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于安安并不知道凌或他們?nèi)藖碚迅杈烤故且k什么事,只是知道他們?nèi)酥辽僖骄旁轮星锝Y(jié)束才會離開。
但她脾氣好,也知道進(jìn)退,不該她問、不該她打聽的她從不去過問。
韓長生幾口便吃完了那如同成人拳頭一般大的蘋果,然后倒出嘴來,繼續(xù)道:
“就是!他們狗眼看人低看不上你,那是他們沒有福氣。想當(dāng)年平威將軍和寧老太傅在世時,還是他們李家高攀了你們于家呢!
——再者說了,什么門第、什么貴胄?往上再數(shù)個十幾代,誰知道他們祖上是做什么營生的?向上倒退八百年,就連高祖皇帝當(dāng)年還做過反王呢......”
于安安本來還在含笑聽著韓長生說話,待聽到他后面的話當(dāng)即大驚失色,連忙下意識緊張的四下張望。
見附近沒有李府的下人逗留,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忍不住轉(zhuǎn)頭皺著秀美的眉峰,看向他小聲勸告道:
“......長生,這話可萬萬不能亂說的!高祖皇帝昔年是前朝世襲枉顧異性王的明王,行的那是勤王的正義之師,可不是什么反王!”
韓長生搔了搔腦袋,他輕咦了一聲,擺了擺手滿不在乎的道:
“算了吧,民間江湖上的話本子戲折子里那可不是這樣說的......雖然話本故事里面將高祖的國姓‘符’姓化名為同音‘傅’姓,又將高祖當(dāng)年在前朝時的封號‘明王’化音為‘洺王’——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話本子里說的分明就是昔年高祖符九懿勤王奪天下的故事嘛。亂世稱王,能者居之,也不失英雄本色,這沒什么不好意思說的?!?p> 于安安無奈的嘆了口氣。
她還是在勸:“長生,那都是些江湖民間的流言蜚語罷了,我們?nèi)缃袢嗽谡迅璩抢锾幪幎家嗉有⌒?,不能隨意犯忌的,今后這些話可不能再說了。”
謝昭悶笑出聲,似笑非笑的扶額長嘆。
搖頭道,“他韓長生若是有一日知道什么是‘謹(jǐn)言慎行’,那可就不是他了......你這些好話,他才聽不進(jìn)去呢?!?p> 韓長生聳了聳肩,咧著嘴笑的沒心沒肺。
“阿昭啊,咱倆之間就別‘大哥說二哥’了行嗎?難道你那張嘴知道什么是謹(jǐn)言慎行不成?”
謝昭無辜的眨了眨眼,看向他道:
“這話說的我就太冤枉了,謝某人可是天宸頭一號的良民,跟你這口出狂言之徒怎可同日而語?再說自打進(jìn)了昭歌城,我難道還不夠謹(jǐn)小慎微嗎?”
韓長生頓了頓。
他偏頭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謝昭這廝也是奇怪,打從他們靠近昭歌,她就乖覺低調(diào)像是只凍僵了的鵪鶉......不過他堅信,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韓長生撇了撇嘴,不太服氣的道:“我曰!你那......你那分明是一時蒙蔽世人的假象!‘謹(jǐn)小慎微’這個詞用在你身上,那就是怎么看怎么扯淡!”
謝昭的回答則是毫不客氣的一聲“呸”,她翻了個白眼,無精打采的拖長聲音道:“死開,春困秋乏,今日懶得揍你?!?p> 眼見他們倆又要吵起來了,凌或和于安安不禁失笑搖頭。
韓長生安靜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又“咦”了一聲然后突然不怕死的湊到謝昭身邊的凳子上坐下,疑惑的端詳著她的表情,問道:
“——不過,你最近真的好生奇怪啊阿昭,你該不會真的在昭歌城惹過什么大亂子,結(jié)下什么了不得的仇家吧?”
她這蔫頭蔫尾、也不出去招貓逗狗惹是生非的死樣子,韓長生還真是不習(xí)慣。
謝昭不耐煩的推開他湊近的腦袋。
“——沒有的事兒,煩不煩啊,怎么哪兒都有你?我謝昭人見人愛,怎么可能有什么仇家?你以為我是你?”
韓長生被她推了個倒仰,悶笑著道:“呵,你這狗脾氣,也就我和凌或能忍——”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被外面提督府下人們的嘈雜聲打斷。
“——不好了不好了!平陽長公主的駕輦出現(xiàn)在主道,看樣子是要來咱們府上了!”
“什么?咱家大人呢?”
“大人今日在府衙有要務(wù),并不在府中啊。”
“那還等什么?快去尋大公子!大公子在后山劍閣練劍,快去快去!”
“長公主的轎輦果真停到了咱們提督府!”
“不好,府門口的護(hù)衛(wèi)不敢阻擋長公主鑾駕,公主的轎輦已經(jīng)奔著咱們外院來了!”
......
他們幾人面面相覷,原來李肅河今日居然真的不在府中?
沉默一瞬后,韓長生忽然遲疑著問:“他們方才在外面說,那位平陽長公主并沒有去劍閣找李遂寧,而是......朝著外院來了?”
他愣了愣,又問:“這外院除了咱們,還有旁人嗎?”
凌或皺眉搖頭。
來者不善,看樣子居然是奔著他們來的?
他轉(zhuǎn)過頭正要與謝昭說話,去往忽然看到謝昭居然不知什么時候?qū)⒎块g墻上掛著的一面用來裝飾的面具帶在臉上。
——那面具只有半面,漏出了她小巧的下巴以及那下半張臉上依舊清晰可見的青黑色“胎記”。
凌或頓了頓,止住了方才的話頭。
倒是韓長生和于安安順著他的視線也注意到了謝昭的古怪打扮,疑惑的看向謝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