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床上,尹書瑤捂著被子哭得停不下來,濃密黑發(fā)鋪滿了枕頭,眼淚浸濕了一片枕巾,聲音悶悶傳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秦藩走到房間中央,找到襯衣穿上,邊系扣子邊踱步回床邊,氣笑了:“你他媽給我的房卡,叫我在這里等,我一覺醒來你躺在我床上,你跟我說你不知道?騙誰呢?!?p> 他一把掀開被子,將哭得正傷心的尹書瑤嚇了一跳,一滴淚掛在眼角,驚懼地望著他。
秦藩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臉,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里不再溫柔深情,只有滿滿的冰冷陰沉。
“尹書瑤,別是你自己想做秦家的少奶奶,拿你表姐當幌子設套騙我過來。”秦藩展露給她一個笑臉,笑不達眼底,輕緩的語調里潛藏著一絲威脅,“讓我知道你騙了我,有你好看的?!?p> 尹書瑤身子顫抖,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你當我是什么人?”她用力揮開秦藩的手,下巴被他捏過的地方隱隱發(fā)疼,抵不過心里的疼,“歡場里那些被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嗎?”
她傷心欲絕的樣子不似做戲,秦藩壓制著怒氣,指著她問道:“那你說說看,你怎么滾到我床上來了?”
他的話語輕蔑,十分傷人,尹書瑤牙齒咬出血來,哭著說:“我給你發(fā)過短信,告訴你我表姐臨時改變主意不來了,你沒回我,我怕你一直在酒店里等,特意過來跟你說一聲,誰知道……誰知道……”
她捂住唇,眼睛泛紅,聲音哽咽到一句話說不完整。
秦藩急于知道真相,不耐煩道:“怎么了你倒是說啊?!?p> 尹書瑤裹住被子坐起來,仰面沖著他道:“你一打開門就抱住我親吻,我說了我不是沈嘉念,你聽不進去,一個勁叫我嘉念。你喝了酒,力氣那么大,我推了好幾次都推不開,被你一路拖到床上……”
秦藩擰著眉,真是他喝醉酒認錯了人?
為了驗證尹書瑤的話,他從茶幾上拿起手機,上面有幾條未讀信息,確實有一條是尹書瑤發(fā)來的,時間是昨天晚上九點四十分。
回想了一小會兒,他那時已經(jīng)喝了幾杯酒,正處在酒勁上頭的狀態(tài),沒注意聽手機提示音。
就算聽見了,以他那會兒的狀態(tài)恐怕也沒精力看什么信息。
尹書瑤觀察著他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中有了計較,臉埋在被子里委屈道:“你說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都沒交過男朋友,被我媽知道了……我該怎么辦?”
“行了?!鼻胤哪樕啾确讲怕杂芯徍?,“這件事是我有虧于你,你想要什么盡管說出來,我能辦到絕不會推諉。”
尹書瑤呼吸一滯,胸腔里堵著一口氣不上不下,他這意思是就此揭過,不打算對她負責?
見她一動不動許久沒說話,秦藩扣上腕表的帶子,淡聲說:“想不到就慢慢想,有答案了隨時聯(lián)系我。時間不早,我先走了?!?p> 聽聞腳步聲往外間而去,尹書瑤慌亂起身,牽扯到酸痛的肌肉,她眉心輕擰了下,顧不了那么多,套上床尾的裙子追隨出去。
套房的門打開,走廊上一群記者模樣的人扛著長槍短炮,在等待中交頭接耳。
“等會兒好好拍,別手抖拍糊了,影帝剛回國,咱們拿到的可是獨家。”
“確定是在這家酒店嗎?”
“廢話,上流圈子里搞到的消息還能有假?”
秦藩一只手還搭在門把上,被眼前的陣仗驚到了。
空氣安靜了一瞬,那群記者當中有人識得秦藩,不由低呼了一聲:“這不是秦氏的太子爺嗎?怎么會在這里?”
尹書瑤從后面跟上來,像是沒發(fā)現(xiàn)門外的記者和攝像機,兩手抱住秦藩一只手臂,囁嚅道:“你先等等,我有話跟你說?!?p> 門外幾雙眼睛跟點了燈似的,刷刷亮起。
他們接到消息來蹲守低調回國的影帝,沒想到收獲了意外之喜。
秦藩身后那女子赤著腳,往上是一截光潔的小腿,再往上,是水紅色的裙擺,卷起了邊兒,真絲布料上那么多令人浮想聯(lián)翩的褶皺。
更令人浮想聯(lián)翩的是她靠近領口的肌膚上印著成年人一看便知的吻痕。
一瞬間,那些扛著攝像機的人掉轉方向,火速拍下二人曖昧的證據(jù)。
送上門的新聞,如此勁爆,不要是傻子。
咔嚓咔嚓——
隨著拍照的聲音,鎂光燈閃爍如星。
秦藩想起來抬手擋臉,已經(jīng)來不及,被拍了好些照片,他氣急敗壞地指著他們:“有幾個膽子敢得罪我,不想混了是吧?”
質問聲回蕩在清晨空蕩蕩的走廊上,幾人拍夠了,邊退邊賠笑。
他們都是狗仔這一行里混久了的老油條,所從屬的既不是公司也不是工作室,就是一不正經(jīng)的小作坊,倒閉了再開一個就是,因而并不會受他威脅,只想拿流量賺快錢,沒有長遠計劃。
*
有了畫質清晰的照片,那么,那個女人的身份就不難查到。稍微花點心思就弄明白了,她是尹氏的千金。
外界不清楚尹氏內部目前所處的危機,只覺得尹氏雖不及秦氏龐大,好歹稱得上豪門新貴,勉勉強強配得上秦氏。
一樁緋聞,幾張圖片,在當天上午的網(wǎng)絡上傳得沸沸揚揚,占據(jù)熱搜榜前位。因著兩家的地位不低,標題取得很保守。
——秦尹兩家疑似聯(lián)姻,好事將近。
胡玉芝看到新聞時,正躺在美容院里做臉,手機舉在眼前,因太過驚訝,一時不慎掉落下來砸到下巴。
她一下彈坐起來,將旁邊的美容師嚇到了,沾滿泥膜的雙手懸停在半空,關切地問道:“太太,您怎么了?”
胡玉芝撿起手機,撥打尹書瑤的電話。
嘟聲響了許久,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
灰綠色的面膜糊了半張臉,剩下半張臉是干凈的,胡玉芝焦急的神情遮擋不住,對美容師說:“快給我洗掉臉上的面膜。”
年輕的美容師面帶微笑提醒:“太太,面膜剛敷到一半,還有……”
胡玉芝等不及了,抬起手掌做了個打住的手勢:“現(xiàn)在就洗掉,我有要緊事?!?p> “您別著急,我?guī)湍吹?。”美容師無奈,按著她的肩膀讓她躺下,“跟您說一下,因為面膜已經(jīng)用掉一部分,剩下一部分很容易氧化,不能給其他顧客使用,這次的錢可能沒辦法退。”
“知道了?!?p> 胡玉芝心里頭急慌慌的,恨不能立時到家,哪有心思計較這點小錢。
照片上的女人她不會認錯,是她的寶貝女兒瑤瑤。
她怎么會一大清早跟秦家的公子出現(xiàn)在酒店套房門口,脖子上的痕跡那么明顯,不可能是營銷號胡編亂造。她是受欺負了,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必須盡快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