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除去夏菱這個小插曲,剩下的就正常多了,她的兩個同門雖然手欠嘴賤,但是實力卻沒話說,沒費什么力氣就成功晉級。
突然想到什么,煙渺左顧右盼了一會,有些納悶兒:“掌門呢?”
“說是去會小郎君去了,讓我們沒事兒別煩她?!绷桉簯醒笱蟮目吭谧詭У能涢缴?,一雙修長筆直的腿就那么搭著,在陽光下白的亮眼。別說那群男修了,就是煙渺本人看了,都想上手摸摸。
想到掌門不知道又去哪里快活了,煙渺嘆了口氣,倒是并不覺得奇怪,只是覺得自家掌門心真的大。
別的那些掌門哪個不是一臉嚴肅的盯著戰(zhàn)況,一邊還指點門下弟子應(yīng)該如何應(yīng)付,生怕前幾輪就被淘汰了個一個不剩,丟人現(xiàn)眼,她倒好,把人帶到場地就不管不問了,一點兒都不在乎這排名。
不過,這樣也好。
身邊又有甜甜叫著師姐們的小師妹打招呼,煙渺舒展著眉頭,笑瞇瞇的點點頭。
她可真是太喜歡這種當咸魚,左擁右抱的感覺了。
日頭高懸,清晨的霧在陣陣戰(zhàn)意中消散,正懸的陽光撒下,很快便也到了煙渺的第二十七輪。
煙渺伸了個懶腰,動了動長時間坐著有些發(fā)軟的腿,施施然上了虛空。
褚渝秋還差個兩三輪,因此就坐在凌云京眾人當中,這會兒眼神晦澀,目光直直的看著虛空中那抹纖細的身影。
身邊的師弟湊的不近,似乎嘀嘀咕咕說了什么,褚渝秋抿著唇,過了半晌,才嗯了一聲。
與煙渺對上的是一位少女,看起來年紀與她差不多大。
少女不知什么來頭,眉眼端的高傲,都快仰著頭用下巴看人了。
兩人一對視,煙渺還沒吭聲,那少女冷哼一聲,眉眼厭煩的撇過頭。
......煙渺迷茫了一時,在她的印象里,她沒和這人結(jié)過仇啊。
比試正式開始,煙渺收回思緒,她原本對這些就不感興趣,從前沒參加過,這次來也不過是為了褚渝秋走個過場,一會直接認輸就算了。
凌窈和芷綰兩人多精啊,一下就看出來煙渺這人想偷看,一時間眼睛一瞇,直接傳音入耳:“這是晴雪門的弟子,你要是急著投胎的話就盡管捏碎玉牌認輸?!?p> 煙渺眉心一跳,手指都搭在玉牌上準備發(fā)力了,愣是被這話嚇得及時停手。
煙渺默默閉上了剛剛準備認輸?shù)淖?,望著兩個同門眼神“果然如此”的看著自己,苦笑著不說話。
晴雪門也是主修法的門派,并且全宗上下,從掌門到外門弟子全都是女的,貌寢者不得入門,宗門里的狗都眉清目秀的,還得是母的。
該宗以貌美聞名,并且與合歡宗向來不和。
兩派都主修法,利益上本來就有沖突,更何況合歡宗女子居多,各個妖艷貌美,晴雪門也容貌不俗,似天仙下凡,兩派哪一回不是爭的頭破血流不罷休。
兩派矛盾頗深,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之前就有人在對方山門說過“合歡宗都是些狐媚子,靠著賣弄姿色哄騙男人”,還有什么“晴雪門不過都是些空有美貌,只會靠男修罷了”......
尋常兩邊的人見到了都得互罵一句,這次這么重要的一個大比,對方也是明顯沖著要壓合歡宗一頭的勢頭來的。
煙渺嘆了口氣,慢吞吞的抽出了佩劍:“請指教?!笨磥磉@架不得不打了。
對面甚至懶得廢話,待一開始,便以靈力直直的壓著煙渺而來,勢頭洶洶。
眾目睽睽之下,煙渺感嘆了一聲,收回了佩劍,然后在身后摸啊摸的。
靈力帶著浩然磅礴的木系自然法則,轉(zhuǎn)瞬之間到了眼前,合歡宗的人屏住了呼吸,手緊攥著,恨不得自己上場打。
千鈞一發(fā)之際,煙渺眼睛一亮,從腰后抽出了長鞭。
長鞭的靈力毫不遜色于對方的木系,煙渺也沒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直接用靈力硬抗。
這一下用了幾分力,長鞭直接將對面的人抽下虛空,靈力也寸寸被焚毀。
勝負已分。
煙渺的比試結(jié)束的快,下一輪也就上的快,至此,褚渝秋才回過頭,語氣淡然的對身邊的師弟道:“你方才說什么。”
師弟:......
師弟訕訕一笑:“也,也沒什么大事,就...“就是晴雪門的那位師姐又過來找?guī)熜帜恕?p> 褚渝秋微微頷首,看著合歡宗那邊的方向轉(zhuǎn)開視線,不等后面那句說完,就起身去準備。
煙渺眼尖,一眼就瞥到了褚渝秋的動向,眼神一亮,追著褚渝秋的身形就過去,聲音甜膩膩的喊了聲:“褚渝秋。”
褚渝秋的動作頓住了,原本他身上一如既往的單薄,渾身透露著一股不欲多說,懶散的不耐煩之感,結(jié)果煙渺就這么過來了。
褚渝秋深刻的體驗過煙渺究竟有多麻煩,更何況不久前才收了人家的東西,在某些情況下,褚渝秋是個很怕麻煩的人,而煙渺在自己不順心的情況下,又最會折騰人。
褚渝秋眉心跳了跳,有些不習慣的將渾身的心煩氣躁壓了下去,靠在樹上,只道:“嗯?!?p> “還沒到你嗎。”煙渺隨意開口問他。
褚渝秋默了默,道:“快了。”
他從不與人結(jié)交,這些對別人來說很普通的閑聊話,褚渝秋還真的不會接,真要算起來,煙渺是第一個和他有些交情的人。
又怕煙渺覺得自己太過冷漠鬧起來,褚渝秋眉眼壓了壓,接道:“下一個就是我。”
煙渺一聽,貓兒似的眼瞳里帶了逗弄的趣味,語氣也是哄著人的:“聽聞褚道友蟬聯(lián)三屆榜首,不知這次能否成為第四次?我可是第一次來看呢,褚道友不會讓我失望的吧?!?p> 褚渝秋原本靠在樹上,一副不問世事的涼薄樣,至少是在煙渺提出問題之前。
在煙渺尾音落下的那一刻,褚渝秋睜開了眼睛,垂眸看著煙渺眼中的情緒。
這他可太熟悉了。
煙渺這人實在是算不上安靜,就算是在凌云京,也會鬧出一些小事,不讓人討厭,反而會逗的人促狹一笑,彼時都是褚渝秋來帶她走,因此這樣的眼神,褚渝秋要多熟悉就有多熟悉,完全是一副看戲的模樣,惡趣味的很。
褚渝秋應(yīng)該是不搭理她的。
眼神交匯之間,驀地記起了同樣在比武場,煙渺笑的驕縱,坦坦蕩蕩的說著自己的心意。
褚渝秋垂眸斂下情緒,修長的手指不自覺的收緊,感受著指尖的力道,鬼使神差的,褚渝秋默了一瞬,終于開了口。
“嗯?!瘪矣迩镏匦麻]上了眼,不多說一個字,眉間的冷意依舊,只是仔細看,居然還能看出來絲絲的懊悔。
他原本都忘記了那些事,和自己完全沒有關(guān)系的事,這本該是一場已經(jīng)結(jié)束的鬧劇。
只怪煙渺太會討人歡喜,讓人記得住,在這些日子來被他的師弟們提及了無數(shù)次,褚渝秋便是忘了,也忘不了多久。
心頭一陣恍惚,褚渝秋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有些發(fā)涼。
兩人的互動看起來自然又熟稔,實際上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只是在別人眼里看起來,則又是變了一個意味。
夜晴雪早就打探好了褚渝秋的序號,也知道快到他上場了,矜持了大半場,終于忍不住朝著凌云京那邊看去,想著裝作無意些就算了,這一看,正好對上煙渺帶著笑意看著褚渝秋的眼眸,不由得愣了一瞬。
而更讓她更加瘋狂的是,兩人的距離,太近了。
褚渝秋的怪癖大多數(shù)人都知道,不喜別人靠太近,男女都不行,誰來砍誰,沒有人可以例外,就連她也無法近身半步。
因此就算褚渝秋的戀慕者很多,夜晴雪也從來沒有擔心過,那些人無法近身,長的也沒她好看,不足為懼。
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褚渝秋會為了一個人破例,會妥協(xié),他親自打破了這一規(guī)則。
白色面紗籠罩的嘴唇狠狠的咬著,夜晴雪的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指甲尖銳,險些掐出鮮血。
合歡宗的特點實在太過鮮明,夜晴雪一眼就能望出來。
“去查查,那女人是合歡宗的什么人。”夜晴雪聲音冷的嚇人,聽起來有些不近人情。
若是普通弟子,直接殺了便是。
夜晴雪心中怒火翻騰,她追逐褚渝秋多年,好不容易最近有了些起色,前不久褚渝秋還千里奔赴來為她渡劫護法,她絕不會讓別人捷足先登。
她身為晴雪門的圣女,向來高傲,從被定為圣女的那一刻,沒有什么東西是她想要,又得不到的,褚渝秋也是。
夜晴雪深吸一口氣,勉強壓制住了自己的怒火,等著褚渝秋上場。
這一輪比試,全神貫注盯著褚渝秋的人極多,不論是何門派,他們都在關(guān)注著褚渝秋的一舉一動,妄圖找出破綻。
劍修一向是比較強勢的一方,同修為的人誰也不敢保證說能夠穩(wěn)贏劍修,更何況沒人知道過了這么久,褚渝秋的修為又精進了多少,只能依靠他的出招來勉強判斷。
褚渝秋上了臺,目光似乎是隨意一瞥,但是煙渺知道褚渝秋看見了自己,于是眼眸彎彎,隔著天空“啵”的一聲,親了一下。
褚渝秋回頭速度極快,也不知到底是何表情。
天闕劍心通明,劍意縱橫,對面的人雙腿有些發(fā)軟,可又不得不強撐著。
褚渝秋一襲白衣勝雪,寬袖束腰,氣勢凜然,手中長劍鋒芒畢露,劍氣逼人。
無論如何,也要扛過第一輪。那人在心中暗暗想著,握緊了佩劍。
大比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除非是積怨頗深,像晴雪門和合歡宗那樣的,否則都會給對面留些面子,悄悄的喂喂招,這樣一會無論誰輸都不會太難看。
結(jié)果只有褚渝秋不同。
他無論是誰,別宗還是凌云京,實力不夠的,通通都是一劍拍下場,毫無例外。
因為這事兒,凌云京掌門還接到過不少宗門的抱怨,讓他叫褚渝秋收斂點,別太囂張。
掌門能怎么辦,自然是苦口婆心的勸褚渝秋勸了半天。
掌門好不容易說完話,中途歇下來喝口茶,褚渝秋就停止了擦劍的動作,語氣淡漠:“他們浪費時間。”然后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掌門:......要不是你底子好,我抽不死你丫。
此后眾人都知道了,褚渝秋是真的這么想的,能盡快結(jié)束就盡快結(jié)束,一劍被拍下的人哭喪著臉,互相安慰著大哥不笑二弟,兩劍被拍下的揚眉吐氣,對一劍的指指點點。
比試開始,劍光沖霄而起,在人群中激起一陣驚呼,眾宗門的人紛紛側(cè)目看過來。
褚渝秋的衣袂翻飛,對方主動出擊,褚渝秋卻不急不慢,微微側(cè)身,抬劍格擋,褚渝秋抬手,劍刃與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聲響,靈力灌注,劍氣凜然,帶著足以破開一切阻礙的鋒利,直指對方咽喉。
幾乎是瞬息之間,就結(jié)束了戰(zhàn)斗。
一招定勝負。
他收回長劍,身形微動,收劍入鞘,氣質(zhì)淡漠眉眼沉靜,偏生生出一股凌厲殺伐之感。
褚渝秋斂著眉眼,又將那股張揚壓了下去,從開始到結(jié)束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
從他上臺,再到下臺,眾人看他的衣角都沒亂一下,只能看到他收劍入鞘,衣袍微動,身姿挺拔修長,站在場中央,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刃。
眾人一陣牙酸,心里都是同一個念頭。
壞了,這小子更牛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