在后背觸碰到地面的一瞬,她還惟妙惟肖地表演了一個鯉魚打滾。
是的,她人沒事,但面子丟光了!
在時漪倒下去的一剎,云闕不是沒有伸手去撈,可她一臉決絕表情,正義凜然地甩開了他的手。
云闕看不懂了。
“師姐,你這是……”
時漪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心底在哭泣,臉上是風(fēng)輕云淡:“后背有點酸,下來和地面磨擦按摩后,果然舒服多了!那什么,很晚了,師弟早點睡吧!”
云闕問:“那師姐是答應(yīng)我陪你下山營業(yè)了?”
時漪只想閃人,她隨口附和:“既然你心系本堂,天亮就隨我一塊出發(fā)吧?!?p> 話畢,她一溜煙地回屋。
云闕頎長的身影還立在屋頂上,眸光幽幽,似笑非笑。
在他轉(zhuǎn)身背光后,容顏旋即晦暗不清,漆黑的眼底浮現(xiàn)了濃濃的憂思。
凌晨時分,時漪本來打算偷偷摸摸地溜出去,可云闕似乎摸透了她的心思,已然在院子的石凳上坐著,耐心地等候著。
他依舊是穿著一襲皓白衣裳,墨黑色的長發(fā)高高簪起,鬢邊有散落的兩縷青絲,隨晨風(fēng)掠過,微微拂起。
時漪下意識地抬起胳膊,拿手掌蓋住睡得跟狗啃一樣的劉海。
見到她出現(xiàn),云闕站起來,緩緩地走至她的身邊,壓低嗓音:“猜到了師姐會背著我下山,可昨晚約定好的事,師姐怎么能耍賴。”
他低沉的聲線中夾帶著一絲絲剛起床不久才有的慵懶。
時漪仿佛觸電了般,胸口如小鹿劇烈亂撞。
她不敢去對視他凝視她的眼,慌亂地搪塞著:“你師姐我記性差,忘了這回事,并不是故意要丟下你。”
云闕故意提及:“那師姐有沒有忘記你說喜歡我——”
“??!快走吧!遲了就錯過早上人流高峰期了!”時漪連忙打斷,推著他出門,又一路催促趕路,讓他沒有機會再提昨晚的事。
她哪能不羞澀。
打小她就被師父帶到了好劍堂,見過的年輕男子少之又少,更別提什么男女之間喜歡啊愛啊這類的,更是一竅不通。
以至于當云闕與她以鼻息相聞的親密距離,說著蠱惑的話,還做著曖昧的動作時,她自然是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
在完全不知所措的情況下,只能落荒而逃。
當然,她也能看出來云闕是覺得有趣,故意逗弄她,也正因為清楚這一點,她的心里悶悶的,像是被一塊石頭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