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白衣
韓素補充道：“如果這個時候蜀王放棄天運關(guān)，率軍回過頭打秦王，那秦王就是腹背受敵，最差也得落個慘敗?！?p> 顧雪揚臉色陰沉，“可是蜀王若是掉頭去打秦王，那便再也沒辦法入中原?！?p> “不入中原，他就沒地方可去了嗎？若是蜀王去了西涼，與西涼王在達成個什么協(xié)議，那我大楚西境才是再無寧日?！?p> “阿素想得好遠，果真是侯門虎女！”顧雪揚拍了拍韓素的肩膀，笑著夸贊道。
韓素倒是很少與人如此親近，至少在她看來，若是尋常關(guān)系，她絕不會允許別人如此拍她的肩膀。
這個動作，換做是高手，鎖肩，穿骨，甚至廢掉自己的手臂都有可能。
所以韓素本能有些抵觸。
不過這顧雪揚有些不同，她畢竟和二哥有婚約在身，將來說不定還是二嫂呢。
“若是殿下信我，這山谷，便交給我！”
“阿素妹妹，我隨你一同守在此處，雖然我武功不及你，但也是自幼跟著阿父阿兄在軍營長大，不會拖你后腿的！”顧雪揚拍著胸脯保證道。
天色將明，塵煙四起，聶藏鋒沒有選擇在夜里進攻是明智的選擇。
突破山谷這種戰(zhàn)役，若是在夜間，損傷會更加嚴重。
這也給了韓素他們準備的時間，靖安軍一夜未眠，但總算布置好了戰(zhàn)陣。
隨著身后遠處的第一聲火炮響起，聶藏鋒開始慌了。
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此時已經(jīng)是進退兩難之境。
馬背上的聶藏鋒看著遠處的沉陽谷，臉色陰沉。
“本想驅(qū)羊入圈，倒是被別人當成了羊，張淮，帶五千騎為大軍斷后，就算是死，你們也得拖到大軍入沉陽谷，其他人，進攻！”
聶藏鋒下了命令，冷眼看著手下人沖鋒。
事到如今，別無選擇。
只能一鼓作氣，攻破沉陽谷。
沉陽谷口，韓素一人一劍站在大軍最前頭，一襲白衣隨風飄動，她的眼神格外冷厲，拿著不知從何處扯下的布條，系在了手上，將劍死死固定。
“今日，不能有任何人活著踏過沉陽關(guān)?！?p> 南寧軍的鐵騎遇到了靖安軍連夜布置的陷阱和柵欄，但他們沒有絲毫顧慮，就算人仰馬翻，那也得爬起來繼續(xù)進攻，身后的騎兵踩著同伴的尸體，也要踏過阻礙。
韓素一劍斬出，數(shù)十騎斬落馬下。
身后的靖安軍見到韓素如此厲害，頓時底氣十足，一擁而上，和南寧軍廝殺到了一起。
韓素一人一劍，就站在谷口，南寧軍的人見到難以破關(guān)，將為數(shù)不多的箭矢一并射出。
漫天箭雨下，韓素的身影若鬼魅，雪夜行幾乎用到了極致。
她眼里只有揮劍的動作，穿梭在人群之中，劍起劍落便是一顆人頭落地。
眾人皆帶甲，獨她一白衣。
任由鮮血染紅衣衫，她面不改色。
縱然從未這般近乎屠戮式的大開殺戒，縱然這些人算不得惡人，但韓素依舊沒有手軟。
這世間事，在兩種情況下是不需要猶豫的。
一種便是善惡公道前，殺該殺之人。
一種便是立場前，做該做之事。
顧雪揚驚訝的站在原地，許久才跟上了步伐。
她聽說過韓素很強，只是沒想到會強到這種程度。
江湖高手，真能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嗎？
至少此刻在顧雪揚心里，她定是能做到的。
顧雪揚的身手也不弱，至少在軍中，必很多武將都要厲害。
手持一柄銀槍，騎在馬上穿梭于戰(zhàn)場，她有些擔心的朝著韓素靠攏，但發(fā)現(xiàn)自己就算騎馬也跟不上韓素移動的速度。
“好俊的身法，這真是人能做到的嗎？”
想到這兒，顧雪揚大聲喊道：“阿素，別沖得太狠，如是被圍……”
話還沒說完，只見敵人已經(jīng)朝著韓素圍去，十數(shù)根長矛朝著那看似嬌弱的身子壓下，韓素僅憑一柄劍抵擋。
只見她屈膝一個轉(zhuǎn)身橫掃，劍氣縱橫，數(shù)十柄長矛斷去，血肉飛濺。
顧雪揚的目光全然被韓素的戰(zhàn)斗吸引，卻是沒注意到自己已經(jīng)身陷重圍。
突然，一道白衣身影跳上馬背，韓素冷冷說道：“殿下，這是戰(zhàn)場，若是再分神可是很容易沒命的?！?p> “我這不是擔心你嘛……若是你出事，我怎么向韓叔父交代？”
韓素并未多言，帶著顧雪揚又回頭殺去，二人配合起來又殺回谷口。
這一來一回，讓己方士氣大漲，那些靖安軍的男兒郎們，看到韓素這等身手，原本不安的心，此刻也定了下來。
南寧軍的人吃到了苦頭，但沒有人后退。
聶藏鋒此刻不會允許有人生出退意，他立馬下令，派出高手針對韓素。
在這樣的戰(zhàn)場上，任你武功絕世，總有精疲力竭的時候，更何況此時的南寧軍為了活命，什么都可以不顧。
于是便出現(xiàn)了沖著韓素不管不顧殺來的南寧軍將士，他們似乎早就明白在這位白衣女子劍下，自己難以活命，但他們還是要為后面的人擋劍。
于是前赴后繼，終于，亂軍之中射出的冷箭還是射中了韓素的肩頭。
她面不改色，提劍斬下箭矢，就算箭頭留在身上也無所謂。
顧雪揚卻是有些慌了，“阿素，你先退下，我那兒還有一身鎧甲，趕緊穿上?！?p> 韓素搖了搖頭，“來不及，也用不著，剛才只是大意了。”
“別逞強了，戰(zhàn)場之上亂象叢生，你武功再好也難免……”
“我說不用，就是不用?！?p> 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韓素只是覺得，身穿甲胄，反而會影響速度。
她一直在等一個時機，那就是聶藏鋒露面的時刻。
所以她不能有任何阻礙，哪怕是身上甲胄的重量。
只可惜聶藏鋒這個老狐貍精得很，似乎是知道韓素的存在，所以一直躲在隊伍的最后方。
作為一個將領(lǐng)，聶藏鋒的決策沒有任何問題。
如果他此時出了任何意外，那南寧軍必然潰不成軍。
但韓素知道，他不會不現(xiàn)身，想要穿過沉陽谷，他就算不走最前頭，也絕不能走在最后頭。
現(xiàn)在，等的就是他藏不住的那一刻。