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川行趕到時,沈懷梨手邊已經(jīng)堆了幾個空酒瓶。
酒吧有些奇怪,音樂開的很大聲,地段的也屬于鬧市區(qū),里面卻沒什么人,只有沈懷梨一個顧客,和吧臺里的酒保。
沈懷梨看出孟川行眼里的疑惑,對他笑了笑。
“我怕你不來,自己喝多了遇見危險,所以就包場了。”
腦后的長發(fā)不知何時被她散落了下來,黑軟的披散在臉頰兩側(cè)。
如霧籠紗似的眼睛,也因?yàn)榫扑脑颍嗔藥追治Ⅴ傅纳裆?p> 與酒精的作用下微粉的面色互相掩映,顯出了少見的嫵媚。
孟川行看著這樣的沈懷梨,心軟的一塌糊涂,恨不得把她縮小了裝進(jìn)自己的口袋里,捂緊了藏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除了他以外別人都不準(zhǔn)看。
“怎么突然喝這么多酒?”孟川行走到她身邊,用手挪了下已經(jīng)空掉的酒瓶,看到上面的外文標(biāo)簽寫的是威士忌后皺了眉。
沈懷梨沒理會他的問題,表情有些失意的淡淡笑了下,示意酒保又拿了個空的杯子,推到他面前。
“既然來了,那就陪我一起喝幾杯。”
孟川行不想壞她的興致,但又有些猶豫。
他那個病……喝了酒,說不好要犯病的。
她現(xiàn)在本來對他就沒有多少喜歡,萬一見了他發(fā)病,被他嚇到了就不好了。
她今天有些不對勁,她讓他破壞孟家的鴻門宴,他也去了。
按理來說,她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該開心才對。
為什么反而表現(xiàn)得像是失魂落魄?
孟川行盯著給他推了一杯酒后又開始自顧自灌自己的沈懷梨,心中泛起嘀咕。
沈懷梨對他的注視仿佛毫無察覺,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拿在手中一口氣灌了下去。
喝酒時微微仰頭,臉側(cè)的發(fā)絲下滑,孟川行目光猛地一縮,伸出手拂開她黑軟的長發(fā)。
“臉上是怎么回事?你受傷了?”
沈懷梨半邊臉是微腫著的,并不是很嚴(yán)重,但對于孟川行這種白天時時留意觀察著她的人來說,一點(diǎn)小變化都極為明顯。
沈懷梨一動不動地任由他看,目光靜靜地跟他對視了會兒,眼中浮現(xiàn)出一絲水光,又很快掩飾一樣的偏開頭去,長長軟軟的發(fā)絲從他手上滑落,孟川行的心臟也仿佛被絲線束縛住了一般,疼了一瞬。
“到底是怎么回事?難不成是孟鈺做的,那個畜生,他還真敢……”
“不是孟鈺?!鄙倌暌а狼旋X的話還沒說完,沈懷梨終于開口,淡聲把他打斷了。
她握著杯子,垂著一雙含水的眼睛,目光靜靜地盯著杯子里的酒水看了一陣兒。
笑的有些勉強(qiáng):“陪我喝幾杯吧,孟川行,過了今天,我們以后就再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單獨(dú)見面了?!?p> 她道:“我會嫁給孟鈺,變成你的嫂子。”
孟川行的臉色再次一變,握住了她又要舉杯的手腕。
“別喝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說?!?p> 沈懷梨垂著眼睛,依舊沒有看他:
“說了也沒用的,這不是人與人之間的事,是沈家和孟家兩個集團(tuán)之間的利益關(guān)系?!?p> 沈懷梨輕輕動了下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似是想要掙開,卻又因?yàn)椴粍倬屏?,身體晃了下,反而被牽扯著倒在了孟川行身上。
少年身體一怔,下意識地把她抱住,扶著她回到椅子上坐穩(wěn):
“別喝了,你已經(jīng)醉了,我送你回家?!?p> 沈懷梨在他帶著她起身時,忽然湊近孟川行身邊,聲音里滿是醉意,不太清醒的問:
“醉了不好嗎,我喝醉了,你不就能對我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孟川行帶著沈懷梨往外走的腳步,一頓。
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眼靠在他身邊的女人。
沈懷梨沒有看他,語氣像是對他說話,又像是喝醉后的自言自語。
“比起孟鈺,其實(shí)我寧愿是你,至少我不討厭你?!?p> 就算她說的不多,孟川行也大概能猜出來,沈懷梨今晚大概都經(jīng)歷過什么了。
女人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她想放縱,作為對家族中束縛的一種反抗。
這跟他最開始遇見她時產(chǎn)生的想法,其實(shí)是不謀而合的。
孟川行也想得到沈懷梨,出于某種見不得光的目的。
可不知為什么,眼下,在看著女人滿身醉態(tài),失魂落魄的靠在他身邊,他又猶豫了。
喜歡一個人該是什么樣子?是不擇手段的得到,只圖一時之快嗎?
不,大概不是這樣的。
喜歡一個人,好像會……舍不得看她難過。
孟川行把沈懷梨送到臥室,把人放到床上后,彎腰幫她脫掉腳上的鞋子。
而后坐在旁邊,幫她蓋好被子,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
沈懷梨是側(cè)臥著的,撥開發(fā)絲,他便看見了她受傷的那邊臉頰。
心里涌出一股酸酸澀澀的滋味,說不出的難受。
“到底是誰欺負(fù)你了?”
孟川行看著閉眼昏睡過去的女人,輕聲問。
半晌,得不到回答,他又看了眼地毯。
胡子拉碴的流浪漢盤腿坐在上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你不是想要得到你哥得不到的人,眼下是最好的機(jī)會,你為什么不上?”
孟川行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是喜歡她,不是下作?!?p> 流浪漢道:“喜歡她?這可不對勁,你最開始的目的不就是想讓孟鈺不好受?今晚可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時機(jī),錯過了你以后說不定會后悔?!?p> 孟川行陰鷙的瞪著流浪漢,毫不猶豫地反駁道:
“她已經(jīng)在給我回應(yīng)了,今晚把電話打給我就是最好的證明,用不著趁人之危,我一樣有自信她最后會選擇我?!?p> 流浪漢嗤了一聲,把身子一斜,不想理會他了:“隨便你,以后不后悔就行,我反正是要睡覺了?!?p> 孟川行道:“滾出去,別在這里睡,一個男人睡在女人屋里算怎么回事?!?p> 說完這話,他愣了愣,又低頭看了昏睡中的沈懷梨一眼。
而后伸出手,輕輕地幫她整理了下鬢邊散亂的發(fā)絲,露出皎潔的半邊臉頰。
看著看著,情不自禁地就彎下了腰,離著昏睡中的沈懷梨越貼越近。
唇瓣即將碰到她面頰的那一刻,孟川行眼中掠過一抹清醒,及時地止住了動作。
“趁人之危有什么意思,我等你心甘情愿的那天。”
他起身,也離開了沈懷梨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