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突發(fā)
趙彥年醒來的第二日。
素雪寒梅，一大早李秀兒就采來，裝進了細口長頸的白瓷瓶里。
抱著花進了老夫人臥房，放在床頭窗前的窄案上，花枝細長延展，微不可查的花氣混雜著清泠的雪氣在空間里彌漫。
因著昨日在大雪里走了一天，程水今天的腿腫脹疼痛的不得動彈了。
兩姐妹心里更是怪自己沒看好老夫人，憋了氣，吃飯洗漱都不讓她下地，全數(shù)侍奉在床榻邊。
這梅花，也是秀兒怕老夫人無趣，給她解悶用的。
面對兩姐妹的冷臉，程水也有些呆怔，束手束腳的乖乖照辦。
一直到正午。
許辭的求見打破了這樣的平衡，程水趕忙起身更衣，吩咐在書房議事，兩姐妹無奈，只能順應(yīng)。
也是管不了老夫人，把許辭去書房的李朵兒忍不住在他背后跺腳。
莫名覺得自己好像不招人待見的許辭，坐在書房等了一陣，看見程水被兩姐妹小心攙扶著，一瘸一拐的走進來時，才似有所覺的擔憂起來。
心里有所想，開口就忍不住帶著些埋怨，“家主，為著家人、親朋，也該多保重些。”
程水擺擺手：“好了好了，一個個比我老婆子還嘮叨，我這個不嚴重，你們且放寬心?！彼钦娴臎]放心上，覺得其他人有些大驚小怪，
許辭有些無奈的看了兩姐妹一眼，隨后岔開話題，說起正事。
“今日回來是跟家主稟告，這幾個月以來，制造的各種兵器，都經(jīng)過至少兩次秋小姐的改良、優(yōu)化。”這些帶著現(xiàn)代化的詞語，不用問，都是跟程水學的。
“如今制作出的數(shù)量，我們李家護衛(wèi)人手兩把都綽綽有余，加上改良前的部分兵刃，現(xiàn)在都能給全鎮(zhèn)的人家，差不多每戶配上一把了?！?p> 許辭言淺意深的舉例以報，使得程水有更直觀的感受。
他心里也拿不準，家主到底是怎么想的。繼續(xù)兵器制造，那是不是繼續(xù)擴大李家護衛(wèi)人手，擴大人手必然也面臨更嚴重的糧食消耗問題。
雖說幾個月以前，他們幾乎收集、截留了石龍鎮(zhèn)的所有糧草，但是要養(yǎng)活那么多人到來年秋季，收獲之時，也是很困難的，坐吃山空，無外如是。
那邊程水接過秀兒端來的熱茶，在手中摩梭。
“繼續(xù)照常生產(chǎn)。”
“......是?！?p> 見他沒有置喙的意思，程水有些滿意，招手讓他落座，又對一邊的秀兒耳語兩句。后者領(lǐng)命退下，帶朵兒去找老夫人要的東西。
然后她才轉(zhuǎn)頭問許辭，“你那里的馮越如今怎么樣？”
也是昨日伍夫子的話提醒了她，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想打工的積極分子。
許辭不解其意，只誠實道：“這人還算上進，進退有度，在我手下也幫著做了不少事。”
“況且我觀察許久，他對自己父親之死，并不憤慨，覺得那是他嫡庶不分，寵妾滅妻的報應(yīng)。”
說到這里，似乎想到什么，許辭有些遲疑。
“但說無妨?！背趟疽?。
許辭拱手施禮，“小婿慚愧，岳母大人若要重用此人，需得小心掌控，他行事風格有些葷素不忌，不擇手段不足以道。”
聽他這樣說，程水心中有數(shù)了，低頭思索起來。
許辭見狀，有些緊張，無論立場、情感來說，他都應(yīng)該據(jù)實以告，但若是因他之故，毀人前途，總覺得有些不太道義。
如果程水能聽到，他這樣單純的想法，估計很難把他同原書中奸險狡詐的大反派聯(lián)系起來。
可謂是此一時彼一時。
程水撇了他一眼，見他神情有異也沒多想，只大概解釋了下：“我這里另有一件重要又緊急的事情，本想讓你去辦。又怕你手中事情放不開，問起馮越，也是想知道他能否頂事?！?p> “不過，你既然這樣說，還是暫且不要給他太大的權(quán)利，再觀察些時日吧。”
聽她說只是再多觀察下，許辭略微放心，又忍不住道：“兵器鑄煉已上正軌，根據(jù)家主說的，做成流水線工作，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盡然有序，我?guī)兹詹蝗ヒ彩鞘沟玫?。?p> 程水聽罷只搖頭，“并非幾日，短則一月多則幾月也有可能，還是找個穩(wěn)妥的人去比較好?！?p> 說到這里又想起什么，關(guān)心的看向許辭。
“自從流民來后，事情一個接一個，不得空閑，后來你又經(jīng)常駐守長流村和鐵礦，是不是太過勞累？怕是長安都認不得你吧?！?p> 能得到家主關(guān)心看重，許辭自然滿心歡喜?！凹抑鞣判模齻冎獣晕沂菫槟鍪?，平日我回去，都要叮囑我認真辦事，不用操心其他?！?p> 他兩手一攤，故作苦笑：“三人相處和睦，說起嘴來，倒是我像個外人了。哦，對了，慧娘如今跟那個老神醫(yī)混熟了，還學了好些醫(yī)術(shù)方子，我母親跟小妹平日也能照看長安，不認得我無妨，總歸長大會知道?！?p> 聽他說的輕松，程水也能松口氣，她也是多此一問罷了，如今人手有限，給許辭放假是萬萬不能的。
最后許辭離去時，程水還是沒說要他辦什么緊急的事情。
兩人今日的談話，無疾而終。
卻沒成想，見過許辭后，程水不到兩個時辰就發(fā)熱起來，高燒不退。
說來也巧，今日老神醫(yī)出門去鎮(zhèn)上人家義診，這是他這幾個月以來常做的。被看病的人家只用出些買藥錢，診費都是程水負責，所以老頭天天出門，想把這個壞女人的錢全部賺光。
也不是什么大事，找不到信任的老神醫(yī)，程家自然先去請鎮(zhèn)上其他的大夫。
只是發(fā)現(xiàn)程水高熱時，她已然昏厥，不省人事。無論是留在家里照顧的幾人，還是出來找大夫的程大，都有些慌張。
人在緊張、焦急的時候，神情自然非常明顯，所以在程大路過青松巷的時候，被一個木匠攔了下來。
“這不是程家大朗？發(fā)生了什么，看你如此焦慮？可需哥幾個幫忙？”說話的木匠正是程水曾經(jīng)從伍夫子這里“借過的”。
定神一看，程大也認出來人，語速飛快的解釋兩句，就請人幫忙找一下老神醫(yī)，他自己還是決定先去城東的醫(yī)館。
這木匠也不墨跡，聽罷程大的話，忙讓開路，然后讓身邊幾個兄弟去幫忙找老神醫(yī)了。
他自己則先去伍夫子處告知一聲。
而此時，伍夫子院中，師徒二人正在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