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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失敗后我成了山溝里的老大哥

家族的豺狼

  仙宗作為五宗之首,在修真界頗負盛名,教學(xué)風(fēng)格也有些獨特,一堂實訓(xùn)課,一堂學(xué)識課,一課一天,兩月之后還會有一個月的休假讓弟子隨心修行,下山歷練也好,藏書閣尋書也好,就算每日找個風(fēng)情水秀的地界躺著也不會多加干涉,相比于其他四宗可以稱得上是不思進取,偏偏就是會有大批天資卓越的弟子。

  江俟深覺這樣的安排真是合乎情理,她昨日被抽出來傷還隱隱作痛,今日一聽說有仙師來講敘修真八卦雜談,肩胛骨也合上了,挨抽的皮肉也舒展了,簡直妙手神醫(yī)!

  “眾所周知啊,咱修真界五大宗,劍宗整日里砍過來砍過去,地屬寒北,日子清苦難熬,其堅韌意志是修真界之最,丹宗富庶,地屬江南,宗內(nèi)多為女子,然而性格潑辣,尤數(shù)討債時最為難以應(yīng)付,至于承天宗陽瑞門之流,一個陰險狡詐,背后插刀,一個頭腦發(fā)達,自視甚高。”

  學(xué)識課講敘八卦前鋪述背景是一貫的流程,土生土長的修真界弟子對這些俗套的東西早已滾瓜爛熟,在蒲團上百無聊賴地支著下巴,有些膽子大的還光明正大掏了套茶具出來,當(dāng)場泡了一壺茶,手藝雖頗為粗糙,但極熱情地詢問身旁弟子可要共飲一杯。

  江俟:......

  好好的學(xué)識課,每次都像是茶樓聽書一樣,雖然在原身的記憶中已經(jīng)見識過很多次,但是自己看見時還是對修仙的課程有些幻滅。

  她還以為會是仙氣飄飄,云霧渺渺,白衣青衫盤腿悟道,至于如今。

  少年看著林兮兮與身旁弟子談笑同飲,瀟灑肆意的樣子完全不像昨日被抽的抱頭鼠竄的悲慘師姐,不過腦門上的紅印倒是還在,顯得有些滑稽,她嘴角幾不可察的揚起。

  林兮兮注意到江俟的視線,還以為江師弟也想喝,笑著遞來杯茶。

  江俟推拒掉林兮兮遞來的茶杯,原身才十六歲,嗓音帶些變聲期的沙啞,“多謝師姐好意,我不渴?!?p>  她看著林師姐從容自在的樣子,只怕現(xiàn)今還沒把三尺講堂支起來搭個戲臺再收點聽書費就算收斂了。

  她嘆口氣,有種全世界只有自己是正常人的孤寂感。

  林兮兮又遞來一把瓜子,遠遠的就飄來一陣甜膩咸香的味道,“焦糖味的,昨晚從山下等師傅現(xiàn)炒出來就立馬放進了芥子袋中,師弟賞臉來一把?”

  投喂師弟,兮兮有責(zé)!

  白嫩掌心里瓜子顆顆飽滿,表面泛著焦糖的色澤,看起來就適合聊八卦時下嘴。

  “那師弟就卻之不恭了。”

  白給不吃是傻子。

  江俟接過瓜子,冷白的指節(jié)透著干澀,比秋日里的枯枝還要易折,無意間蹭到林兮兮軟嫩的掌心,撩起一陣癢意,江俟沒當(dāng)回事,接過瓜子就自如地加入剛剛被她評為不正常的一員。

  林兮兮收回手后倒是熱情消退了些,依舊在同弟子聊些趣事,眼神卻時不時不自在地瞥向江俟罩在寬袖中,只顯露出來一抹白的指尖。

  她交好的修真天才不少,但即便如陸潯此類不受重視的庶子之流,落魄之時也鮮少有那樣干澀的指骨,江俟不過十六,已經(jīng)半步金丹,更別提她才入道半年,出眾的天資在人間蹉跎了十幾年后仍然耀眼。

  但少年似乎從來不曾受人重視,初入仙宗時冷暖不知,封閉自我,刻板地守著課堂院所,不知在人間經(jīng)歷了些什么,心緒雜亂無章,道乾真人回宗就閉關(guān),一點交代都沒有,小少年在仙宗拘謹?shù)膸缀鯚o處下腳,她和幾位師姐輪流看了半年才勉強養(yǎng)起來些精神氣。

  只是少年依舊清瘦,平日里打打鬧鬧的,偶爾衣袖下露出些薄皮覆著的骨節(jié),才想起來她原是這樣細碎的人,看著就忍不住心疼憐惜。

  臺上仙師還在滔滔不絕地講,終于是把錯綜復(fù)雜的世界背景交代了個完全,也不管那些淵海龍族,梧桐鳳凰,魔界十城一類的這些弟子已經(jīng)聽過百八十遍,他甚至還往上想扯出萬萬年前的三界之說。

  “仙師,我陸家傳承萬年之久,族中從未有過記載三界之說的典籍,此類雜談無從考據(jù),極有可能是閑人杜撰編造嘩眾取寵之說,仙師怎將這些無稽之談放在課上講述?!?p>  陸子寒仰著他高傲的鼻孔站起來,作為陸家下一任繼承人他天資優(yōu)異,十八就已經(jīng)筑基巔峰,不日便能結(jié)丹入內(nèi)門,族中禁地更是早早為他敞開大門,整個陸家一半都默認他陸子寒為下一任家主,他自然有他自傲的資本。

  林兮兮又抓了把瓜子不由分說地塞進江俟手中,擠眉弄眼地示意江俟向角落里的陸潯看去。

  陸家兩兄弟的戲碼,向來是林兮兮的最愛,凡是陸子寒出風(fēng)頭的地方,必有一個陸潯出來打臉,在林兮兮看來,陸潯是極為奇怪的人,明明向來坐在角落里,如今日般,低調(diào)謙遜,或者說毫無存在感,可偏偏,每逢爭執(zhí),陸潯總能抓取所有人的眼睛,陸潯的低調(diào)好似只是為了突顯出他的高調(diào)。

  陸潯尤其喜歡踩著陸子寒穩(wěn)固了自己的名聲,再展露一番天賦,借此手段生生將自己從一個不受重視的庶子拉到了能與繼承人并排的地位,可是他扇的是自己陸家的臉,把自己最大的仰仗推的越來越遠,兩兄弟間的爭斗對陸家的影響也越來越大。

  各大世家見此于是十分樂意地下場攪攪渾水,不但不針對陸家兩兄弟,還會適當(dāng)?shù)靥釘y弱勢的一方,以免他倆斗出勝負來,陸家人內(nèi)斗好啊,最好斗到最后直接分家,諾大的世家只需要一代就能損耗一半實力,各大世家做夢都能笑醒,看著陸家敗在陸家人自己手里,絕對是他們看過最精彩的大戲。

  江俟作為看過小說的人,看著林兮兮眼里抑制不住的幸災(zāi)樂禍,稍微一想就能明白現(xiàn)在的劇情進展。各大世家借著陸潯的手把陸家分割吞食,致使陸潯母親慘死,也是龍傲天奮起之路的開始。她乖順地看向?qū)⒁鹕矸瘩g的陸潯,同林兮兮一起兩眼亮晶晶的看向陸潯,開始期待這場大戲的開場。

  正要起身的陸潯:后背有點涼。

  反正這些劇情影響不到江俟,有人給她演戲還能拌著瓜子茶水,這日子實屬愜意至極。

  陸潯不負眾望地站起來,上來就是大義滅親,“陸家哪里有萬年傳承,不過是陸家先祖杜撰罷了,子寒兄覺得杜撰的傳承典籍可有取信之處?!?p>  江俟見仙師不緊不慢地掏出來林兮兮同款茶具,與林兮兮一樣粗糙地泡茶手法,給自己倒了杯茶就開始看戲,眼底是與林兮兮如出一轍地幸災(zāi)樂禍。

  她好像忽然明白為什么學(xué)識課會逐漸發(fā)展成如今的聽書茶樓了。

  學(xué)識課仙師不就是姓林嘛。

  恍然大悟的江俟有些疑惑地看向林兮兮,貼近林師姐壓低了聲音問,“林師姐有想過把講堂墊高些搭個戲臺嘛?”

  林兮兮一聽就激動了,顧及著現(xiàn)在正是大戲上演,也壓了聲音,“江師弟,你懂我?。 ?p>  “我老早就想這么改了,仙師他不讓??!”

  “師弟也覺得這講堂適合搭個戲臺子吧。我看這講堂不搭戲臺子真是浪費,跟仙師說了后他居然說我是個大手大腳的,說搭個戲臺起碼要花一顆下品靈石,說我敗家?!?p>  “搭個戲臺敗家嘛?一顆下品靈石好似確實不值得,于是我就放棄了,沒想到師弟今日跟我當(dāng)初想一起去了?!?p>  江俟沒忍住,她記得林兮兮林師姐前幾日剛轉(zhuǎn)賣給沈月禾一株藥材,賺了幾百顆上品靈石。

  果然,林師姐摳門與奸商的聲名被人唾罵的齊頭并進不是沒理由的。

  她轉(zhuǎn)頭不再理會林兮兮,窮鬼與奸商素來是階級敵人,尤其摳門的奸商,窮鬼是斷斷不能碰的。

  另一邊,陸子寒被陸潯當(dāng)面反駁氣的勃然大怒,“陸潯,我念你天資尚可,今日你冒犯我我不與你計較,可你連族中禁地都未進過,只聽外界幾句謠言就否認了陸家的傳承,當(dāng)著我的面便抹黑陸家,此事我會如實稟報父親?!?p>  陸潯作為男主,這時當(dāng)然是不緊不慢,條理清晰,與發(fā)怒的陸子寒形成鮮明對比,“禁地的典籍是陸家編纂,只有所謂陸家歷史,并無功法,對于萬年間的事跡也少有提說,近些年的大事才有記錄在冊,可是此類典籍卻置于禁地只供陸家主家閱讀,到底是真是假,子寒兄天資卓絕,想必可以辨認,若是真如典籍記載,陸家豈會封存起來?!?p>  “你簡直一派胡言,族中禁地典籍你沒有資格翻閱,你怎知里面是陸家歷史,”話閉,陸子寒自己也發(fā)現(xiàn)話里不妥,他幾乎是變相承認了里面只有歷史,又急忙補充,“聽外面的人胡傳幾句,你就信了,你可知眼見為實。陸潯,我看你就是見不得陸家好。”

  陸潯想著,他母親在陸家不受重視,母子二人在陸家受盡白眼,能見得陸家好就見了鬼了。

  面上是委屈擔(dān)憂,“子寒兄怎么能這樣想我,我自然是為了陸家好,陸家在外一直拿傳承招搖,可陸家只是夜郎自大,如此下去只會養(yǎng)出陸家人目中無人的性子,容忍陸家人在外胡說才會害了陸家啊,子寒兄。”

  陸潯故意的詆毀,眼底明晃晃的惡意遮都遮不住,只有傻子才會相信他是真為了陸家好,可是在場的世家子弟沒人會關(guān)注陸潯演技如何,他們只需要聽到陸潯假惺惺的話便會附和拱火。

  “是呀,子寒兄,陸家到底如何不是一張嘴能說出來的,早些把傳言澄清才是對陸家好啊?!?p>  “子寒兄不如學(xué)學(xué)陸潯師弟低調(diào)行事,陸家人在外招搖已經(jīng)不是一日兩日了,萬一惹上不該惹的仇家,陸家無力應(yīng)對豈不是會招來殺身之禍?!?p>  說這話的是顧家一個地位不甚出眾的旁支,他的眼睛像是豺狼一樣盯著陸子寒,隨時準備咬下來一塊肉好填飽肚子讓自己強壯起來,顧家只會重視對家族有貢獻的孩子,每一個顧家人都要拼命證明自己的利用價值,不管是天資還是腦子,要是他能為顧家從陸家身上咬下來一塊沾著血的生肉,族中一定會提高他的地位。

  正陷在怒氣中的陸子寒沒注意到在場諸多世家弟子垂下眼睫遮掩眼里止不住的貪欲,他們每一個都想把所謂的仇家換成顧家,林家,沈家,或者什么其他不是陸的姓氏,讓陸家遭遇殺身之禍。

  林兮兮也是其中的一員。

  她一直是不理解陸潯為何看不得陸家好的,世家之間競爭激烈,內(nèi)部傾軋不斷,陸潯的父親就是競爭的失敗者,陸潯未表露天資前在陸家連參與競爭的機會都沒有,而陸家卻能讓陸潯正?;钕聛恚踔敛蝗鼻肺镔|(zhì)來源,已然是仁至義盡,換在林家,若是她父親沒能博得家族重視,她如今連糠咽菜都吃不上,只能從泔水桶里翻些狗都不吃的東西填肚子,不,她父親根本不會有機會生下她,無能的人教導(dǎo)不出優(yōu)秀的繼承人,家族不正是靠這樣的殘酷競爭篩選傳承的嘛。

  但是,看著逐漸統(tǒng)一目標(biāo)的世家弟子,林兮兮笑的意味深長,她也期待著從陸家身上扯下一塊肉來養(yǎng)養(yǎng)家里可憐吃不飽的豺狼。

  鮮少能遇到陸潯這樣的蠢貨,她們這些人歡喜的不知怎么夸贊他的蠢笨,家族綿延傳承靠的是血緣維系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利益,只要固若金湯的抱團體系出現(xiàn)裂縫,其他的團體就會無所不用其極的將其擴大,再擴大,直到分割下來,吞吃入腹,一想到陸家會因為陸潯有這么一天,林兮兮真是歡喜極了。

  江俟看著不少同窗眼底泛起綠光,猜測他們莫不是餓了,不過,眼里冒綠光的林師姐看起來精明了不少。

  少年壞心眼地幻化出一方水鏡,捧到林師姐面前,笑嘻嘻的,“師姐,你擦得粉沒遮住臉上的紅印?!?p>  林兮兮:......不說話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

  林師姐苦著臉又低頭再撲一層粉,勉勉強強能遮住大片。

  江俟:這樣就正常多了,林師姐還是那個不太聰明的師姐。

村口二妞

江俟:“師姐,你怎么不搭戲臺啊,是不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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