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沒有工作上的事,祝一瀾的穿著打扮沒平時那么商務風。
煙粉色的絲質吊帶配了條顏色相近的蕾絲半身裙,一邊開衩,行走間不時露出光滑潔白的小腿肌膚,外面搭了件長款風衣,腰間綁帶松散地垂在兩邊。裸色高跟鞋盡顯溫柔淑女氣質,視覺上更是拉長了腿部線條。
進門時,她換上了居家的拖鞋,目光掃到茶室,穩(wěn)了穩(wěn)心神,容色淡然地走過去。
祝一瀾晨起去理發(fā)店做了造型,一頭波浪卷發(fā)烏黑柔亮,隨意挽了個低馬尾,耳邊刻意撥出來兩縷,用來修飾臉型。化了與衣服風格相宜的淡雅妝容,一雙眼褪去平日的冷肅,水光瀲滟。
“好久不見啊瀾瀾,今天真漂亮?!标憦┲蕾p了一眼,貧嘴,“瞅著跟韓劇女主角似的?!?p> 祝一瀾唇邊擠出一絲笑應付他:“好久不見,陸少?!?p> “嘖,對我這么冷漠,我可時常惦記著你?!标憦┲鲎鞯匚孀⌒乜?,一臉難過,“太傷我的心了。”
祝一瀾這姑娘年紀不大,行事作風頗為老成,人前人后嚴肅板正。這也是為什么她能成為傅寄忱的秘書。在陸彥之看來,她就是女版瞿漠,一板一眼的。他覺得有趣,見了面總想逗她幾句。
祝一瀾神情淡漠不為所動,對他用上了敬稱:“您就別逗我了?!?p> 陸彥之爽朗一笑:“找你家老板有事?我怎么記得他今天下午的行程表里沒正經(jīng)工作要處理。”
正是打聽到傅寄忱閑著無事,他才前來消遣,偷得浮生半日閑,觀賞園中景致,品一品他珍藏的好茶,晚上再蹭頓飯。
祝一瀾目光朝向一直未曾開口的那人。
他靠坐在木椅里,一只手搭在膝頭,指尖纏了幾圈黑繩,白玉雕刻的手把件兒在空中晃晃蕩蕩。私底下的他多了幾分生意場上難以得見的懶散,特別令人心醉。
收斂了情緒,祝一瀾神色從容道:“忱總,我?guī)Я说陠T過來,人都在外面候著?!?p> “什么店員?”
傅寄忱換了個姿勢,端起茶幾上的主人杯。
他貴人多忘事,祝一瀾走近一步稍加提示:“您昨天讓我購置一些日常的女裝首飾送到薔薇莊園,今天正好有空,帶了幾個品牌店的店員過來,有不合適的當場調換比較方便。”
傅寄忱抬手一指:“三樓,右拐第三間房,送進去讓她挑?!?p> 祝一瀾神情微微一愣,那女生住在三樓?三樓是忱總的私人起居領地,素來未經(jīng)允許不得入內(nèi)。
“還有事?”傅寄忱撩起眼梢瞥了她一眼,而后拎起玻璃茶壺往公道杯里倒茶,再分別給自己和陸彥之續(xù)了一杯茶。
“沒有,我上去了?!?p> 祝一瀾壓了壓略微煩悶的情緒,轉了身,深深呼吸,差點就失了分寸。
她身后,陸彥之噴了一口茶,實在是因為太過震驚沒注意茶的溫度,剛倒的一杯燙得很:“你來真的?”
他這話問的是傅寄忱,被祝一瀾聽到,不解其意,什么真的假的?
祝一瀾無心思考,領著六七個身穿職業(yè)套裝的女店員到樓上去。每個人手里提滿了大小不一的購物袋,進屋后不敢有太大的動作,目光卻不受控制地打量起這棟莊園內(nèi)的陳設,處處彰顯精美奢華,一雙眼都不夠用,根本看不過來。
三樓右拐,第三間房的兩扇門沒關。
從祝一瀾的角度看去,那女生蜷坐在窗前的貴妃椅上,抱著雙腿,下巴尖抵在膝頭,望著窗外怔怔出神。
天氣晴好,陽光透進來,她就沐浴在充沛的暖光里,清婉動人。
傅寄忱不在這里,祝一瀾眼里的妒忌難掩,她暗暗提了口氣,象征性叩了叩敞開的門板,公事公辦地開口:“小姐你好,我是忱總的秘書祝一瀾,他讓我過來給你送衣服首飾?!?p> 飄飛的思緒被拉回,沈嘉念側目,輕輕蹙了眉,有些別扭。
不過她沒說什么,給她們指了衣帽間的位置。
祝一瀾微笑著問:“你不試一下嗎?”
沈嘉念搖搖頭。
祝一瀾表情怪異地看著她,一下子收到這么多昂貴漂亮的衣服首飾包包,哪個女孩子不心動,可她素凈的一張臉什么表情都沒有,看不出絲毫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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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一點,傅寄忱上了樓,沈嘉念靠在貴妃椅上發(fā)呆。如果祝一瀾在這里,就會發(fā)現(xiàn)她連姿勢都沒變一下。
傅寄忱低低地咳了一聲。
沈嘉念扭頭看他,靸上拖鞋站起來,淡聲道:“傅先生?!?p> 昨天中午飯桌上的話題被輕飄飄翻篇后,他就沒再提起,她開一次口已是艱難,自然也不好意思開第二次口。
傅寄忱遞給她一部新手機,已經(jīng)裝了電話卡。
沈嘉念下意識接了過來,亮起的屏幕上是暫停的視頻界面,里面的人有些眼熟,好像是她的表妹尹書瑤:“這……”
傅寄忱看著她:“按你說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驗收一下?”
沈嘉念點開了視頻,尹書瑤的哭嚎聲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對應的是視頻里她丑態(tài)百出的樣子,怪尷尬的,看了沒幾秒她就關了。
她的本意是給尹書瑤一個教訓,讓她親身體驗遇到這種事會有多恐懼和屈辱,并非真的要毀她清白。
傅寄忱雇的人很有分寸,只是嚇唬她,沒有把她怎么樣。
沈嘉念:“謝謝?!?p> 傅寄忱嗯了一聲,瞥了眼衣帽間的方向,問她:“衣服合身嗎?”
沈嘉念愣了下,沒有隱瞞他:“我沒試?!?p> “怎么不試?”
沈嘉念不知該怎么形容眼下的感覺,那些東西的品牌她只需掃一眼就能猜到價格,隨便單拎一件衣服出來大幾萬塊。還有那些首飾提包,無一不是奢侈品。他對她似乎好得過分,顯得不真實了。
沈嘉念許久不答,傅寄忱也沒有非要刨根問底的意思,自然地轉回正題:“從后天開始到東柯任職,職位,總裁助理,能行?”
沈嘉念錯愕的神情被他收進眼底,他笑問:“辦不到?”
“不是?!鄙蚣文畋凰@暈了,“為什么?”
傅寄忱語調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調侃的意味:“你說給我做牛做馬,總裁貼身助理的職位不正合適?總不會沈小姐的承諾只是口頭說說而已?!?p> 沈嘉念眼底燃起異常灼亮的光芒:“你答應了?!”
“答應什么?替你拿回凌越集團?”傅寄忱哼笑著說,“我說過等你考慮好了再跟我談這個交易。讓你任職助理,是作為收留你的報酬?!?p> 話說完,傅寄忱的目光從她臉上收回,出了房間。
沈嘉念大腦空白了幾秒,握著新手機,回過神在搜索框里輸入“東柯”。跳出來的信息顯示東柯是北城君山集團設立在宜城的子公司,主營業(yè)務醫(yī)療器械。
君山集團的董事長姓傅,膝下育有三子一女。長子傅政鋆,娶了北城魏家女為妻,二人奉子成婚,誕下一對龍鳳胎后又生了個小兒子。年輕一輩里,屬長孫傅寄忱最為出類拔萃,有望成為新一任繼承人。
傅寄忱。
薔薇莊園的主人姓傅,司機和秘書叫他“忱總”,難道他就是傅寄忱?
如果是北城傅家的人,幫她拿回公司是有希望的。沈嘉念咬咬唇,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